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云雀担忧地望向熏羽明显心虚的脸。
“皇上……昨晚没回寝宫,所以……”熏羽傻笑着望向云雀。
“皇上没回寝宫?!”云雀的声音蓦然拔高。
“小声点。”熏羽一边伸手去捂云雀的嘴,一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什么意思?!是在折辱她家小姐吗?明明刚刚从她家小姐这儿得了诸多好处,而且很满意的的样子。咳咳……当然,将她家小姐时不时的打盹和后来的小气忽略过去的话,皇上应给不至于这么对她家小姐啊。熏羽瞪大眼看着好像满不在乎的熏羽。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很严重啊很严重。如果这件事被传出去,她家小姐会被宫里人看扁的,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呜呜……”云雀摆手,示意熏羽移开捂在她嘴上的手,熏羽想了想,放下手,云雀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开口,“小姐,那您知道皇上为什么昨晚没回寝宫吗?”云雀一脸担忧。
“呃……不知道……”熏羽垂下心虚的双眸,不敢去看云雀探索的眼。她实在不忍心也不敢告诉这个可怜的姑娘真相啊。
“那可怎么办才好?”云雀急得直想挠头,“小姐,我想了想,一定是您昨儿个下午不情愿给皇上薄荷茶,所以才……”被皇上记恨的。云雀聪明地将最后几个字吞了下去。这样编排皇上的话,即使是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的,她一个小丫头,更是不敢放肆了。
即使云雀没说完,熏羽也明白她想说什么。那人应该没那么小气吧?熏羽暗自苦着脸在心中琢磨。而且,作为一个帝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绕一大圈来惩戒她。据说,他还是一个明君呢,应该没有这功夫和精力算计她。
对,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一定是昨晚回去后见她睡态奇丑,又加上她丑陋的容貌,失了兴致,所以才离开的。对,一定是这样……这样,这样……也未免太伤人了吧?想到这里,熏羽不由一阵郁闷,不由开始纠结刚看到自己这张脸时纠结过的问题。
这边,熏羽在分析原因。而另一边,愁得不知该怎么办的云雀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双眸一亮,然后想到她家小姐的性子,脸上又是一紧。
“小姐,皇上不是让您默写什么古书吗?您一定要好好写,求得皇上的谅解。”云雀郑重地握住熏羽的双手,认真叮嘱。
“啊?!”正在神游太虚的熏羽被云雀唤回神,看到面前这丫头严肃无比的神情,先是一愣,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消化完云雀的话,“……哦,知道了,我会认真写的。”在云雀期待的眼神中,熏羽爽快点头。
“好,小姐,用完早餐我们就开始。我现在就给您准备纸和笔去。”云雀兴冲冲地离开餐桌旁,留下欲言又止的熏羽望着她的背影兴叹。
她本来想说,不必那么着急的。忙了整整三日,人家想要休息一天的嘛。熏羽一边哀怨地继续吃早餐,一边在心中嘟囔。
接下来的几日,熏羽在云雀的督促下,每日马不停蹄的默书,不到十日就将这个月的任务完成了。可是,云雀仍不满足,将完成的书稿亲自交到小路子手里让她转交皇上后,继续督促熏羽默书。
因为心虚,熏羽也敢怒不敢言,只能一边在心中叫苦连天,一边勤劳地默书。前世如果她也这么勤劳的话,或者说前世她身边有个云雀的话,她一定成才了,指不定进了哪所究所,或者写了多少部传世佳作了。
可是,就在熏羽忙得昏天暗地的这几日,云雀不祥的预感应验了,熏羽被宣侍寝却没被宠幸的事儿还是传开了。现在,几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熏羽沦为了众人的笑柄。众人在暗中嗤笑熏羽的同时,忍不住开始落井下石。
最近,云雀很忧愁,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不是难吃至极,就是分量不足,而且,宫中的各项补给也明显被克扣。
碧玉前几日去内务府想领一些碎布做鞋垫,对方却不冷不热地说没有。可是碧玉明明看见库房里很多不用的碎布,有些甚至放了很久,发霉了。还有一次,白雪去内务府领茶叶,对方竟然说已经分派完毕,让他们过几日再去领,可是,稍后白雪却看见许多嫔妃美人宫里的小宫女领了茶叶出来……还有一次……
总之,这几日碧玉和白雪这两个丫头没少受排挤和冷眼,可是,他们谨记着熏羽和云雀的话,不和对方争执,只是回来向云雀诉诉苦,云雀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安慰两个受委屈的小丫头,心里却愁得不知该怎么办。
在云雀的愁云惨雾中,又过了近一个月,在云雀的强压和心虚的驱使下,熏羽马不停蹄地又默写了相当于《三十六计》六倍的书稿。
