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章
楚行面无表情的又睨了她一眼,看着她这身花红柳绿的村姑袍子,忍不住哼出声音。
“回去等着吧!丑死了。”
哪怕是他在嫌弃自己,听见楚行准备帮自己找银子,都觉得他声音悦耳的不行。
“那我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楚行点头,随即觉得这句话怎么那么怪,转即没有表情的走了。
身形一拐,进了无人胡同,冷风从角落里出来,指了指前方,“向北两条街左转,人在亦庄。”
楚行挑眉,这贼藏在亦庄?
一炷香后,停了三口棺材的亦庄大门被人推开,脸上挂了彩,腿上带伤的周云生出现在院子里。
楚行与他前后脚赶至,只不过一个走路,一个走的房顶。
楚行看到他匍匐在屋顶没有动,就听周云生打了两声口哨,一具棺材盖板被掀开,半大少年躺在棺材里,看着他嘻嘻笑。
“周大哥,今天来的真快啊!”他坐在棺材里不动。
周云生瘸了半条腿,走到他面前 拍了拍棺材板,“怎么?今天捞到大鱼了,不想分羹?别忘了,这线是谁给你牵的!”
棺材子陪笑:“大哥说笑了,小弟的生意都是你照顾的,这钱怎么可能没有你的份。这么多,你都让我拿了,我也觉得烧手不是。”
周云生接过三百两银票,笑的一脸得意,靠着棺材表扬他,“干的好,还以为你跟不住人呢!也不枉我趁着混乱多拿了庄家的银子!”
棺材子羡慕的盯着他手里的钱,想要不敢张口的样子,陪着笑。
楚行在房顶冷哼,难怪这青云县的治安那么差,原来是官匪勾结,得了钱都要分赃的。
他捡起一旁的瓦块,射向已经转身的周云生,周云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螳螂被黄雀截了胡。
楚行跳下去时,棺材子已经吓得直接缩到棺材里,不敢动。这人凭空出现,一身戾气,一出手周捕快就躺下了,要不是现在是白天,他还以为后院诈尸索命呢!
“亦庄的人?”楚行围着棺材转。
棺材子点头,他这会吓得挺尸在棺材里半点不敢动。
“呵呵!亦庄虽有官府贴补,干些收尸的活计,有口饭吃!日子过得清苦啊!”
棺材子点头,然后又飞快的摇头。
楚行对青云县的治理算是有了印象,他努嘴示意,“认识字吗?”
棺材子吓得点点头,“认识,不多。”
“认识是吧!把你知道的脏银来路记起来的都写出来,交代清楚怎么和这人勾结的,再把银子都交上来,否则我让你和地上的他一样。”
棺材子看着地上的周云生,地上还有一小摊血,咽了一口口水!
“我的钱都拿去给阿姊看病了,你也看到了,他把大部分都拿走了,也只给我留点糊口的钱,这生意不是每天都有的,有时候我还会被打,养伤也是要钱的。”
这时候,他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名少女面戴面纱,看到院中的场景急急的走出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又看她弟弟,外露好看的秀眉就蹙了起来:“你又和他扯上关系了?你上次是怎么答应阿姊的?”
棺材子一脸委屈,“我没和他联系啊!只是遇到了,一切都是巧合,是他来找我的。”
少女一眼看到他手中的银票,抢下来扔到地上。
“你再去偷钱,就不要回来了,我宁愿直接病死,也不要你干坏事!”
棺材子直接跳了起来,盯着地上的钱大喊,“阿姊,那可是二十两,够给你买半年汤药了!”
看他们一直争吵,楚行冷哼一声,谁知道少女看到他这么个陌生人不但不怕,反而给他施了一礼。
“家弟年幼,还请这位贵人饶了他,我保证他再不会犯错了。”
楚行本来也没想追究他,他还没有那么多闲心接管县老爷干的事情。
“你,把他身上所有的银钱搜出了!”
