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到白郅朝已经一月有余, 那日天还未亮, 她便留书一封匆匆离开了。也只是想暂时离开, 她察觉她对墨兰的心越发有些控制不住了, 尤其在她隐隐察觉了墨兰对她的心思之后。
她们是亲姐妹,怎么能够?
她需要暂时离开静静地想想, 以后怎么再和她相处, 若再像以往那般地相处,她怕是终会控制不住。
只不想,她才没到白郅朝几天, 墨兰竟然追来了!
那一日, 她刚从一个铺子里出来, 迎面便遇上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墨兰。
她承认, 那一刻, 她心里夹杂的情绪虽然很复杂, 但不可否认的是, 最多的却是欣喜。
只对于情绪的掩藏,她早已熟练得炉火纯青。所以,心里即便是欢喜的,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
“墨墨?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墨兰见着墨竹自她来那日起,便一直冷着一张脸, 也不主动和她说话, 也不问问她为何会过来。
虽然以前大多时候, 墨竹对着她都是这般, 但那时的感觉和现在是不同的。
她以为墨竹生气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小心地对着墨竹,每日也是换着话题逗她开心。
只是,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墨竹不但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反而越来越避着她了。
明明当时她们在皇都的时候,还好好的……
“哎,不是。”墨竹每日看到墨兰这般,一面心软着,一面又想不能任她们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但现在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能躲一日是一日。心里不禁叹口气,一时间却也无法。
只不想今天,墨兰突然将这么一问,让她有些一愣,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
“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了,你放心,虽然我也来了白郅朝,但公主身边有小驸马呢,她的武功比我们都厉害,有她在,公主不会有危险的。我来找你,也只是想问问你那日为什么突然就走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知道你来白郅朝不是为了见那位小公主,但你们都在一处,总是会见到的,我也不是不放心,只是…只是,墨墨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墨兰好似没有听到墨竹说的那句‘不是’似的,只将这么多天以来心里的委屈都一股脑地都说出来。
墨兰低垂着眼,略带哭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在墨竹的心上,敲得她心里软软的,又心疼得厉害。
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快乐开朗的墨兰怎么竟会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
虽然墨兰嘴里一句一句地说着不介意,但心里却介意的要死,只是她不想让墨竹因此而讨厌她。
自从她从泉州回来之后,早已下定了决心,她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样,为了遮掩自己的感情,而表现得那般好似很随性一般。
天知道她每次在墨竹面前说她又看上了哪个姑娘公子的,也只是想看看她脸上的一点波动而已。
至少她会以为,她是介意的。她可以理解为她是介意的。
其实,一开始在她明白自己喜欢墨竹时,她知道墨竹定是不会接受的,她也曾试着放弃的过,而刚好那段时间,她又外出。
只是,即使面对她很有好感的人,她的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只有在看到墨竹时,她才能感受心里的那份热烈与欢喜,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尤其是在从泉州回来之后,在路上看到墨竹驾马向她一点点靠近,她能感受到心跳也似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般,渐近渐响,无法控制。
从那一刻开始,她心里便有了计划,她要一步步向墨竹的心里走近。
她们从小到大关系那么好,墨竹处处都会护着她,她以为她的计划会很顺利,只是不想她才向墨竹靠近了一点点,她竟然逃了,她是知道了么……
“别哭,我心疼。”见墨兰泫然欲泣的模样,墨竹心里一抽,下意识地将墨兰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此时她们正在大街上。说出的话也好像在心里演绎了千万遍一般,未加思索,脱口而出的那般自然。
“墨墨……”墨兰埋在墨竹的怀里,眼泪瞬间决堤,却是无声的哭泣,只口中不断地念着墨竹的名字。好像只要这样,便可将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无措与委屈宣泄出来。
“墨竹!真的是你!”默默相拥的两人还未体会多久此刻的温情,便有一道夹着欣喜与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
墨竹和墨兰下意识地松开,似乎两人此刻终于意识到,她们身处何处。
止不住,一朵红晕慢慢爬上墨兰的脸上来,墨兰只微微低下头,也不看出声之人是谁。
来人是谁,她也不在乎,心里只还沉浸在刚刚那个久违的温暖怀抱之中。
“小公主。”墨竹看着突然出现,且一脸惊喜的白若彤,又恢复到了往常面无表情的模样,只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隐隐有些被无故打扰的怒意,却也只暗暗压下,眼中的不悦也只是一闪而过。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去找我?我之前去安延朝的时候,看到一个背影有点像你,那时没时间去确认就离开了,没想到真的是你!而且你还没走……”白若彤走近心难自抑地想拉住墨竹的手,却被她巧妙地躲了过去,却也拽到了她的一丝衣角,便喋喋不休地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墨竹越来越冷的脸色。
“有一段时间了。”墨竹皱了皱眉,想将衣袖从白若彤手中拽出,却没想到白若彤拽的那般紧,也不好使用蛮力硬拽,便只能就让她这么拽着。
“小公主不该是待在宫里吗?怎么会在大街上?”墨兰暂时掩下心里的欣喜,敛了神色,抬头一看,她家墨墨的衣袖竟然在小公主的手中!
