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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沧总算是做完这辈子第一次的清理骡子粪和喂骡子的工作, 幸亏骡子是半下午的时候才进马厩的, 没拉多少, 否则……
虽说没用能力去干活,但他还是用了个能力在洗澡之后给自己除味的,等躺在床上, 柳明沧还以为曲英然睡了,谁知道曲英然忽然一戳他后背, 问:“柳明沧, 你是不是对我动了情?”
“我……”“啊——!”
柳明沧吓了一跳,偏这时候隔壁还传来了一声“谁都知道在做什么”的口申口今,继而就是一连串的口申口今……
“没……”柳明沧把隔壁那声音隔离了,可否认之后,他能感觉到的却是心动, 无瑕尊者真的太好了, 若能与他结为道侣,那日后的生活是否就不会再让他满目都是失望和灰心?“我、我也不知道, 我这辈子还没对谁动过情……那无瑕尊者你对我……”
“完全没兴趣。”
“……”这、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哟!还有比一把刀插在心脏上,更酸爽的感觉吗?!
“我感谢你曾经帮我揭开虚假,又给了我一次新生。但你这人太过幼稚,心性不坚,又爱感情用事……”
好吧, 还是有更酸爽的感觉的, 比如连插个十七.八把的刀。
“无瑕尊者, 我在你眼中, 就如此一无是处吗?”
“因为在这一年里,你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啊。不过,既然今生你还未曾入魔,这世道也还算平稳,那就说明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只是我还没看到而已。”
“这一年里……我也是帮忙干过活的。”
“不停埋怨着,然后靠能力干活吗?”
“我是修士!我为什么不能用能力?!那两个小辈不是也会用能力吗?”柳明沧这是恼羞成怒了,可是他自己也知道不能相提并论。顾辞久和段少泊除了必要的救人时,从来不会用修士的能力,他们连洗衣服都会自己蹲在河边动手。
柳明沧私下里还讥笑过他们太过装腔作势,那时候曲英然并没说话,柳明沧便以为他是默认了。可如今看来,曲英然根本是懒得搭理他。
“所以说,掩阳尊者,你留在这,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打扰。”
“无瑕尊者,你说话能稍微委婉一些,不要这么直接吗?”柳明沧觉得,就算他是个修士,也扛不住被人抓着心脏猛捅!一颗筛子心是没法活命的!
“你既然称呼我为无瑕尊者,那我自然就该耿直无伪,有什么话说什么话。”
柳明沧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有些迷糊的顺着潜意识问:“无瑕尊者,你……不想我这么称呼你?”
曲英然不想理他,转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柳明沧看着那个后脑勺,终于确定,无瑕尊者根本不是耿直,他就是故意的戳他!柳明沧有些心情复杂,但并非是幻想破灭,无瑕尊者依旧白璧无瑕,光辉灿灿。比起过去神像一边的形象,只是更多了几分灵动与真实。
无瑕尊者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他呢?这不是他过去的尊号吗?不过也是,这尊号太过绝对,以无瑕尊者的为人,反而不愿意如此自吹自擂一般的尊号吧?不过,修真界虽多瞎子,无瑕尊者的尊号上那些人可能也是阿谀居多,但却是少有的尊号如人,这世间再没第二人能以无瑕为尊……
若是知道柳明沧心里想的是什么,曲英然怕是得立刻爬起来把他臭揍一顿——这种崇拜者已经是痴汉等级了,实在是让人全身汗毛直竖!
第二天曲英然醒过来不见了柳明沧,他还以为那人是走了。松口气之余,也有点失望,柳明沧竟然到现在都没看出来顾辞久和段少泊的不凡,还用高高在上的眼神俯瞰世人,承云门在他手中,日后怕是要有大难。但他也没资格说人家,毕竟承云门也在他自己的手中毁过一次了。
可刚下地,柳明沧就端着个铜盆进来了:“大师兄,洗脸,水还略烫呢,正舒服。”
“你没走?”
“这些年我一直在天上飘着,眼睛只看着天,疏忽了许多,多谢大师兄昨日点醒我,让我能重新脚踏实地。”而且他竟然有能跟无瑕尊者成为师兄弟的机会都不用,也实在是太笨了些。
曲英然看着柳明沧:“看世间百态,人心变化,也是修行。多谢你打来的水,今日我起晚了,明日换我来。”
“嘿嘿,好的。”柳明沧也没将事情都大包大揽,若是能让无瑕尊者给他打洗脸水……想想都觉得美啊。
曲英然洗面整衣,就朝外走,柳明沧追在了他身后:“大师兄,你做什么去?”