棺材子哆嗦着身子去摸周云生袖袋,把他身上收着的银子都掏了出来。
“下次别再犯我手里!”他收了钱,就准备离开。
出了亦庄大门,就听到里面“哎呦”一声,是男孩发出的,少女愠怒声传出来。
“你还嫌他坑你的少吗?他让你去偷东西,你就去!我左说你不听,右说你也不听,你可知道我今天去纳兰府上给那丫鬟化妆,从那死者手里扯出了什么?”
楚行已经走了,却还是听到那少女的话。
“那家丫鬟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坠子,就是你从方家偷回来,被他抢走那块……”
楚行越听脸色越不好,直到晚间坐在饭桌前,某人一脸殷勤的给他撑着菜汤,都没有缓和一分。
“凤公子,今天的事情办的不顺利?”翠翠又夹了一只虾放在他碗里。
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拿出银票。
楚行没有动筷子,冷哼一声,“周云生和你很熟?”
翠翠一个错愕,“啊!啊?怎么了?今天两个人这么问我了。”
楚行向她靠近一分,面色冰寒,“他不是好人!”
翠翠被他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俩人今天关系才缓和一分,他这是干什么?黑着脸靠这么近,干嘛?
“我知道啊!初接触就发现了!不然我能坑他坑的那么安心!”
楚行听她这么说,莫名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一副你说说看的表情。
“他那人,乍一看风流倜傥,一身衙差服穿的精神板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正直呢!实际上你细看过他的眼睛没?他的眼睛长得细长,其禀性定奸邪,偏他眼白多黑眼少,这种羊眼特征的人生性凶恶残忍,加之他眼尾下垂,易惹异性注目,必是个风流坯子,我压根没把他放在可结交的名单中!”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和谐的坐下来聊天,她一边说,楚行一边吃惊。
这人的性格竟然能从一双眼睛里看出这么多?
最后他又听到她说,“你知道吗?周云生和那个纳兰御史的小妾有一腿,这样的人品我不给他点颜色都对不起我会看相!”
她一脸得意,丢进嘴里一粒花生,吃的嘎嘣脆响。
楚行一惊,“这也是相面看出来的?”
翠翠大言不惭的点头称,“是啊!这天下之事,没有我看不出来的!”她初会看卦 犹如牛犊,开始吹嘘起来。实际上她内心吐槽,“傻小子,骗你的,都是姑奶奶猜出来的 ,害怕吧?吃惊吧!”
楚行不知道他被对面的小丫头骂成傻小子,满心好奇他的卦象到底是什么?
“既然这么厉害,你给我看看前程!无论好坏,卦资任你要。”
他一脸希冀,就等着她问生辰八字了,然而听到他这样问,翠翠极力想忘记的一幕又重回脑海。
当即她脸就红了,原本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不对,是大吹大擂的某人,突然就蔫了。
“这个,凤公子自然是长着一张好面相,不用看也是大富大贵的长相!啊对了,你吃饱了吧?我把这辣子虾给晴丫头拿去尝尝!。”说着端着虾盘子就想跑。
楚行伸手压住她的动作,挑眉,意味不明道:“哦?可是因为本公子也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你不好当面说我不好?”
翠翠只想摆脱他,没走心就道,“你自然生性也残忍啦!你看你杀人从来都不眨眼睛!”
突然,她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感觉气氛不对,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大爷,忍不住打个激灵。
如今有求于他,可不能得罪这个祖宗,眼睛一转,当即换了笑靥: “我话没说完呢!你看看你的眼睛!”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上楚行的眼睛。
“看清楚了吗?你眼尾上挑,黑白分明,鱼尾俊俏,这种眼睛最是漂亮,叫凤眼,长寿,且生来头脑聪明。”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凤大爷的表情。
见他表情缓和了,狗腿道:“所以啊!这同是狭长眼型,命运是不同的哦!”她小心翼翼的收起镜子,想着可算是把这位大爷的好奇心安抚下去了。
然而楚行指着她的手,“你的镜子为何照人如此清晰?具我所知,整个北橚国没有这种手艺的匠人,哪里买的?”
