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丫头啊，设个禁制吧，咱们爷孙俩单独聊聊天。”两颗灵丹入体，老龟仙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如果只单看他那只明亮的眼睛而不去注意他的全身的话，一定会觉得它既健康又完整。
“是。”洛北北依言照做，设了个透明却隔绝声音和灵识的禁制。
见她轻轻松松地就把禁制给设置好了，老龟仙眼中的神采更甚：“鹿丫头啊，能跟龟爷爷讲讲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洛北北点头，虽然她幼时和老龟仙只见过两回，根本就没有私交，只是众妖和阿妈都尊敬它，她也便跟着尊敬，算起来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此时望着老龟仙那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眼神，却感觉到自己什么都可以告诉它。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这么做了，便把自己当年如何遇到沐傲星之后的所有种种都说了出来，哪怕是如何得到方天戟，还有自己的神魂禁锢天赋，以及小周山现在已成她的私属这些辛秘，也俱无隐瞒，对于自己和沐傲星的关系，以及沐傲星想要促成人妖结盟之事也都不曾遗漏。
她担心老龟仙支撑不久，用语尽量简洁明了，饶是如此，也足足说了近半个时辰。
“好！好！好！好孩子！”老龟仙一直忍着激动轻易不插口，等到她全部说完了才一连呼了三个好，“龟爷爷没有白等，你果然便是那卦中逆转命运之人。”
洛北北一怔：“龟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龟爷爷心中一直不甘心，想要等到那卦中人，恐怕龟爷爷早就撑不住了。”老龟仙极其欣慰地望着她，“鹿丫头你可知当年老龟我是亲眼看到你们乘飞舟而去的？”
洛北北惊讶地小嘴微张：“龟爷爷你当时都看到了？”
“是，说起来龟爷爷也有些对不住你们母女，”老龟仙叹息道，“当年其实是龟爷爷让你施婆婆放话不准你们回妖谷的。”
洛北北忙道：“龟爷爷，您别这么说，您和大伙已经庇护我们母女十多年前了，我和阿妈感激还来不及呢，心里头绝没有半丝埋怨的。”
“龟爷爷知道你们母女都是纯善之人，好，过去的事龟爷爷就不说了。”老龟仙神色一凝，忽地转过话题，“鹿丫头，你可知这湖里为何会有这么多漩涡？”
洛北北心中一动，隐约有点念想，却一时还理不清，便摇了摇头。
“这些漩涡来源于底下暗河中泄露出来的煞气。”老龟仙自知时间不多，很直接地给出了答案，“这片万仞山脉的来历你肯定早就听说了？”
“龟爷爷是指这片山脉是上古大战之时那些陨落的仙器所化的传说吗？”
“是，传说虽夸张，却也不是无风起浪空穴来风。这一点应该没人比丫头你更清楚了。”
洛北北点头，她就是在这个洞穴里遇到方天戟的，自然知道传说起码有一半是真：“龟爷爷您难道想说这下面可能还有很多像方天戟这样的上古法宝吗？”
老龟仙微微摇头：“法宝残躯或许是有，可连上古妖神的法宝当初都已虚弱如此，那些被方天戟击落的仙器只怕不太可能像方天戟这样有灵性。”
“那龟爷爷你的意思是？”
“龟爷爷的意思是，虽然那些法宝历经万年，灵性只怕已经全失，但其材料仍是绝佳的炼器胚胎，你若能得到他们，带回妖族圣地重新炼化，将来必是极大的助力。”说到这里，老龟仙明显十分惭愧，“鹿丫头，你莫要觉得龟爷爷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倘若不是你有种种天赋，还得了魔人的翻天印，可用其吸收煞气，又有这一对天生玉妖忠心相随，老龟我绝不会要求你去冒险，你要知道虽说人族和妖族可以结盟，但若我们妖族自身太弱，这盟约势必难以长久。”
“龟爷爷您不用多说，我明白的，”洛北北轻柔又十分正色地打断了他，“您放心，我既有这么多条件，一定会设法把那些上古法宝取出来的。”
“好！好！”老龟仙激动了半响，把它研究了数百年的破阵及如何压制那些法宝煞气的方法都告诉了洛北北，而后特意地提醒，“鹿丫头你千万要记住，此事你尽力即可，倘若真的极其危险，定当以自保为上，绝不可强求，须知你身上还系着我们整个妖族的希望，残骸是死的，而你必须活着。真若不行，你以后用心修炼，有成之后再来便是。”
“龟爷爷，您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洛北北压住心中的震撼，重重地点头。
“那龟爷爷就放心啦！鹿丫头啊，龟爷爷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之多的机缘啊，看来我们妖族的命运真的要改变了。”老龟仙欣慰地看着她，想到她说小周山就在她手上，即便实现不了人妖两族和平相处的愿望，妖族也能有个安全的容身之所，它就觉得这实在是上天终于开恩望见了妖族的苦难。
“龟爷爷，你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我还要带你去小周山里头转转呢。”洛北北含泪。
“龟爷爷老啦，恐怕是玩不了咯。等龟爷爷去了，鹿丫头你莫忘记了把龟爷爷烧了，龟爷爷一生都生活着这里，死了，也让龟爷爷在这里安眠吧。”老龟仙微笑着，“好了，鹿丫头你莫哭了，把禁制撤了吧。”
“龟爷爷……”
“去吧去吧，世间万物都总有一日要尘归尘土归土的，便是神仙也没有真正能享万世之久的，龟爷爷能等到你，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
看着老龟仙慈爱豁达的眼神，洛北北只得忍泪挥手撤了禁制。
“可可啊……”老龟仙看向兔妖。
兔妖哭啼啼地上前。
“你这只小兔妖，虽然妖力微博，修为低微，却傻妖有傻福，先是糊里糊涂地成了妖，这一次又避开了大难，还正巧遇到了鹿丫头，记得以后也要珍惜这份福气，才能平平安安的。”老龟仙慈和地看着它，并意味深长地告诫，“龟爷爷知道你说话经常有口无心，只是很多事情都是祸从口出的，以后有些不该问的你就不要问，不该说的话更不要说。”
兔妖傻傻地点头，旋即又不解：“可是龟爷爷，什么是不该问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啊？”
“鹿丫头觉得你不该问的不该说的就都不能问不能说，”老龟仙很是郑重地叮嘱，只是刚说完就有些喘息，便长话短说地道，“总之，你一切都听鹿丫头的就行，她不让你看的你就别看，不让你知道的你也莫追究。”
兔妖看了一眼洛北北，虽然有点不愿意什么都要洛北北管，但还是老实地哦了一声。
“龟爷爷……”洛北北忍不住哽咽，龟爷爷都这般光景了，还惦记着她带着兔妖难免会有为难之处，竟都提前替她预防到了，这样的慈爱周全的老人，那些可恨的人类怎么就忍心下得了手。
老龟和蔼地看了她以议案，转向为了给头腾空间而刻意缩小了的龟妖：“孩子，你过来。”
龟妖立刻爬上前，恭恭敬敬地给它磕了个头：“老祖宗。”
“这没想到，老龟临死前竟然还能看到自己的同类，”老龟仙四肢尾巴都已断绝，身子无法移动，只能用头去轻触龟妖，只是身体实在虚弱，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做起来都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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