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听回过神来之前,季明俨已经大步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宽绰的校服胸口拉链开的很低, 露出精致的蝴蝶谷, 风从敞开的衣领里灌入, 校服随着奔跑的动作鼓荡涌动。
俞听发现季明俨的头发该修剪了,额前的流海在风中微微起伏。
风吹不动的, 却是他鲜明俊朗的眉眼。
笑容更是如同见了阳光的花,开的更加灿烂。
季明俨最后一跳, 故意的跃到了俞听跟前。
因为紧急刹住,校服的前摆往前一撞,柔软的布料几乎撞到俞听身上。
季明俨垂头看着俞听:“我还以为是眼花了呢,真的是你啊俞听。”
俞听正瞧着那顽皮的校服一角,听到他直呼自己名字:“眼花需要多吃些鸡蛋牛奶, 不要年纪轻轻就瞎了。”
季明俨一愣:“怎么这么冲, 我可没得罪你啊?”
俞听哼:“谁许你直接叫我名字的, 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们学校怎么教你的?”
季明俨这才明白过来, 他重又明眸皓齿地笑了:“我只是觉着这样叫亲切嘛,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叫您姐行了吧?尊老爱幼是吧,你还讲究这些啊。”
“你说明白,我是老还是幼?”
“有时候觉着你特别高深莫测,有时候却……”季明俨心里忽然想起在永安广场把俞听拉入怀中紧紧抱住的感觉, 就像是在保护什么脆弱的小动物、不不, 是小孩子。
“算了。”俞听看着他恍惚的眼神, 迈步往前。
季明俨急忙跟上:“又不高兴了?我还没说完呢,怎么脸说变就变,要不怎么说女人特别复杂呢。”
俞听假装没听到,季明俨想了想,决定邀功:“姐,我之前给那个什么魏队长审问,这次我可是宁死不屈的没有把你供认出来。”
魏西楼询问季明俨的时候,俞听就在玻璃墙后看着,听他这样说,嘴角不由一动。
季明俨继续说:“可是姐你不会也是在那派出所里吧?难道他也询问你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而且我认识魏西楼。”
“你、认识那个人?”季明俨心里突然有些奇异的紧张,“怎么认识的,你们关系难道很好?”
他紧紧地盯着俞听的脸色,对方却沉静如水。
季明俨等的虚火上升:“对了,魏队长说他也在找永生羽蝉,是不是、你们是因为这个认识的?”
“可以这么说。”俞听点头。
有一片枫叶摇摇晃晃地从枝头飘落。
俞听看着那树叶坠落的姿态,正色看向季明俨:“你应该知道永生羽蝉的可怕,为什么还要亲自去现场?还是说,你不把羽蝉的危险当回事?”
“当然是很当回事我才去的,”季明俨为自己辩解,“而且我也不是为了什么好玩,我只是……想把它找回来。”
“把永生羽蝉找回来是我们该做的。你以后不要插手了。”
季明俨觉着她的声音冷冰冰,一个“我们”似乎把他跟俞听隔阂开了似的,而“我们”指的自然是俞听跟魏西楼了。
莫名的,季明俨喉咙有些发涩:“我只是想帮忙,毕竟是从我爸手上丢了的东西,我想假如我能够找回来送到你手上,你一定会……”
会很高兴吧,也许还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是季明俨有些说不出。
俞听低下头:“好了走吧。”
两个人沿着路边缓缓走了一会儿,季明俨似乎缓过劲来:“姐,永生羽蝉没有找到?”
俞听应了声。
“怎么可能?不是在娜娜身上吗?魏队长他们既然捉到了娜娜,怎么会没找到羽蝉?”
“羽蝉没在她身上。”
“可那时候我明明看见……”
“你总该知道羽蝉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也许呢?”
季明俨出了会儿神,感慨:“感觉我像是在接触另一种‘走进科学’,《神秘羽蝉的下落——跟着俞老板发现西周时候的绝密档案》。”
俞听忍笑。
季明俨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鼓足勇气:“姐,之前在广场上,你是不舒服吗?”
俞听脸色一变,有些讪讪的。
她从不想以软弱示人,不料却偏让季明俨目睹自己最软弱无力的一幕。
“嗯,我头疼发作。”只好若无其事的回答。
“头疼这种事可大可小,你是老毛病了?”
“是吧。”回答的很勉强。
“去医院检查过吗?”
“不必。”
“你这可是讳疾忌医了,改天有空我陪你去吧。”季明俨絮絮善诱。
俞听皱眉:“怎么,医院还给你提成?”
季明俨的鼻子皱了皱:“不识好人心。”
俞听气的踹了他一脚:“你说谁是狗?”
“什么?”季明俨大感冤枉:“我明明什么也没说!”
“嘴上没说心里说了。”
季明俨给判了罪,啼笑皆非:“好好好,我投降,我不该语无伦次,也不该在心里瞎想,一定要时时刻刻牢记尊老爱幼四个大字行不行?”