翠翠拿出自己的化妆镜,心中很是感慨!她带来的东西,如今也就这个镜子还有用了。
翻过来摸着上面华丽的水钻,编起瞎话不眨眼睛,“这是我的法器,祖传的,宝贝着呢!我哪里知道哪能买来!”
楚行不问了,吃了两口菜,突然又来了一句。
“那么说来,我的卦象到底是什么呢?”
他一句话,险些让翠翠呛到,就像被咬到了尾巴,突然站起来,“这个,这个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楚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他收回来的银票,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钱都不要了?”
冷风出现,也是一脸古怪!
“主子,为什么你每次问钟离姑娘卦象,她都会脸红?”
“嗯?你也发现了?”这正是他最好奇和不解的地方,这才更想知道。
翠翠回了房就把门插上了,她知道楚行腿好了,有的是住处,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
“俩个互看不顺眼的人,怎么可能滚在一起?”她是那么轻浮的人吗?偏偏她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她主动的。
越想越生气,凭什么这种事还是她主动,怎么可能,笑话……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慢慢睡了过去。楚行的确没有留下,但是把钱袋子放在她枕边,里面凑够了五百两,他把自已的好心做了解释,是看她蹲在路边哭的像小狗一样,“可怜!”
第二天翠翠情绪不太好,心中郁闷,她现在算天算地,就不能算自己。
昨天一天过的惊心动魄,奚落、鄙视、逃亡、委屈……把二十年所感受的情绪都偿了一遍。
到头来连张嘴问凤景然银票追回来没有都不敢。
她捶了一下头,想着要是没有追回来,她该怎么弄剩下的钱来帮晴丫头一家。
房门被敲响,晴丫头的声音传来,“苒儿姐姐,外面有位公子称找您看宅子!”
原本心情就低落的,听到这个更加心烦了,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赚钱机会啊!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让她赚大钱。
只是她还不会看风水啊!
“啊!啊!啊!”她郁闷的呐喊出声。
晴丫头担心她,轻轻推开了房门将一张秀气的小脸探了进来,“苒儿姐姐,你不舒服吗?”
翠翠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精神的拿起枕头抱着,“你告诉那人,我今天不舒服,让他请回吧!”
睛丫头很早熟,如今母亲病倒了,父亲还等着拿钱去救,如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苒儿姐姐身上,姐姐不舒服一定也是因为钱的事情累到了。
“对不起姐姐,都是因为救我爹爹才累到你。不过我见到他驾了车来,很豪气的那种,那公子还说,您不必担心有危险,他是凤景通凤公子介绍来的。”
翠翠眼睛瞬间就睁大了,凤公子介绍的?他介绍朋友来找她看风水?这么好心给她银子赚?
然而她突然看到了放在枕头下的钱袋子。
她狐疑的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不但有她丢的那三百二十两汇通钱庄的银票,还多了一百八十两的全国通用银票。
“嗨哟!可算是让我看到搬着炉子烤头发的人了!”
晴丫头听不懂,翠翠拿着银票给她看,“燎不得啊!凤景通这只铁公鸡大方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感激不行,他真的把钱追回来了。之前对他的总总看不惯都忘了,他竟然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晴儿还在等她答复,她抓住晴儿瘦弱的小肩膀,脸上都是激动的喜意。
“你爸有救了!”她一激动口误了,咳了一下。
“你爹,你爹他有救了。”
晴丫头不敢相信,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 ,指着她手中的银票,“这些就是银子吗?”
翠翠点头,“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这些就是银子,我们吃过饭就去救你父亲出来。你去告诉那位公子,让他先回吧!”
晴儿用力点头,擦了一把眼泪出来,快步向门口跑,她要告诉那人,姐姐不用给他看宅子,他们已经有钱了。还要告诉娘,爹很快就能回来了。
然而睛丫头出来,看到了楚行也回来了,想着他的恩情,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恩人,苒儿姐姐说,银子是您送的。晴儿不知道要怎么谢您,给您磕头了。”她眼睛红肿,全是泪,对着砂石地面砰砰砰嗑了三个头。
楚行错开身,让冷风扶她起来。
“你谢错人了,至始至终帮你家的都是翠翠,我不过是帮她追回贼人抢走的钱而以。”
他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原本带着一丝少女情窦初开要以身相许的睛儿,看到他冷漠的样子以及撇清关系的话,想给他做牛做马的话怎么也不敢说了。
“我,我以为……是我错了!”
