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送礼
乾元斋内人满为患, 今儿个茶楼推出了好些新茶,引得不少人上门,招待的小二是脚不沾地,喉咙都快冒了烟, 却还不住地叫喊着。
少年卸去沉重冰冷的兵甲与铁剑,着了一件白地崖水纹袍子,褪去肃杀与冷意, 倒凸显了几分贵气与儒雅,且美滋滋砸吧几下刚喝进去的那口茶,感叹道:“到底还是京内舒服啊,要换在滇地, 哪有这么悠闲的小日子?”
旁边站着的小厮听着笑了:“五少爷喜欢的话, 回头请了国公爷与大爷,以后便留下了,那滇地也辛苦的很, 不如就在京内。”
“那罢了, 我是个粗人,便适合待在穷山恶水之处。”孟起眉一挑,往下瞧了眼人来人往的道, 起身道,“时候不早了, 我们去云溪书院接人。”
小厮‘哎’了一声, 随孟起走向楼梯, 正上楼的小二连忙道:“五少爷要走了吗?不再留会儿?”
“不留了, 还有事呢。”孟起撩袍笑道,顺手拿了个小二托盘上的小点心,一口塞进了嘴里,边吃边感叹,真不知表哥从哪儿寻来的点心师父,比国公府都好上几分。
今儿云溪书院下学倒是比往日早了一些,因画艺课的先生有事,便提前放了。
温菀将书籍理好准备离开书院,且刚走到门口,就瞧见比平时多了不少人,还热闹了不少。
疑惑着,随后而至的谢长宁突然抿嘴笑道:“怪不得孟六姑娘今日这般高兴了,原是自家五哥哥来了。”
温莞一听,哪里不懂这其中的意思,看了眼孟家的马车一笑,自家兄弟建了如此功业,朝野上下都称赞声一片,京内外更是名声赫赫,这样的哥哥亲自来接自个儿下学,在京内贵女中许是头一份了,暗中攀比风气之下,孟洁瑶指不定多少欣喜了。
孟洁瑶应是要比温莞想的还要再喜悦些了,见着孟起后笑容就没消失过,说个不停,说着,余光看见温莞,忽的想起了珣表哥,微微抬着下巴,略带几分傲气地释放些许善意:“温姑娘,你的马车还未到吗?我与五哥哥可要载你一程?”
周遭同窗同学们虽即将要走了,眼神却都往这儿瞥,心思全在这儿。
温莞听着话,笑回道:“不了,可能未想到今日下学这般早,等会儿应就来了。”
孟洁瑶听罢,轻哼了一声:“随你罢。”继而放下了帘子。
待孟家马车走后,谢长宁看着那背影微叹道:“她啊,家中父兄也是真的疼爱,以后夫婿寻个好的,这辈子算得上顺风顺水了。”
“难得见你艳羡他人了,听闻在府中你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温莞说了两句,觉着不妥当,压低了声道,“我的不对,不知你家中如何却在这边拿着话信口拈来了。”
谢长宁笑了,方才的那丝郁结散了个一干二净,回道:“无妨的。说来快至年末,也是要随母亲走动各家了,去年宴会许多,却一直都不见温夫人带你出来,今年可是要与大伙儿见见了。”
“不怕你笑话,是我惫懒了,又怕冷的很,便想着待在屋里是最好的,”温莞道,“以前年纪小罢了,如今大了,自然不能一味顺着性子来了。过几日也还要替我娘亲上门送个薄礼。”
谢长宁一笑,不多说什么。
此时的孟家马车内一片笑语,孟洁瑶说着自进书院来的趣事,后有缠着孟起说颠地的生活,孟起自然觉得没甚么好说的:“远不及京内繁华,且我一直在军营,无趣得很。”
“哪就无趣了,总比一直读书写字好吧?五哥哥你是不知,真是累极了……”孟洁瑶撇了撇嘴,满是抱怨道,“你也知道爹爹和娘亲,这读书一事又是不肯让我松懈的。”
孟起哈哈一笑:“不过我瞧着和一两好友一道念书未免也不是一件趣事啊,方才那位姑娘,你不是还想捎她一程?她可是你闺中好友?”