看着整理好的高高摞起的书稿,熏羽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她竟然这么有毅力?这一个多月,她默写了《孙子兵法》和《春秋》两本古书,以及《左传》的一部分,共有两万多字。以前,这些书是被老师当文学类书籍让他们赏读的,而她又尤其喜欢古老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可以说差不多被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云雀看着这么厚一沓书稿,也是惊奇,她每日只是习惯性地督促熏羽默书,可是,具体写了多少,她自己也是没概念的,别说她,就连熏羽,在今日之前也是没概念的,她每日只是默书,第二日拿一沓新的稿纸继续默,一日复一日,今日一整理,竟然发现已经这么多了。
看着这么一摞书稿,云雀终于良心发现,她家小姐最近太累了。“小姐,这几日您就休息一下吧。我想,您写了这么多,皇上一定不会再怪罪小姐了。”云雀帮熏羽将书稿用绸布包妥,放好,对直打哈欠的熏羽柔声道。
闻言,熏羽双眸一亮:“真的?”熏羽双眸灼灼地望着云雀。
“嗯。”云雀心头一软,微笑着点头。
她家小姐这个样子,让她以为面对的是自己的妹妹,而不是自己的主子。
“耶!我现在要去睡觉,明日不到午时不要叫我起床。”熏羽欢呼。这个时代对熏羽来说有一个很大好处就是,除了特殊日子,不用每日都去向太后请安,也就是说不用早起。当然,熏羽不这么做,并不代表其他嫔妃也不这么做,每日向太后献殷勤的大有人在。
“好,就依小姐的。”云雀笑着摇摇头,开始伺候熏羽洗漱。
熏羽昏天黑地睡了整整两日,这两日,除了吃饭,她都在睡觉,连发呆晒太阳都省了。实在是她自生下来就没像前段日子那么忙过啊。第三日,神清气爽的熏羽决定四处逛逛,活动一下快要生锈的四肢。
云雀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晴月宫只有碧玉和白雪在。亦步亦趋地跟在熏羽身后。
“你们不必跟着了,去忙自己的吧。”熏羽在晴月宫转了一圈后,在凉亭中停下,懒散地躺到了躺椅上,眯着眼对碧玉和白雪道。
“是。”二人福了福身,就离开了。这么久以来,她们已经摸清了熏羽的习性,知道大部分时间,熏羽喜欢一个人呆着,特别是睡觉的时候,更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候着。
“怎么办呢?云雀姐姐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朦朦胧胧见,熏羽听见一个担忧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花园小径上传来,是小武子的声音。
“不至于吧,内务府那帮人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对云雀姐姐怎么样吧?顶多像以前一样,不给我们补品就是。”小山子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
熏羽眼皮一跳,侧耳去听,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她也有所察觉,不过天性懒散,既然不是很严重,她也懒得去过问。她本来的目的就是在宫里安静宅着,所以,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的好,不是怕,而是懒得去计较。
“唉,自从主子不受宠的消息传开后,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现在,竟然连主子额定的补品都扣着不发了。内务府那帮人是有恃无恐啊。据说是有太后撑腰才敢……唔……”最后的声音消失在了“唔唔”的声音中,显然被人捂住了嘴。
“你不要命了?即使是在晴月宫,也难免不会有别宫的探子,不要什么事都大声嚷嚷。”小山子压得很低的声音。
小山子和小武子这两个人,一静一动,小山子行事沉稳谨慎,小武子则比较急躁,很容易就暴跳如雷。
“唔唔……”是小武子在抗议。
听到这里,熏羽也证实了这段日子的猜测,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她所担心的最终还是来了啊。又在躺椅上眯了一会儿,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熏羽才掩嘴打了哈欠,坐起身。
她得去看看云雀,听刚才小武子和小山子的口气,应该是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确实让人担心。无论如何,云雀还是个小姑娘,以前又在飞羽庄那种单纯的地方长大,宫里的明争暗斗她还是很难应对的。这群孩子,跟了她,恐怕要受苦了。熏羽不由在心底又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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