暗萧看了一眼主子,见他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手中折扇刷的展开,自带一股清流气质,温和又风雅。
“钟离大师可有答应要去宅子看风水?报酬不用担心,只要她解的好,价钱随她开!”
睛儿看了一眼楚行,又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姐姐说要陪我去救父亲,今天不能去公子那了。”
楚行砸拳,他怎么就心软将钱提前给她了。看来还是要走那一步。然而他刚要吩咐冷风去执行,刘家院前的官道上施施然抬来二顶小轿。
两顶二人抬的轻便小轿落地,丫鬟撩开帘子同时,一个婆子看到院前面站着男子,上前赶人。
“御史夫人到,闲杂人等回避。”
暗萧想上前讽刺那婆子,一个御史夫人也到他们面前来摆谱了,楚行拉了他一下,不能暴露身份,三人退了一步将院门让了开来。
周氏带着纳兰幕儿下了轿,原本纳兰慕儿就是被母亲强行拉来的,下轿时有一百个不乐意,原本有几分娇容的姿色,因为耸拉着眼皮,看起来只剩下娇蛮。
她身边的丫鬟红莲见到三位美男在前,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小姐有外男。”
纳兰慕儿在京都就以才气出名,有了名气后,更加注意自已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尤其是参加宴请应酬有外男之时。
红莲提醒的话音才落,几乎是同时她刚要打哈气的唇形生生弯起,换上一副恬静闺秀才有的模样。
做好样子这才偷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身影,这一看当下就是心中一动。
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村姑家门前,能看到这样俊美的公子,还是三个。
左边的男人劲瘦,一身暗黑色袍服下透着肌肉喷张的男子气概,面容立体略带骨感,非常阳刚冲瞒男人味,可他表情太僵硬,眼睛直勾勾的盯视着前方,少了情趣。
右边男子一身冰蓝上好丝绸绣制墨色竹节,一把玉骨折扇轻轻挥动,身姿清瘦面容雅致温润,与之前男子的气质截然相反,一看便知是一位偏偏文质佳公子。
只是她不知道,这人实际上是个真正的爱财如命,只喜欢打算盘的铁公鸡。
对上暗萧的眼神,纳兰慕儿脸上一红,娇羞带怯想着这是哪家公子,好俊俏。
楚行见暗萧对自己挤眉弄眼,这才回过身看了她们一眼。
这一眼原本让动了思春之心的纳兰小姐整个人都呆住了,微张着小嘴,手中的团扇都掉了,面前之人的相貌竟有如仙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简单银色暗纹长袍,周身没有半点饰物,只是他身材修长,姿态凛凛,哪怕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气度远不是别人能比拟。
她见多了京中权贵佳公子,皆没有他身上的气势。而这人偏又生了一张绝世容颜,墨发如瀑,红唇妖冶,狭长凤眸微敛,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撇过来时,带着让人心惊的锐利。
纳兰慕儿心中一抖,又怕又羞,终是挡不住心中爱慕之意又望了过去。周氏已经和睛儿在交谈,那边得了回话请他们进去。
她傻愣在原地,呆呆的偷看他,心中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迷人的男子,又生得一身王者之气。
翠翠本来不想见客的,听到晴儿回来说周夫人携爱女登门道歉,心中一乐。
“这么快就有事要求她了?送上门啪啪啪让她打脸?”
等她走出来就看到纳兰小姐在望着凤景通花痴,嘴角一扯,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这个时候如果她把纳兰小姐的梦中情人抢了,昨日高高在上,誓要和她这种低贱之人撇清关系,瞧不起她的傲慢大小姐会是怎么个反应?
