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在吗?”黑衣人甲试探性地轻声喊道。
没有应声,除了依然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
“没时间了,我们得在天大亮之前赶回去,不然会被人发现的。”黑衣人乙焦急道。
“好,只能撩开床帐看看了。”黑衣人丙大踏步上前,撩开床帐,然后低低惊呼一声,放下手中的床帐。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的二人急急问道,却也不忘压低声音。
“爷……爷他……在床上……”黑衣人丙退后一步,向身后的二人指了指床上,黝黑的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
二人对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悟。黑衣人甲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撩开床帐,向里望去,握着床帐的手一顿,快速闭上眼睛。
床上,淡淡的晨光中,依稀可见两个紧紧拥着的身体,女子雪白的肌肤和男子古铜色的肌肤互相映照,相叠。
雪白的薄被只是搭在二人腰间和大腿上。二人的小腿和肩臂露在外面。女子被男子搂在怀中,脸埋在男子的胸前,一只细嫩的手臂搭在男子腰间,长长的黑发披散在雪白的床铺上。男子脸朝里睡着,一手搂着女子的肩,一条腿轻轻压着女子的小腿。
“爷,您醒醒。”黑衣人甲闭着眼,颤着声音叫道。可惜,回应他的依然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床上的二人都是累坏了的人,现在即使是打雷,恐怕也吵不醒他们。
“不要再叫了,我们还是直接抱着爷离开吧。来不及了。”黑衣人乙焦急建议道。
“你俩过来帮忙。还有,闭上你们的眼睛。”黑衣人甲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布巾,缠在手上。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他们家爷的女人。所以,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床上的女子,中间也可隔着一层布。缠好布后,黑衣人甲伸手轻轻扯开奇珉抱着熏羽的手臂,然后在其余二人的协助下,去抱床上的奇珉。
终于把奇珉抱出床帐。三人才睁开眼睛,快速地为依然熟睡的奇珉穿衣服。这虽然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但是对于拥有一流身手的三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没有惊扰一点奇珉的睡眠。作为奇珉的贴身侍卫,在外时,通常由他们伺候奇珉的起居,所以,为奇珉更衣这种事,他们已经轻车熟路。
当天大亮时,熏羽破天荒地自己睁开了双眼,惺忪的双眼在盯着床顶片刻后,昨晚火热的记忆一幕一幕涌进她的脑中,熏羽眼睛蓦然睁大,猛然坐起身,却立刻呻吟出声。全身酸痛得像散了架一样。看来,不能欺骗自己,昨晚只是春梦一场了。
可是,他呢?熏羽转头望向身边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就连那边的床褥,也泛着凉意,看来已经离开好久。他是有事出去了,还是醒来后后悔了,所以决定不辞而别。羽分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想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相貌,熏羽幽幽叹了一口气。怎么说,昨晚的那个叫“奇珉”的男子都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她不希望他嫌弃她。熏羽躺回床上,望着床顶,眼中含着淡淡的忧伤和苦涩。
算了,反正这么懒的自己也不适合嫁人,就当是一夜春梦好了,其实,她还是很感谢老天的,让她有机会和梦中情人一夜激情。想清楚了这些,熏羽眼中的郁色缓缓褪去,恢复一贯的平静和漫不经心。
好困,再睡一会儿吧。熏羽打了一个哈欠,在柔软的羽毛枕上蹭了蹭,闭上眼睛,准备再会周公。在眼睛合上的瞬间,她突然又睁开双眼。
糟了,要是被云雀看见这些……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熏羽快速地拉开床帐,看着地上散落的衣物,还有远处好像在熟睡的云雀,不由松了一口气。
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了起来,忍着身上的酸痛,将肚兜穿上,然后艰难地移步下地,走到盆架前,将上面的布巾拿下来,放进盆中拧湿擦了擦,然后返回床边,将布巾扔到垃圾篓中,撩开床帐重新上床。
忍着身上的酸痛,熏羽把亵衣裤也一件件穿到身上,然后才长长嘘了一口气,虚脱般倒向床铺。
睡意马上再次袭来,熏羽再次沉入香甜的梦乡。
“小姐,小姐,醒来了。”熏羽是被云雀摇醒的。
“唔……”熏羽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云雀担忧而懊恼的脸,“怎么了,云雀?”声音依然睡意浓浓。
“小姐,您没事吧?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云雀担忧道。
“看到什么人?听不懂,让我再睡一会儿。”熏羽目光一闪,拉起薄被,盖住头。
当昨晚那个叫“奇珉”的男人伸手打算点晕她时,她就知道云雀已经遭了他的“毒”手,是昏睡着的,然而,现在面对云雀,她还是感觉心虚。
“小姐,您真的没看到什么人?”这次,云雀破天荒地没有去拉她的被子,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我好困。”熏羽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附带一个大大的哈欠声。
