“小姐,我们回去吧。”云雀跟上前,担忧地开口。
熏羽“唰”地回头,直直望向云雀,然后一一看过其余几人,眸中的情绪像是翻涌的大海,翻着惊涛骇浪,有愤怒,有气闷……让看到她眼眸的人,心中都像被狠狠一击。
“这就是你们一直隐瞒我的事,是不是?这就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御书房,甚至不让我去御花园来的原因,是不是?!”熏羽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问道。
说不气恼,是假的,虽然心中清楚她们是为她好,可是,她们这样瞒她,让她成了一个小丑,别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却傻傻地为他担心,胡思乱想。
而且,瞒她有什么用呢?她迟早还是要知道,迟早要面对。
“小姐,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呢,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云雀柔声请求。
“我不回去,我去别的地方走走,你们也别跟着了,回凤翔宫去吧。”熏羽淡淡道。
“小姐,还是……”回去吧。
可是,云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熏羽冷冷打断,“我知道我平时是个软脾气,可是,什么时候,我的话,你们可以完全当耳旁风了?欺我瞒我不算,现在连我要做什么都要管了吗?我再说一次,我要去别处走走,你们都回去吧。”熏羽沉下脸,冷冷道。
几人都是一怔,碧玉、白雪、春香、夏玲、秋菊和雪梅都扑通一声跪下,连说“不敢”。
云雀迟疑了一下,也跪了下来,深深地低下头,“我知道娘娘心中难过,娘娘有什么气就撒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闷坏了身子。”
熏羽的眼眶一热,可是,嘴上却冷笑一声,“笑话?!我难受?我只是被你们气得不轻。都起来吧,带着你们手中的东西回凤翔宫。”说完,熏羽就转头离开了。
几个丫头抬起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云雀皱了皱眉,最后一咬牙,开口道:“春香姐,我们跟着娘娘,其余人都听娘娘吩咐,都先回去吧。”
让云雀放熏羽一个人在御花园里游荡,即使是平时,也是不放心的,更别说现在。
其余人想了想,也觉这样最好不过,都点了点头,分头行动。
熏羽一个人慢慢往前走,脑子里乱成一团,好像有很多事在心里翻涌,却好像只是一片虚无的海水。她并不知道后面远远的跟着云雀和春香。
不知不觉,来到昨日睡觉的大树底下,熏羽躺了下来,怔怔望着头顶茂密的枝叶和枝叶间碧蓝的天空,眼泪不知不觉滑出眼眶,滑下脸庞。
怎么可能不伤心?熏羽承认了自己心中的脆弱,任眼泪往出涌。可是,那眼泪好像无穷无尽似的,怎么都流不完,她的耳朵就被咸湿的泪水打湿,然后是身下的草地。
“懒丫头,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不知哭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惊愕的声音。
熏羽甚至不用抬眼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熏羽伸手遮住湿润的双眸,不去看奇洛,同时努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为你出气。”熏羽感觉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没事,我只是在伤春悲秋罢了。”熏羽沙哑着嗓子回答道。
“你骗我。”奇洛想也没想就回道。
眼前的这丫头是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人,打死他也不相信,而且,以他的判断,这丫头应该很少哭,以她每次见面都对她又打又咬的样子就可以推断出,她是怎样一个生龙活虎的人。
“……”熏羽捂着眼睛不说话。
“告诉我吧,我说过,如果你有事,我会帮你的。”奇洛轻声诱哄道。
说实话,看着平时生龙活虎,说生龙活虎也完全对啦,反正就是一副什么都不怕不在乎的熏羽哭,奇洛觉得很不习惯,心脏好像被什么捏了一下的感觉。
“……”熏羽当然不会告诉这个口无遮拦的人。
“告诉我吧。”奇洛轻扯熏羽的袖子。
熏羽紧紧捂着自己的眼睛,不为所动。
“是不是昨日偷懒,被主事的女官骂了?”奇珉开始胡猜。
“……”
“是不是你的朋友出什么事了?那个男人伤了她的心了?”
