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玉的眼睛很美,峨眉杏眼,温婉娴静,她注视着方瀚,见他眼底露出的深思,她继续道:“言哥被带走的时候,才十天。”
“就这么一点点。”李玲玉比划了大概的长度,她的眼中,陷入了回忆,道:“我记得言哥虽然生下来,离足月还有小半个月,但却生的比一般孩子要好,养了几天之后,白白胖胖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他的眼睛,像你。”李玲玉脸庞上柔和的笑容,带着母性的光辉。
方瀚不由的看痴了。
李玲玉还在继续回忆,道:“言哥抱在怀里小小的,软软的,很可爱。”
“是啊。”方瀚点头。
李玲玉说:“在我心里,这么多孩子里,言哥长的最好看了,我还记得,言哥的手胖乎乎的,那时候特别笑。”
“一转眼,都过去二十五年多了。”李玲玉感慨着。
方瀚沉默,劝尉道:“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当年,若不是李玲玉一直不肯要孩子,一直要去找孩子,他也不能和李玲玉离了心。
李玲玉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轻声道:“老爷,如果说,我找到了言哥,你会如何?”
方瀚一怔,随即摇头道:“夫人,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言哥,但是二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可能……”
“如果找到了呢!”李玲玉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找到了,老爷会不会让他回方家?”
李玲玉对于这一个问题,非常的执著。
方瀚心中一个咯噔,终于觉得今日的李玲玉,太不对了。
联想刚刚李玲玉从李府回来,难道……
方瀚眼皮子一跳,猜测道:“夫人,莫不是有言哥的消息了?还是找到言哥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嫡子,失踪了这么些年,最初,方瀚也是不死心的,派了很多人去寻找,可都石沉大海,过了几年,庶子方瑾玉出生了,他对方瑾言的寻找,也就淡了下来。
哪怕方瑾玉是庶子,但从小到大,方府只有这么一个庶子,也就当成嫡子养了。
这么些年,不仅是他,就是方家老夫人了,也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孙子了。
“是。”李玲玉没有否认。
“在哪?快带来我见见。”方瀚立刻说道:“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好歹他也是我的亲儿子。”
“带回来然后呢?”李玲玉再问。
方瀚沉默了下来,道:“夫人,带回方家,他是方长嫡出的大少爷,自然不会亏待于他。”
“老爷。”李玲玉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心中早已经有了想法,真正听到方瀚的话,她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她垂下眸子,道:“王妈带着言哥,逃到了偏远的村子里,言哥又被村妇调换了,所以,我们找到言哥,花费的时间才长一些。”
村子里。
方瀚沉声道:“哪怕言哥在村子里长大,我方家的血脉,岂能流落在外?”
“夫人,哪怕……哪怕他大字不识一个,那也是我方家的孩子,带回来,好好教导一番,往后的日子,衣食无忧,总能平淡幸福的过后半辈子。”
方瀚自以为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可是这个答案,却让李玲玉的心思,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识字,如今是六品都尉,刚在边境的战事中立功,想必,这官职,还能往上提一提。”李玲玉一提起言哥,她的眼底,都透着一抹骄傲。
“哦?”方瀚的眼底亮了亮,方家世代经商,还没有入仕的。
“不过老爷想见他,还需要些时日。”李玲玉又说。
“虽然只是六品都尉,但能凭着自己的实力,也很不错,不愧是我方家的种。”方瀚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道:“夫人,言哥是养在谁家,如今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方瀚明显比之前更加热情些。
李玲玉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这才道:“是被季家的人养大的,如今叫季云西,生在江溪镇小北村,那个地方我去过,三年前,我都看到他了,却没有认出是他。”
李玲玉一想到他们又错失了三年,心底的后悔,就怎么也止不住。
“哦?”方瀚又问了许多情况,晚上还留在李玲玉的院子里。
兰院。
“玉哥,李玲玉最近是怎么了?”柳姨娘将自家的儿子喊了过来,道:“三年前,带回来一个假的言哥,今天突然去李府,又当天回来了,随后你父亲就一直在他们房里,你说,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不准,是真正的方瑾言找到了。”方瑾玉悄悄说道:“娘,我得到消息,好像是说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娘,你可得打听着点。”
“怕什么,你看那王贵,一副没见识的乡下人样,哪怕在李玲玉兄长身边养了几年,也成不了大器。”柳姨娘不在乎的说着,叮嘱道:“玉哥,你祖母过些时日就是七十大寿了,你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保管祖母看了高兴,娘,这回可不一样,方瑾言怎么也是方家的血脉,若是他真的回来了,谁知道祖母是什么心思?”方瑾玉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方瑾言很是忌惮。
“娘,你可上点心,若真有消息,父亲肯定会同祖母说。”方瑾玉的意思是想让自家亲娘去打听打听。
“好吧,一个乡下长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比得过你的?”柳姨娘满意而又骄傲的看着自家儿子,玉树临风的,虽然最近的生意差了些,但也不怪她家玉哥。
一天后。
柳姨娘就全盘推番了之前的想法,她急急找来方瑾玉,急声道:“不好了,方瑾玉也不知道什么运气,如今居然是六品的都尉,是个武将,听说这次边境战事,还立了大功。”
“可打听清楚他是什么名字?”方瑾玉再问。
“好像叫什么季云西?”柳姨娘当时不敢靠太近,听的也不是很真切。
“娘,你安心。”方瑾玉说完之后,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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