“做饭去。”
“不是有大师父……”
“可能到明天早上,我们都见不着两个师父了。”
“明白了……”他一个见多了世面的前魔尊,竟然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没想到,实在是惭愧啊。不过,无瑕尊者连这种事情说起来都这么云淡风轻,说明他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环境了?!那两个师父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吗?!
“都说了别拿那个尊号朝我脑袋上套!”柳明沧想的东西都写在了脸上,曲英然挺不高兴的转身离开了。
“大师兄!大师兄,是我不对!”柳明沧赶紧追上去。
曲英然翻出来了鸡蛋和面,要做鸡蛋饼,他看着柳明沧的样子,叹了一声:“你脑袋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我从来都并非无瑕之人。”
“是,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了,大师兄,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能为了体会人间,留在这种环境下。面对他这个如今修真界第一人的要求,半点也不动摇。被人赞美一点也不高兴,反而露出不快。你若不是无瑕,谁还能无瑕。
曲英然看着柳明沧,突然觉得比自己婴孩时期面对两个缺德师父还要累……算了,随他瞎想吧,反正时间长了,他幻想破灭,也就没事了:“要几张饼?”
“有我的吗?”
“废话,你不是我师弟吗?”
“要三张!”
“嗯,把那点吊着的肉拿下来。”
“大师兄你还要做肉吗?我们炖排骨好不好?”
“那是大毛跟小白、小黑的吃食。你那是什么表情,白面加鸡蛋做出来的鸡蛋饼还不够你吃的吗?”
“不是,够了!”
“你也别觉得委屈,其实要是做炖肉我也行,只是我的手艺不好,没法像大师父那样做出来你能入口的肉。就连鸡蛋饼,可能你都觉得难吃。”
“没有!鸡蛋饼很好吃!”
“你可不要强吃,虽然不怕吃坏肚子,可吃难吃的东西,也是很难受的。”
“大师兄,真没事,非常好吃!”无瑕尊者真温柔啊……
其实确实是很难吃的,但这可是无瑕尊者第一次给他做的食物,只凭这个,入口的食物,就让他无比满足了。
柳明沧一脸梦幻的吃掉了两张鸡蛋饼,第三张他没吃,妥善的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玉佩里,只为了自己能日日端详。
曲英然专注于做饭,并没怎么注意柳明沧怎么吃的,就是有点奇怪,他中间有一阵吃得也太快了。尝尝自己做的鸡蛋饼,对凡人来说,不算难吃,可对一个修士来说,绝对不会好吃,最终,曲英然也只能把原因归类为柳明沧口味独特。
顾辞久在这晌午稍过的时候,就出了门,出乎了曲英然的预料,但是看他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餍足,就知道虽然时间问题并没有影响到质量,而且……今天晚上会有好吃的!
“大师父,晚上吃什么?”
“牛肉羹。”顾辞久看了曲英然一眼,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夸雪花纹的牛肉来。
“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一会等着吃就好。”
“哦!”
于是,柳明沧就看曲英然、大毛、小黑、小白,在灶间门口,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排,乖巧坐等。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无瑕尊者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柳明沧也乖巧的站在二楼曲英然的另外一边。没过多久,一股香味从灶间里传了出来,这香味浓郁粘稠,甚至柳明沧都忍不住将上半身探了出去,等到顾辞久端了一口大陶锅出来,他更是盯着那个陶锅,咽了一口唾沫。
“!”我咽唾沫的声音这么大,会不会被无瑕尊者听到啊?!
柳明沧偷摸摸的看了曲英然一眼,结果发现曲英然根本就没看他,而是两眼灼灼的也盯着顾辞久……手里的那口锅。柳明沧在很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自己出丑该是没让无瑕尊者发现的,可是自己还不如一口锅重要,虽说那口锅里装着绝世美味。
“锅里给你们留下了,去吃吧。”
“谢谢大师父!”曲英然特别响亮的应了一声,窜进灶间去了。
顾辞久给他们留下的还真不少,牛肉羹香气浓郁,口感温润滑腻,香气扑鼻,一口下去,香气不是在嘴巴里,而是从喉咙里朝外涌动。
“有传说凡间君王为了口舌之欲,日思夜想,因而成疾的。我还以为不过是凡人浮夸之言,谁知道竟然真的有如此美食。”柳明沧发出一番感慨,之前顾辞久用凡人的材料做出能让他觉得美味的食物,已经让柳明沧惊讶了。现在这明摆着还是凡人的食材,可已经不只是美味,简直是美上天了,柳明沧也没了惊讶,只剩下叹服了,“大师兄,咱们这大师父,是不是厨修啊?”
