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用了萧思成送来的四季香以后红玉便有些为之着迷,别的香就被她束之高阁了。这四季香不但香气特别,而且还可以要人神清气爽。红玉每晚都会焚一炉四季香,然后开始读书或者写字,自然今晚也不例外。
焚香点烛西窗下,红玉一袭宽松长衣,散发披肩,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然后缓步至窗下。
刚刚翻了几页便听到外面有动静。
接着帘幕挑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而入。红玉早已起身,她几步迎了上去;“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红玉没想到这个时辰她的父皇会至此,父皇的突然到来是单纯看望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有别的事?红玉即使在盈盈下拜,心里头亦是在不停琢磨。
慕容伊川似心情大好,故而看红玉的眼神异常的慈爱,柔和;“免礼平身吧。”
红玉起身后就奉父皇上坐,可慕容伊川并未直接罗总,接着红玉又命百合奉茶。
慕容伊川走至西窗下,他直接坐在了红玉刚才坐的位置上,信手从面前的沉香木圆几上拿起了红玉看的那本书。
百合把茶放在几上便退了出去,因为没有父皇的恩准红玉也不敢坐,一直在他对面垂手而立。
慕容伊川微微抬眼看红玉还站着便要她坐下,红玉这才敢落座。
虽然红玉不喜欢那些束手束脚的规矩,可基本的礼仪她还是会严格遵循的。
“你一个女儿家该多读《女则》,《女戒》或者《烈女传》《诗经》,朕看你不是读《左转》就是《史记》《战国策》的。”慕容伊川看到红玉读的都是不太合适女子来读的书便有些担忧,这女子读了太多王侯将相的书以后不免会有野心,若是一般女子还好,而红玉偏偏是个有悟性的女子,她要嫁的还是仅此与慕容皇族的萧氏。
红玉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道;“父皇说这些书不合适女子来读,可当初这些书的编纂者可没有在书中注明不许女子来读呀!除非父皇明日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女子只可读《诗经》,《女则》等书,这《史记》也好《汉书》也罢,若有女子来读就杀头。”
慕容伊川朝红玉微微挑眉;“你这丫头不只是伶牙俐齿而且还得理不饶人。”
红玉俏皮一笑,露出两行如玉的贝齿。
慕容伊川再次翻了几页手里的书,这是一本晋人陈寿编著的《三国志》,是慕容伊川常读的古籍之一,他没想到红玉竟然也在读,故而就随口问道;“玉儿;这魏蜀吴三国的文臣武将你最喜欢的是谁?”
红玉想也没想便回答;“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心锁二乔。”
慕容伊川由衷的点点头;“周郎的确是一位惊世之才,才貌双全。那玉儿喜欢这周公瑾是因为他赤壁一战的风采还是他的英姿勃发?”
红玉歪着脑袋略加斟酌后道;“玉儿喜欢周郎除了他少年成名,赤壁风采之外还是他的才情,曲有误,周郎顾,想想便觉得美好。同样是少年英雄玉儿对汉之霍去病的喜欢远远不及周郎半分。那霍去病虽和周郎一样是一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可他没有周郎的雅,也没有周郎那一股寻常人所不及的英气。在那三国乱世玉儿只敬慕周郎和曹子建,他们才华横溢,性格洒脱,身上有着那个乱世中所少见的风骨。”
听了红玉这番话慕容伊川不自已的投去赞许的目光;“朕的玉儿果然见解独到。玉儿可知朕敬慕三国时代的哪一位英雄?”
“曹孟德。”红玉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你怎知?”慕容伊川记得自己没有跟红玉提及过曹孟德,她怎就知晓自己敬慕曹操曹孟德呢?
红玉道;“唯有曹孟德可以配父皇来敬。”
红玉的回答要慕容伊川大悦;“知朕者玉儿也!”
