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玉看见了赵政眼里的期待,终于犹豫片刻,她提笔在羊皮纸上轻轻写下一个字。
赵政忍不住直起身子,凑近了过去看,正是一个“盈”字。
苏盈玉低头尽力笑着对吕梁说,“看看这个字好写么?”
吕梁咧嘴将赵政想要叫出的名字说了出来:“苏盈?姐姐叫苏盈?真是好听!”
赵政张开的嘴下意识闭上了,随即有些没好气道,“你不是不认识什么字么!这会子怎么倒认识了?”
吕梁颇神气地平视着赵政道,“这个字我恰好认得。”
“认得如何?你倒是写出来看看。”
吕梁闻言立马雄赳赳地拿起搁在一旁的笔,端正身子,拿出比先前写自己的名字还要认真的态度去描出这个“盈”。他本就有些天资,似乎对写字方面很是在行,虽然是第一次写,可是照着苏盈玉的前脚,他跟上去倒也是有模有样。
写完后,他的脸上竟然渗出些许汗,于是小心翼翼地放了笔,也不去苏盈玉面前“邀功”,而只举起羊皮纸展示给赵政看,“如何?”他颇为自得地问道。
赵政哼唧几声,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盈”字写得极好,至少他现在是写不出的,任他脑子里能装下多少东西,可是手上的功夫却要比这脑袋次了好几个等级。
吕梁见赵政不说话,心下很是快活,于是又转头将羊皮纸放在苏盈玉面前,“姐姐,我写得可还好么?”
苏盈玉摸摸吕梁的脸,“你真是极有天赋的,以后多多练习,也许能自成一派。”
赵政见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吕梁几番行为话语虽然让他有些不快,但是一想到他本该如此,于是便立马在心中转了心思,也像苏盈玉一样全将这种“争强好胜”只当作成一种儿童的可爱,并没有仔细深想。不过,对于苏盈玉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件事,他却不自觉地多想了一番。
苏盈这个名字,对赵政来说自然是陌生的,而且,他也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以至于苏盈到今天才肯说。不免就有些怀疑这个名字地真实性来。
若是个假名,他在心里记挂着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叫出“苏盈”这两个字来,以后,也像从前一样,只叫苏姐姐,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苏盈玉一边无心应付着吕梁,一边注意着赵政,见赵政突然安静,仿似陷入沉思之中。心里便咯噔一跳,最后碰巧看见赵政拿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瞧了她一眼便只觉得谎被戳破了。可是,她又安慰自己,至少她并没有胡诌一个名字出来,而是只将自己的名字说了三分之二,也并不算是诓骗。可无论如何,她的心底依旧失去了先前的平静。
“苏姐姐,我今日也只在你这吃罢,你们先练着,我去告诉他们一声,顺便从书房再拿些纸过来。”说罢起身离案。
苏盈玉听见这熟悉的称呼,拿笔的手一抖,将眼睛转过去看着赵政,见他脸上满是坦然的神色,仿佛早知道些什么,而却觉得没所谓,不过思忖了一番,苏盈玉心中突然明白了赵政的心思,又觉胸口稍暖,不觉嘴角带了笑,“那你去吧,梁儿只待在我这,你放心。”
赵政听了便转身走了。
在一旁看着的吕梁,心下生了好奇的心思,“苏姐姐。”
“如何?是哪里笔法不得要领么?”
吕梁摇摇头,放下笔,“我到这里来,发现一个好玩的事。“
苏盈玉笑问是什么。
吕梁一抬眉毛道,“这府中上上下下,似乎都不曾将哥哥只当作三岁的看。“
苏盈玉闻言,心神一凛,但转而又轻轻问道,“梁儿为何做如此想法?”
吕梁小手敲着长案,“自从能记事起,阿爹便跟我说,他有一个好友,得了一个奇子。六月能与人言语,懂人说话。一岁未经人教习,便可自己认字。三岁走路已经沉稳,常常口出文采,虽是小儿,行事谈吐却早已有了君子之风——故而大家早不把他当作三岁,恐怕只做十三岁,甚或二十三岁。”边说着,吕梁一双细长的眼睛也毫不回避地直勾勾注视着苏盈玉。
苏盈玉,听完吕梁的话,心中一时间翻江倒海,她自是不知道赵政之前的“事迹”,如今乍然听来,惊奇仍旧不减。不过这还只是其一,更有一层,听了吕梁一番话,苏盈玉突然产生一种——这天下似乎也不止有一个赵政——的想法。
但是,她也很能敏锐地发现,吕梁即使算是能言善道,甚或有些成人的“世故”,然而终究只是小孩。
赵政却真如这小人所言,恐怕十三岁,甚或二十三岁。
而这究竟是天资聪颖,还是另有玄机?
正想着,赵政却转一圈回来了。
吕梁听见脚步声,立马转头道,“哥哥,纸带来了吗?”
赵政举起手,叫他看见羊皮纸,“带来了,不过,目前还是先搁下罢,我娘叫我带你过去见她。”
吕梁闻言一时蔫了,“我不过才玩了一会儿。”
“来日方长,以后有得是时间,紧着和我去罢。下次,我再来带你到苏姐姐这里顽。”说着走了上去,要牵吕梁。
吕梁只躲开手,自己下了坐席,一扭头对着苏盈玉道,“姐姐,我明儿再来看你。”
苏盈玉弯眼一笑,“去罢。”
赵政见这两人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只心中纳罕,不过再看着苏盈玉那顾盼之间的神采,却也突然明白了。这样的人很难不叫别人喜欢,小孩子也不例外的,这不就一下子俘获了两个吗?
想着颇为好笑地摇摇头,教苏盈玉看见了,“你一个人在那边笑什么?”
赵政道,“我是高兴。”
“高兴什么?”
“多一个来陪你,而你也很愿意,自然就高兴起来了。要不然你成日闷着,只是弹些悲悯的曲子,在这府里真怕熬坏了身子。诺——这是我从老仆那里讨来的药,你自己在手上擦擦,这一阵也别弹琴了,让手好好恢复恢复。”
苏盈玉看着赵政放在案上的药,心底又是一暖。
不自觉间双眼只温柔地看了这体贴的人好一会儿,也不开口说些什么。倒是叫赵政有些不好意思,“我晚上再过来,这么些日子没说话了,心里憋了许多。”
“来就是了,还打什么报备?”
吕梁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哥哥,还不走么?别叫人等急了。”
赵政闻言,立马告辞,带着吕梁从这屋子里匆匆离去。
来到赵姬住的院子里,还没进屋子就听见里面吵嚷起来。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倒吵起来?”赵政想着,忙加快了步伐,走进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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