“不是。”
“那他是修什么的?”
“不知道。”
“那你跟着大师父和二师父学什么?”
曲英然看着自己吃干净了的碗,道:“学人间百态,品人间百味……”
这两句话,莫名的,让柳明沧有些触动,甚至恍惚间便要入定。
“对了,师弟,刚大师父跟我说,让你今天别忘了打扫马厩,明天要用的。”
“……”这从天上被拽下来的感觉,可真是一言难尽啊,“是,大师兄。”
第二天他们还真是要用骡子,大毛娘三个被留下看家,他们一家四口坐着骡车(其实就是原来的牛车,就是拉车的换成了骡子),朝着顾辞久之前买下的铺面去了。
“大师兄,我还以为要重新收拾呢,原来你买的就是个医馆啊。”
“嗯,也是凑巧了,此地原先的主家姓赵,也是世代行医的,到如今这代,攒够了钱,也有了些声望,就从这搬到其它大城去了,这医馆已经大半年没开业了。不过这边一直有个小伙计留守,所以半年间店铺没有彻底荒废,许多常见药材都还留着。我们今日就是要彻底整理一下,尤其是药材,若是情况好,年前就能开门了。”
众人并无异议,当下分派了工作,便各自去干了。作为修士,确实就算是没学过,若想假扮凡人的大夫那也是没问题的,因为他们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以及对药物的理解,远远超过凡人。即便是有没见过的药材,舌尖轻轻舔一下,甚至只是闻一下,就能够知道有怎样的效果,该如何使用。
只用了半天时间,医馆就整理好了。该扔掉的变质药材堆起来,段少泊一会要拿去烧掉——有些药材变质了可是有毒的,随便扔掉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顾辞久则拿着个清单,准备稍后离开去进药。
“大夫!大夫救命啊!大夫!”突然外头穿来一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喊声。
医馆四扇门板,他们可是就卸下来了一扇,招牌也没挂,一看就知道还没开张。可这要是别的买卖就算了,干医馆的却不能不管。
顾辞久和段少泊走出门来,曲英然和柳明沧也探头朝外看——他们医馆门口,竟然不只是病人,而是有不少人围观!
至于病人,乃是一个看似昏迷的大汉。喊人救命的,也是个挺壮实的汉子,他把昏迷的大汉背着身上,一看见医馆里有人出来了,立刻背着人就朝里头闯。
“这是碰瓷的!别让他们进去!”“是骗子!”“后生小心啊!”
结果围观的百姓立刻都嚷嚷了起来,顾辞久一听,抬手把汉子拦下来了:“我们这医馆还没开张呢,您别什么都不问就朝里闯啊。”
“你们说什么胡话呢!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哥哥,我们都是好人啊!”
老百姓轰的一声都笑了起来。
“呸的好人!”“就算真病了也是罪有应得!”“活该!”
“诸位乡亲,我们师兄弟俩初来乍到,不知道究竟,但看脸色,这位大哥是真的病了。”段少泊站出来朝着百姓们作了个罗圈揖,“即便里头另有隐情,但为人医者,却也不能见死不救,可还是多谢诸位仗义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两位小大夫倒是仁义。”“现在仁义,一会有他们哭的。”
“小大夫,你就给他们治吧。我老胡在这站着,要是这两个混子又做了缺德事,我帮你们把他们按死!”百姓熙熙攘攘的闹腾间,有个络腮胡子大汉站了出来——那位昏迷的大汉从个头上比,也只能称作小汉了,这位是真壮。
楚冉关的百姓本来就比较高大,他还比常人高一个头,大冬天的穿着单衣,两条鼓胀着肌肉的胳膊有寻常人的大腿粗。他立在那,若是恰好跟他站在背光处的人,那可真是被他遮得一丝阳光都看不见。
“多谢诸位乡亲父老。”段少泊再次拱手,“如今天寒地冻的,我们这医馆刚开张,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还请诸位莫要嫌弃,来喝一碗暖身的药茶。”
顾辞久瞥一眼自家小师弟,不用问,这药茶就着落在他头上了:“对,乡亲们还请喝一碗暖身的药茶。”谁让这是自家的心尖宝贝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段少泊招呼那求医的兄弟俩进门,顾辞久在二毛和三毛脑袋上各拍了一下:“你们俩还不快把门板卸下来!”