慕容伊川此刻看红玉的眼神不只有父之慈爱,还有知己之意。
“父皇;玉儿有一事相求。”趁着父皇心情正好红玉便要把自己心之所求说出,她是一个懂得把握时机之人,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玉儿想要什么尽管说。”慕容伊川朗声道,旋即把茶盏端起,喝了一口茶。手轻轻捧着茶盏静静等红玉的下文。
红玉略一扯远后便朱唇轻启,把心中求说明;“父皇;三日后就是上元之夜。玉儿早听说京都灯市甚是热闹,一直心向往之。玉儿听闻南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在没有出阁之前便是和心上人徐德言相约灯市。玉儿一直羡慕乐昌公主和徐德言的这段琴瑟和鸣,国破家亡后破镜重圆的佳话。玉儿已经和萧思成约好一起去逛灯市,求父皇恩准。”
语罢,红玉便起身朝上一拜。
慕容伊川明白了红玉的诉求后微微一笑;“玉儿你不就是想出宫赏灯嘛,无需跟朕引经据典,去灯市朕许了,只要在宫门上锁之前回来即刻。”
“多谢父皇恩典,父皇万岁。”自己出宫赏灯的心愿被父皇恩准了,红玉无比喜悦。她出宫赏灯是假,希望在灯市与独孤南风不期而遇是真。她只知道独孤南风回独孤岛了,她相信他还会回来。她想即使他知道自己即将嫁做人妻,他也不会失上元之约。
只要去赴约,若是和南风在灯海错过,红玉也不遗憾,若是相见,她想告诉他珠弦断,明镜缺。两相别,各自安。
她知道负了南风,既然已经负了就不该在要他为自己而误终身。
慕容伊川自然不知红玉和独孤南风的灯海之约,故此才如此痛快的许她出宫赏灯。
在红玉那里坐了半个时辰后慕容伊川便起身离开,临走时他才问红玉香炉里里焚的何种香?红玉便羞怯怯的说是四季香,为萧思成为自己亲手调制,慕容伊川听后亦是笑而不语,然后挥袖转身离去。
此刻已然是戌时三刻。
夜幕深垂,日月轩里的八角宫灯显得格外明亮。
宛若正捧了一本书靠栏而坐,知慕容伊川回来,她忙把书搁在一旁,开始服侍他。
洗漱毕,宛若亲自帮慕容伊川解发髻,然后脱靴解衣。
慕容伊川拿起宛若刚刚搁下的书扫了一眼,不由得一笑;“你和玉儿可真是母女情深,心有灵犀,竟然在读同一本书。”
宛若闻言微微一怔;“你从玉儿处来?”
慕容伊川只是说出去走走,可是一走就是半个时辰宛若以为他今夜不在回来了,以为他会去潘妃或者贵处处,没想到他是去了凤来阁,也是,若他去了潘妃或者贵妃处,今晚怎还会留宿日月轩?宛若心中暗笑,笑自己蠢傻。
慕容伊川把手中的书籍往床边的案上一放,轻轻一扯卷珠帘,顷刻间珠帘轻落,外面的灯火便被隔绝。
慕容伊川斜靠在床栏上,然后将宛若抱在怀里,龙凤被把二人的半拉身子盖住。
“若若;你可知我多遗憾玉儿是个女儿身吗?”慕容伊川无限唏嘘道。
宛若明白他的意思,略一思量后淡淡道;“玉儿是个女儿家这是天意,夫君无需为此烦恼。再说云开也没有不合适做太子之位,夫君与其哀叹玉儿不是个女儿身莫不如把心思花在培养云开上。他已经十五岁夫君可以要他历练历练,若有差池夫君可以从旁引导。”
慕容伊川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该多花心思来培养太子,然他终究不及玉儿有悟性。”
宛若道;“夫君已经把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今天下长安,太子只需萧规曹随即可。”
这萧规曹随是说西汉时丞相萧何去世以后他的继任者曹参一切按照萧丞相在世时候的规矩做事,行无为而治。
慕容伊川道;“这萧规曹随是好,可就怕风云突变,这会要人措手不及,而太子并无力挽狂澜之能。”
“夫君太过杞人忧天了。太子虽没有夫君那样的经天纬地之才也并非扶不起的阿斗,妾相信太子会是个好君王。夫君若不信,可以多给太子一些历练机会。若太子做的有些差强人意夫君只需要指点即可。”宛若怕慕容伊川会因为对太子心怀不满,生出换太子的意思,要原本和睦的兄弟调入储位之争的漩涡,从此兄弟离心。她只想自己的孩子们可以手足情深,和睦相处。
慕容伊川明白宛若的顾虑,略为沉吟后他便郑重道;“爱妻你放心,只要太子不大逆不道我是绝对不会要东宫易主,不许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来染指朝政。我和你一样害怕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慕容伊川这番话等于给宛若吃了一颗定心丸。
宛若轻轻打了个哈欠,刚想要脱离男人的束缚却已来不及。
“夫君——”宛若想要推开他,可慕容伊川不管不顾。
疼痛感要宛若不自已的蹙眉,洒下清泪,可渐入佳境后疼痛被甜蜜的欢愉取代。
自从慕容伊川的身体恢复以后他便只与宛若缠绵。虽然宛若有些吃不消,可还是尽力迎合,若自己不把他满足,他自然会去别处,到时自己又得独面孤灯,鸳鸯枕单,翡翠衾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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