“并非……我与她关系一般,且她父亲乃五品御史,门第是不高的。”孟洁瑶面露奇怪的神情。
“话不能这般说,也不是一味凭借着门第结交挚友。不过既然与你关系谈不上好,你怎的还问她?”孟起随意问道。
孟洁瑶看了孟起一眼,拉了拉自家五哥哥的袖子,认真轻声道:“哥哥你多年不在京,不知她。你当年离京之时,京内贵女中谢长宁独占鳌头,其次沈锦怡勉强能排在她下面,然你方才见到的那女子,在前两年的入学试中硬是狠狠压了谢长宁,谢长宁的学问在她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哦?”孟起顿有吃惊之意,当年谢长宁才名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竟还有比她厉害的?
孟洁瑶嗯哼一声:“两院魁首呢,先生们都快稀罕死了。后来还进了棋弈大赛的前三甲,仅次于宁家的宁兆麟呢。”
孟起听罢,也不得不说一声:“当真是天纵之才了。”继而爽快一笑:“是因为这个,你才示好的?”
“当然不是,她人虽好……确实也优秀,这些都是次要的。”孟洁瑶道,又将声儿放低了,“是珣表哥。”
若说方才,孟起那都是半带玩笑之心,闲情逸致之下听自家妹妹说事,可一提起赵珣,当下一阵激灵,打起了无比的精神:“珣表哥?”
开什么玩笑,赵珣表哥可是他打算一辈子都要追随的,每每见到他,崇敬激动之情都宛若波涛汹涌滚滚而来。
这会儿居然能听到除公事外其余的事。
孟洁瑶见五哥哥有着不少兴趣,连连点头:“是啊,她的棋弈可是表哥教的……祖姑母特别喜欢她,总让她去永宁侯府作陪呢。表哥对她很是客气,那我自然也是要客气些……总之是没错的。”
孟起懂了,这是让陪着祖姑母的姑娘,可这心底,还是有些几分怪异。
真是奇了怪了。
*
温莞前几日同谢长宁说过的薄礼一事,是先前姜氏与她粗略一提的,还未细说,这细说了,姜氏原是想让她替她去一趟永宁侯府。
这在未定亲之前,那会儿温莞三天两头便往永宁侯府陪着老太太,可这定亲之后是不一样了,哪有未成婚便成日里过去的?
这双方都是知晓的规矩,温莞去的次数是大大少了。
然这许久未去了,那头的赵老太太也确实是想念,且如今将近年关,这礼是定要送的,姜氏也便让她代去一趟。
不过孟家父子如今这般盛况回朝,有那弯弯心肠的人免不了上侯府的门,定是门庭若市了。
猜也是猜对了。
尽管挑了个傍晚时分,可永宁侯府门前还有着二三马车。
有一小厮见温莞的马车陌生,前头也无什么排场,仅是一丫鬟与一车夫,又想起了方才里头传话来交代的,今儿是不迎客了。
于是上前道:“这位请过几日再来吧,今日府内是不得闲了。”
话音刚落,脚一处立即被踢一脚,继而是一阵骂骂咧咧:“没有眼力见的东西!不过才来几天,胆子便这般大了,什么人都敢拦,回头怕是要领刑房几天的罚。”继而转身高兴道,“温姑娘今儿怎么来了,我让人马上去通报。”
温莞撩开轿子笑道:“无事的,你且等等,帮我把后头的东西卸下来吧。”
东西卸下后,温莞进府,先是去了老太太屋里,赵老太太瞧见她了,高兴得拉着她的手不放,说了几句瘦了,又让人拿吃食又让人泡新茶,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急了。
不过到底来的时候本就近黄昏,仅是坐了一个时辰,温莞便要回府了。
向老太太告辞后,温莞一路过了二门,继而过了垂花门,走于抄手游廊之下,隐约却是听见了谈论声。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怔怔地愣在那里。
迎面过来的几人也停住了。
她本是没想着今日是能见着他的……而偏偏是见着了,整个人似落在了他眼里,沉溺在其中不可解脱。
仅仅是一会儿。
温莞先一步上前行礼:“见过大人。”
赵珣轻轻“嗯”了一声,其余什么话都未说,偏偏目光一直都未移开过。
继而各有各路。
未走多远,赵珣微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你们先去书房,我随后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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