“是,大师父。”曲英然乖巧干活,柳明沧虽然对于自己成了小伙计这点有些腹诽,可总不能看着无瑕尊者自己干,当然也只能跟着干活了。
铁塔大汉紧跟着进了医馆,医馆前边是抓药的药铺,后头是大夫坐馆的地方。顾辞久和段少泊把这重新布置了一下,弄得挺像现代的诊室,一张帘子从三分之一的位置把一间屋子分成两边,少的那边是一张床,多的那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两边都有椅子,桌面上放着脉枕、针匣,笔墨纸砚,剪子、镊子,还有个放满了筷子的筷子笼。
昏迷的大汉已经被放在了诊疗床上,背他来的汉子却没放下人就不管,而是把他的鞋脱了下来,露出一双颜色发黑的脚。
段少泊拿剪子直接把大汉的裤腿给剪开了,原来这人膝盖以下都已经是黑紫黑色的了,左脚的脚踝上有两道伤口,里面流出黑褐色的脓水来,恶臭难闻。
汉子看着自己兄弟的腿顿时眼泪就下来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夫,您看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能保住我哥哥的命就成!”
段少泊沉吟片刻道:“我是能救他,但看你们俩的衣着,想来都没什么积蓄,那你说,这诊费要怎么办?”
诊室里的百姓有的就开始起哄,可大多数人都是保持沉默,甚至拉住起哄的同班。
那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是冻坏了的,所以这人并不是装病。可闹成这样,要保命只有锯掉。这事说起来容易,人的腿又不是木头,锯掉之后光止血就是大事,这是冬天不易溃烂,但也说不准,这之后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就算这些事都没有,这大汉兄弟俩可不是好相与的。万一人救回来了,他们再撒泼耍赖,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汉子听段少泊一问,一头就磕在了地上,再起来头就青了:“大夫!城南刘家请人捉刺鳍鱼,只要报了名,就给三十两银,没了命还有二十两银子做安家费,若是侥幸得了鱼,那边是两百七十两的银子!只要您开始治我大哥的腿,我立刻就去报名!三十两归您,若我死了,那二十两银子也有十两归您,剩下十两还请大夫可怜我大哥到时候就是一个瘸子,让他苟活性命。若我活着回来,那更是纹银百两奉上!”
铁塔汉子和其余人一听,倒是没人起哄了,有人低声道:“这钱不二虽然混蛋,但还算讲义气。”
他说开始治,因为他以为开始就是断腿。
“无需如此,我救了你大哥,那你给我扫一年街便可。就我们医馆门口的这条大街,你看如何?”
汉子一愣,没想到段少泊这么说,当即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大夫仁义!”
“三毛!端个盆来!”
“啊?哦!”曲英然已经手快的找着铜盆了,柳明沧虽然不乐意,但更不乐意曲英然去动手,所以还是接过铜盆过来帮忙了。
就柳明沧拿盆的这段时间,段少泊已经将大汉的两条腿用个木架在床上架了起来。且他还拿了针匣放在床边的小推车上,取了针出来。
“过来,按着你大哥的腿。”
“哎!”汉子抹一把泪,站了起来,那铁塔大汉也从人群里出来了,汉子道了一声,“多谢。”两人一起按住了大汉的腿。
段少泊手里拿着的针有两寸长,针尖有寻常绣花针的三倍粗。汉子看他这样子,顿时有点慌:“大夫,您这针……”
“放心,会治好你大哥的。”段少泊柔声道。
“好,您、您下针吧。”汉子其实并没被安慰到,但他们兄弟俩的名声实在不好,楚冉关的医馆都不愿收,这小大夫虽然嘴上没毛,又是初来乍到,怎么个意思都不知道,但除了他,汉子也寻不到旁人了。
段少泊左手按在大汉小腿黑色痕迹的上方,右手握针,一针就扎在了大汉的脚底板上,又飞速的拔出!一道黑血噗一声喷了出去。柳明沧面无表情的挪了半步,让黑血落进了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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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昨天睡回笼觉之前我觉得我精神挺足的,就是闭一会眼,不会睡着,谁知道再睁眼就已经……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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