“哦……”云雀迟疑地“哦”了一声,然后便久久没有出声,就在熏羽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大声喊道,“小姐,该起床了。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快午时了。”声音中气十足,如同往日喊他起床时一样。
“好云雀,我的头好痛,让我再睡一会儿吧。”熏羽将薄被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弱弱回道。
“呃……”云雀的神色一紧,慌忙伸手去摸熏羽的额头,“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熏羽摇摇头。其实是身子酸痛。
“哦……”云雀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眼中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那……小姐就休息吧。反正现在出发,也已经有点晚了,天黑前赶不到京城的。小姐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我们明日出发。”云雀的声音和神色变得出奇的和缓温柔。
耶?!熏羽傻眼。愣了一瞬后,才缓缓消化完云雀的话。如果不是心虚和身体酸痛,熏羽简直想跳起来欢呼了。这可是云雀第一次叫她起床时这么温柔这么好说话啊。
“小姐,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取点食物来。”云雀柔声交代,然后为熏羽拉拢床帐,转身出门。
熏羽若有所思地盯着合上的门板半晌后,眨了眨眼,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的脑细胞,好好享受自己的好运,继续睡觉。
小姐一定是被昨晚闯进来的那个黑衣人点过昏睡穴或者其他穴道,所以才会感觉头疼。门外,云雀一边下楼去找小二,一边懊恼想道。蓦然,云雀懊恼的脸色一变,惊讶地盯着在小二的带领下沿着楼梯往上走的中年男人。
“老……老爷……”云雀结结巴巴喊道。
“不是告诉你们事情紧急,让你们尽快赶回去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出发!”齐国首富薰明虎着一张脸,冷冷问道。
作为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薰明保养得很好。身材修长,面白无须,脸上的皱纹很少,也很浅,木若朗星,鼻若悬胆,标准的美男子一个。
“是……是……奴婢该死……小姐今早起来有一点不舒服,许是因为经常不出门的缘故,所以累着了。所以,奴婢决定,明儿个一早再继续赶路。”过了先前的惶恐,云雀的话渐渐利索起来。
“有多不舒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现在就出发吧。”薰明冷冷道,“去找二小姐,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出发。”说完,薰明转身下楼。
云雀的脸垮了下来,发了一会儿呆,认命地转身远路返回。
一刻钟后,云雀扶着熏羽出了客栈的门。
“老爷。”云雀对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望向她们的薰明福身行礼。
“爹。”熏羽对薰明行礼。原来,这就是他爹啊。挺帅的嘛,都说女儿像爹,可是,她,或者说薰二小姐,为什么就长成这个样子了?
“嗯,赶快上马车吧。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京城才是。”薰明用眼神示意二人上后面的马车,望向熏羽的眼神平静无波。
“是,爹(老爷)。”二人恭敬应完,依言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往城外而去。
“小姐,老爷一定是怕您半路跑掉,所以才亲自来接您的。”马车上,云雀一脸愤愤不平道。
“好了,别生气了。反正我们也决定要回去的,老……我爹,来不来接我们都是一样的。”熏羽张开朦胧的睡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副丝毫没有脾气的样子。而且,只是打了一个结巴,就顺利地说出“我爹”二字。
“小姐,难道您都不生气吗?”云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生气……有用吗……”熏羽掩嘴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慢悠悠问道。
“小姐——”云雀的音量蓦然拔高,不满喊道。
“好了,既然生气不生气,结果都一样,所以,我们还是省点力气,不生气了。”熏羽强撑着困顿的双眼,认真劝道。
以她这种一日睡八个时辰以上的人来说,在昨晚几乎没有睡还做了剧烈运动的情况下,现在犯困是非常正常的事。
“好了,你就继续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吧,总有一天有人把你卖了你还傻乎乎地睡觉呢。”云雀赌气地背过身去,不再理淡定得让人咬牙切齿的熏羽。
“好了,云雀,不生气,我这不是有你呢吗,我知道,云雀不会让我吃亏的。”熏羽安抚地拍拍云雀的肩,打了一个哈欠,躺向软榻。她是真的很困,不是平日那种偷懒的困,而是真的真的累到想要睡觉的困。
云雀回头,望着瞬间就沉入梦乡、呼吸变得无比均匀的熏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熟睡的熏羽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两个时辰后,三匹快马在隆庆客栈前停下,向客栈老板打听她的去处,在得知她已离去后,分成三路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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