“……”
“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熏羽听他越猜越离谱,不由嘴角抽搐,眼泪也忘了掉了。正准备开口让他不要乱猜了,却听他最后来了一句,让他差点呛死。
“是不是你的情郎娶了别人,不要你了?”最后这一句,纯粹是奇洛逗熏羽的,却没想到熏羽突然拿开眼睛上的手掌,震惊地看着他。
奇洛被熏羽豁然的眼光盯得有点不自在,吞了吞口水。不会吧?还真被他猜对了。
“你真的被人抛弃了?”奇洛的脸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着,不确定地问道。
是谁怎么不长眼?这懒丫头虽然懒了一点,脾气也差了一点,模样也差强人意了一点,可是相处久了,还是很有趣很不错一丫头,那家伙竟然不知道珍惜。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乌鸦嘴?”熏羽缓缓坐起身,不咸不淡问道。
“没有。”奇洛很快应道。因为没人敢。奇洛在心中补充。
熏羽嘟了嘟唇,没有搭腔。
“你不哭了啊?”奇洛凑近观察着熏羽的表情,“这就对了,为那种男人哭,不值得。”奇洛一本正经安慰道。
“你又不知道他是谁,怎么知道不值得?”熏羽撇了撇唇,用依然沙哑的声音问道。
“这还用知道是谁啊,只要想想,懒丫头你这么好,他也不知道珍惜,想来也是一个没眼光的家伙。”奇洛理直气壮道,“不如跟了我吧,我一定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奇洛豪爽地拍了拍自己胸膛。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熏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如果不是现在正伤心着,她真想大笑三声给他看。
见熏羽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奇洛脸上有一丝受伤,怎么,他还不如那个负心汉?还是,她不相信他?不过,如果每日可以见到阿薰,和她过一辈子的话……奇洛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
熏羽一扭头,就看见奇洛怔怔出神的表情,不由好笑。这个花花公子,让她跟他,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如果你允许我养许多小相公,我就跟你混?”熏羽挑了挑眉,淡淡道。
“小相公?”还没完全回神的奇洛疑惑地挑了挑眉。
“对,就是和男人的妾一样,是女人除了自己的丈夫外,另外收的男人。怎么,奇国没有吗?”熏羽好整以暇地望着奇洛被吓到的表情。
花了很长时间,奇洛才消化完熏羽的话,“……你是说,你要和男人一样,养几个男人在身边?”就在熏羽以为眼前这人被吓傻了的时候,奇洛不可思议地大声喊道。
熏羽望着一脸震惊的奇洛,很酷地点点头。
奇洛又被雷焦在了当场。这个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说这些别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话。不会被那个负心汉刺激傻了吧?奇洛的心中自然生出这个念头。
“懒丫头,以后不要胡乱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少不得会被人诟病的。”奇洛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一个离经叛道、不守规矩的人了,没想到碰到一个比他更大胆更口无遮拦的人,而且还是个女的,奇珉不得不叹世界真奇妙。
“切,大男人主义。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在烟花之地拈花惹草,我们女人养几个小相公,怎么就不行了?!”熏羽丝毫不领情地撇了撇唇。
熏羽深知自己心中不痛快,需要说一些离经叛道的话来发泄一下,所以也就毫无顾忌,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那我不三妻四妾,不在烟花之地拈花惹草还不行?”奇洛苦着脸随口而出,说出口时,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同时吓一跳的,还有熏羽。没想到一个惯于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事来,而且,看他样子,是非常认真的,倒让她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怎么样?这样,你就答应忘记那个负心汉,跟我了吗?”奇珉想了想,觉得放弃烟花之地那些面目模糊、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也不是什么下不了手的事。
熏羽望着奇珉一本正经的表情,暗自吞了吞口水,“……我……我……考虑考虑。”
“考虑?!为什么?难道我不如那个负心汉?”奇珉皱起眉头。
熏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虽然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痛得心脏紧缩。可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最出色的男人,当然,这也不排除她的主观臆断占了很大一半。
熏羽的这一点头,差点让奇珉炸了毛。要知道,这世上,除了他大哥、二哥,他还没有把谁放在心上过,就是他大哥、二哥,他也仅仅是尊重他们而已,没有觉得自己比他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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