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洛北北被要求抓紧时间修炼之外,沐傲星和大山都没睡觉,便是连洛兰心也是硬挺着亲自戒备,等终于熬到了天亮,仍谨慎地没有急着早起,而是等到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也差不多都起身了,才随了大流。
见洛兰心一夜没睡之后,脸色明显憔悴,洛北北很是心疼,却苦于不好随意讲话,只能从旁侍奉梳洗。
洛兰心人如其名,蕙质出众,又怎不知她心中担忧,当下接连给了她几个抚慰的眼神,又用脂粉遮盖了发青的眼圈,画了个淡妆之后,才不疾不徐地让沐傲星带着大山亲自去商队相谈随车事宜。
沐傲星虽然性情倨傲,自持尊贵,但若肯放下身段,口才演技却是极佳的,就比如这次,他即便是顶着瞎子之名,可此次出马不过一个时辰,就说动了其中一个三四百人的中等商队愿意让他们一家子搭一程。
接着,洛兰心又亲自带着大山去选购了一些路上要用的诸如帐篷棉被等必须品,又雇佣了一辆车马来装这些杂物。
至于担负起家庭生计多年的洛北北虽然也能做这些事情,甚至已经相当能干,可一来她的年龄比较还小,二来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勤能补拙地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洛兰心自然用不着她再来为这些“俗务”操半点心。而“眼睛不好”买不了东西的沐傲星自然也只能留在客栈中。
到了第三天的早晨,众人神色自若地退了房,按着约定的时间略略提早一些前去和商队汇合,还未走到商行门前,就隐隐地听到一些吵闹声。
众人心中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暗中都戒备了起来。
结果等近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临时有一家人也想跟随商队一起西行。
只是,这家人至今都还没有自己协调清楚,身怀六甲的妻子是执意要走,担心妻子身体的丈夫则是竭力地相劝,夹在中间的商队则是因为这对夫妻明显来头不小,只能苦笑着等待他们自己先达成一致意见。
洛北北见那少妇的肚子已经膨胀地跟个大球,好像里头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会落下来的样子,竟然还要主动去受车马颠簸的苦楚和危险,还以为是夫妻二人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未等她好奇地打听,敏锐的听力就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妻子坚持的声音。
“就是这几天就要生了,我才不能再留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实在太过恐惧,女子的声音尖锐地都有些刺耳了,“姓刘的,你几次三番地不肯让我走,难不成是早盼着一尸两命好再去娶一房千娇百媚的娇妻吗?”
接着,便有男声苦笑着解释:“娘子,我是你的夫婿,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怎会如此诅咒自己的亲人,实在是你如今的身子如何能吃得消这车马劳顿啊?”
“吃不消也要吃,总好过莫名其妙地一尸两命。”女子执意地坚持,“如今这般情况,留在六安城才真的只有一个死。夫君,你也莫要说什么是我多想多虑,我只知道我那二妹的身子比我还康健,接生的时候稳婆也再三说一切稳定,可结果呢,莫名其妙地,眨眼的功夫母子二人就都没有气了。你可别说是意外,就算我二妹真是意外,难道其他那几桩临盆中的孕妇也突然一尸两命的,也都是意外吗?”
听到女子这话,洛北北顿时忍不住和母亲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想到了那一夜在镇上客栈过夜的情景,那个客栈的儿媳妇,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莫名其妙地就突然死了。
难不成这几次事件都不是意外吗?
这时,又听那男人劝了几句,左右不过生孩子自来如过鬼门关,在家里准备周全犹自没有万全之策,万一路上突然发动了,岂不是更加危险,而且若是父亲知道必然也不会同意等等。
而相持了这么久,他妻子的情绪显然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哪里还能再听得进去,当下一声尖锐断喝:“姓刘的,你今天就是让我走我也得走,不让我走我也得走,你只说你跟不跟我一起?”
那男子挣扎了半响,最终还是依着了妻子,最好又少不得求了商队好一会,又保证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绝不拖累别人,又请求再给他一点时间打点行装和随从。
这么一来,免不了又耽搁上半天的功夫,直到那男人匆匆忙忙地带了一大堆仆从并稳婆大夫足足八辆大车过来,商队才总算得以启程。
这么大的架势,这么多的随从,还显然有好几名修士护送,看来应该就是阿妈所说的六安郡的第二大家刘家了。
只是这个商队中本来就有修士护卫,如今加上刘家的护卫,为了安全,一路上他们必然非常警戒,灵识恐怕会扫个没停,唉,还能不能让她稍稍放松一点了啊?
洛北北有些哀叹。
不过随着商队缓缓地离开了六安城,那座进城时着实震撼了她好一会的方圆数千里中最为雄伟的城池,渐渐地就成了东方的一道远远的背景,她的心还是自然而然地安定了一些。
真的就这样顺利离开那座危机四伏的郡城了?等到队伍起码走了二三十里左右都没有任何异常,洛北北虽然有点遗憾自己难得进一回大城,却几乎都没去见识一番人间的繁华,但却更高兴地自己一家能摆脱这样一次重围。
只是碍于母亲再三嘱咐的“小心为上”“绝不可掉以轻心”之类的告诫,她就是心中再开心也不敢喜形于色。当然,有时候表达一些情感,尤其是对自己的母亲,倒也不一定非得用语言,撒个娇投个崇拜的眼神就足以表达一切。
沐傲星却是没有这个顾虑,早就以传音之法很是赞誉了洛母一番思虑之周全细节之严密。
不过,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旁边少了那一位年纪比他大修为比他深好像处处都比他优秀一些的云寒初的关系,亦或者是实在太享受这种明明是他主动撩拨了洛北北,洛北北却碍于母命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缘故,又或是在借机报复让他喝了那么多苦药,这两日他的性情似乎又回到了和洛北北初识时的活跃及恶劣。
因此,在夸完洛兰心之后,他还又特地传音又鄙视了一番洛北北的智商,耻笑她连洛母的十分之一智谋都未曾学到,惹得洛北北一口贝齿忍不住暗地里咬了又咬。
这家伙,果然是本性难改!
昨日阿妈和大山都不在,客栈里只有他们两人,机会大好,他却反而一声都不吭,并不趁机欺负她,她还以为这家伙终于玩够了。没想到这会人多起来了,他反而又得瑟起来了,真是让人牙痒痒地恨不得再扑过去狠狠咬他一口,反正那天已经替他背了黑锅了,她要是不真咬回来那就白白受委屈了。
这厢洛北北心中暗自算计,身边的洛兰心却终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女儿又被欺负了,犹自在暗中谦逊地回复了一句沐傲星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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