俞听微笑:“孺子可教。”
季明俨看着她的笑颜,心里还有个疑问,本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抱住她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混混沌沌的,俞听……大概也一样吧。
于是他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既然线索已经断了,那现在要怎么找到永生羽蝉?”
“还有个很简单的法子。”
季明俨双眼放光,正要问俞听是什么法子,前方公交车停靠,车上走下两道熟悉的人影。
其中一位转头看见季明俨:“老大?!”
季明俨愣怔的功夫,那两人已经龙卷风似的果断冲了过来。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陆涛的双眼瞪的圆溜溜的,眼神却又情不自禁往旁边的俞听身上瞄:“这是?”
季明俨从来逃课都逃的坦坦荡荡,可是现在却忽然做贼心虚,竟害怕陆涛当着俞听的面说起自己逃课的事。
正要阻拦,旁边的跟班赵帅跟着问:“是啊明俨,你这时侯不是该在医院里陪伯父吗?”
季明俨在松了口气之余又开始悬心:他居然差点忘了父亲还在医院。
又一辆公交停靠,俞听不等季明俨反应,淡淡地:“我先走了。”
她挥挥衣袖,转身上车。
浅绿色长至脚踝的蚕丝笼着她,像是一片轻云似的离开了。
男孩子们的目光一直追随者那道娇袅的身影,直到公交车载着俞听呼啸而去,才迫不及待地拉住季明俨:“老大,这神仙姐姐是谁?”
赵帅对着公车离开的方向垂涎三尺:“是我喜欢的类型。”
季明俨很生气:“都在瞎说什么!满脑子里见不得光的猥琐念头!怎么就不多装点数理化呢?”
这样一身正气,让两个死党面面相觑。
很难想象这是从逃课惯犯口中说出来的话。
终于陆涛嗤地笑了,他装模作样打了打自己的脸:“说的是,老大,我们正想去医院探望伯父呢,要不要一起?”
那公交车早一骑绝尘消失无踪,季明俨心中捶胸顿足:若不是这两个崽子搅局,自己或许已经陪着俞听一块儿乘车去了,居然白白错过了这样的大好机会。
而且还有个重要的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简单的法子会最快的找到永生羽蝉。
***
俞听在靠窗的位置落座。
玄灵的影子笑了两声:“那个少年似乎动了心了。”
“别吵。”
“你不仅是讳疾忌医,还忌讳听实话啊,孟老夫子都说了: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只不过这孩子居然看上你,实在也是慧眼独具。”
“看不出你还是一头很有学识的龙,”俞听叹气,闭起的眼皮底下眼珠动了动:“为我护法。”
玄灵沉默:“在这里?”
“毕竟事不宜迟,要是永生羽蝉落在了恶人的手中,对整个城市都是一场浩劫,得尽快找到。”
车过了三站。
一个小青年探头探脑地上了车,双眼飞快扫过车厢。
当看见最后座的俞听的时候,青年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前,贴在俞听身侧坐下了。
他近距离打量着身侧的女孩子,以他的丰富经验看来,她显然并没有化妆,但天生的肌肤晶莹如玉,毫无瑕疵,而且容貌清丽秀美,简直是是万中无一的美人。
尤其是闭着眼睛的样子,美的像是一幅婉约的美人图。
只可惜裙子太长,底下的能见度太低。
青年蠢蠢欲动,抬手向着俞听腿上探去。
***
无事司。
就在俞听离开后,魏西楼把身上的制服外套一脱,浓眉皱起。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监控,本市所有的风吹草动都要在掌握中。”
网监部跟控气司的两个组长起身答应。
魏西楼想了想:“你们两组要随时交换情报,尤其是在灵力波动的地方发生的怪事,要第一时间上报,同时派人过去查看,行动要快,但是要谨慎。”
很快,控气司先上报:“在市区一辆公交车上发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
网监部立刻调出事发监控,魏西楼“惊喜”的发现,车后座上坐着的是自己的旧相识俞听。
她好像睡着了似的。
对于公交车色/狼而言自然是天赐良机。
只不过今日这位先生的手还没有碰到俞听,就仿佛触电一样甩开了。
然后,他整个人瘫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这极短的时间内网监司的人已经调查清楚:“那名青年男子是个猥亵妇女的惯犯,司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昏迷不醒,他浑身上下毫无外伤,但两只手臂到肩胛骨的部分却已经粉碎性骨折。”
“阎王的鼻子也敢摸,”魏西楼听完汇报,嗤地笑了:“这叫夜路走多遇到鬼,罪有应得。”
网监部问:“网络上已经出现了相应视频,有发酵的势头,要不要内部删除?”
“不必,”魏西楼笑:“这种正能量该广为传播。”
这小插曲过后,也就是在永安广场事件发生的六小时后,魏西楼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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