怎么可以!
墨兰立刻拉过墨竹的手,顺势也终于将墨竹的衣袖从白若彤的手中夺了过来。
似是护仔一般,微微上前半步,挡在了墨竹和白若彤是中间。
“墨兰!你也在?”白若彤好像才看到墨兰一般,心中刚刚因着松开了墨竹的衣袖而升起的失落,也渐渐被惊喜所取代。
在她心里,墨竹和墨兰都是她的朋友,她看到她们心里都很开心。
毕竟虽然她是白郅朝的公主,但在白郅朝待的时间却很短,真正的朋友却是一个也没有,而墨兰却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当时是抱着和墨竹交朋友的目的去的,但墨兰在她心里的地位却也是独特的。
不过虽然白若彤心里的想法很单纯,但墨兰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一直认为白若彤对墨竹的心思如她一般,才会一听到墨竹来了白郅朝,坐不住也赶来了,就是怕她们会长期见面,日久生情什么的。
“我刚从安延朝回来,还没回皇宫。”白若彤在听到手下说在街上看到墨竹时,刚到帝都,立马就赶了过来。
“我们先进去再聊吧。”墨竹意识到周围有越来越多的目光望向她们,虽然她和墨兰没什么,但白若彤怎么说也是位公主,帝都中认识她的人可是不少,一个公主出现在宫外,身边也没有个护卫,她的安危墨竹不得不考虑。
“好!”白若彤立刻点头应道,想再次拉着墨竹的手,却再次扑了个空。
在白若彤愣神的功夫,墨兰已经拉着墨竹进了他们身后的酒楼里。
墨竹和墨兰刚刚从里面吃饭出来,没想到片刻的功夫,又再次进去了。
其实她们刚刚来也不是单纯的吃饭而已,吃饭也只是掩护。
这个酒楼是当初清妍阁在白郅朝的第一个分阁据点,也是白郅朝所有情报的汇集点。她们刚刚过来,也只是因为上次赭温妍让她们查的安延朝皇都城郊外的那个地方,有了新的眉目。
这番墨竹和墨兰再次进来,酒楼掌柜的以为又有了什么吩咐,立刻上前,还未说话,便被墨竹挥手制止。
掌柜的也立马会意,也不多说,将她们引进另一间雅间,上了些茶水和糕点便关上门退出了,期间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让白若彤看得一愣一愣的,客人什么都没说,就什么都安排好了?
“墨竹是这里的常客?”白若彤想想刚刚那个掌柜的态度及举止,又好像不仅仅是常客那么简单。
“嗯!”虽是墨竹提议来这里,但她觉得好像没什么话可聊的。
而她刚刚在这里得到的消息也已经又传给了赭温妍,现在暂时也没什么事。回去的话,依旧是和墨兰两个人。
刚刚在街上她的举动虽然是下意识的,但她觉得似乎又会让墨兰再误会什么,或者她心里的坚持会更加的摇摆。
若是她们回去再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她怕她忍不住又会心软。
根据公主让她查的那个地方,虽然她还没有查出最终结果,但在这不断暗查的过程中,她却发现了许多牵涉其中的其他的秘密。
其中就有一处,墨剑山庄,虽然不能直接判断墨剑山庄和那个地方有联系,但她却隐隐有丝感觉,墨剑山庄和那个地方不简单。
而且每次她再深入查墨剑山庄和那个地方的关系时,线索总是会突然中断,就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一般。
这个引起了墨竹很大的怀疑,她本想亲自去墨剑山庄查探一番,但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有些抵触,以致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过去。
而她前些天又收到公主的来信,她们也正在赶往白郅朝的路上。
所以,她便打算等公主来了之后,一切再做定夺。
“墨竹打算在这儿待多久?”白若彤觉得墨竹能隐隐地感受到墨竹似乎不想和她谈下去,但她们才刚见面,还没聊几句呢,她想她都好久了,便又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既然墨竹不想说什么,那她来问,总不至于她不回答吧。
毕竟,刚刚是她说要来这里聊的!
“暂时不确定。”墨竹其实也不是不愿和白若彤聊天,只是,她们交集甚少,有什么可聊的?除了必要,墨竹也是不善交际的人,便也只能白若彤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而以往多是活络气氛的墨兰,今天的话也是少的可怜。
丝毫不像他们上次分开时表现的那般热情。
“墨兰也是么?”白若彤看着坐在坐在她对面的两人,都爱答不理她的模样,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刚刚因为见到她们的激动也渐渐淡去,只是几个月没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们此时坐的雅间恰好临窗,若是白若彤从窗外望下去,便可以看到湖上的一座画舫上,有个人,唇边噙着一抹笑意,正望着她,眼中似是满是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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