迎上前她对着周氏礼数有佳但明显疏离的福了一下身子,打了招呼就奔着楚行走了过去。
“景通哥哥,昨晚你走怎么都不和苒儿打一声招呼?”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她,楚行也是一呆,就见她似小鸟一样,飞奔过来。随即扯上自己的袖子晃啊晃的,眼睛里还冒着小星星,一脸幸福的盯着他。
他想抬手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时三句话就和自己抬杠的人,今个怎么亲近起来了。
他要抽开衣服,被翠翠反手抱住了胳膊,抓得更紧,要是没看错,竟然还有满眼的深情。
楚行错愕!
翠翠娇滴滴道:“景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急用银子的?一下子放了五百两这么多,早上在枕头下发现时,我都要感动死了。”
她微仰着小脸,轻眨了一下眼睛,看得楚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咳!钟离姑娘,请注意距离!”
他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脸色不自然,还从来没被人如此靠近过。又用力扯了几扯,胳膊还是没拽出来。
“干吗这么见外,你都偷偷跑到我闺房放银钱了,还怕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钟离姑娘,钟离姑娘,你私下里不都是叫我亲亲苒儿的吗?”
冷风与暗萧同时大惊!一齐看向主子。他们主子什么时候变口味了?
楚行只觉得血轰的一下就灌倒脑顶,脸上火烧火燎的,看了一眼属下,瞪她。
“胡扯什么……”
“没有啊!昨夜你明明进了我房间的啊!哪里有胡扯。”翠翠才不给他拆穿的机会。
纳兰慕儿看到他俩亲昵,感觉心都要碎了,随后是抑制不住的生气,她看不下去了,打算站出来好好教教她女儿家该有的仪态是什么样的。
“钟离姑娘,你这样拉拉扯扯很丢人的。女儿家要恪守礼仪,举止有度。”
翠翠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终是撒开了手。
楚行觉得心下一松,可又有一种失落,他说不出自己的心口感觉是怎么了。
“丢人?我与他早已经日夜不相离,关系匪浅,这样亲近相触又不是一日两日,怎么丢人了?”
然后她像是恍然,又道:“哦,你不说话我都忘记了,昨日纳兰小姐说与我这种会行巫蛊之术的神婆子牵扯到一起,会给府上带来麻烦。最好不要再相见,怎么今天主动来找我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氏,其实是在问她。
她并不生纳兰慕儿的气,虽然对方语气不善,态度恶劣,可她年纪小,又被捧着长大的,娇蛮些也能理解!可对周氏却是失望的。
曾经周氏先认自己为友,等她情急时去求她,她连问都没问问,任由女儿将自己羞辱离去。
所以今日她说话就没留情面,在她这,朋友是交心的,是可以在危难时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拉扯一把的。
然而周氏那里,显然只是挂在嘴上,没有把她放心上,那么她就不必上心了,更不用费心去维护这份关系。
周氏脸上一阵不自然,尴尬的笑了笑,纳兰慕儿不乐意了,可是当着男美又不好露出真性情,一脸委屈,“钟离姑娘这样咄咄逼人,是在生慕儿的气吗?昨日是我失言,还请你见谅!”
她落落大方,福了身子,一副好教养模样,然而她的眼神一直向楚行撇,这份道歉就缺少了一份真诚。
翠翠在心中感叹!
嗨呦喂!以为自己是变脸高手了,这纳兰的伪装技术更是魔高一丈啊!自己真小瞧她了。
人家都放低姿态了,她再满身是刺,便显得她没素养了,反手扯住楚行的手,故作亲密。
“是我小肚鸡肠了,那周夫人请上坐。”随后她甜甜的对着楚行道:“景哥哥,你也进来啊。”
楚行垂首看着她抓的自然的手,抬眼看她,这人想做什么?
院中的梧桐树下一张四人圆桌,周氏见了尴尬,平日里府上就规矩多,加上自幼庭训,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儿就这样与外男坐在一起,她得为女儿的名声考虑啊!
“钟离姑娘,今日来就是特意带小女来道歉的……”她看了一眼三名男子,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楚行是被扯过来的,但他秉着“君子不失足于人”的做派,与人相处皆要讲究礼仪规矩,于是不管翠翠想做什么,他都抽开了手,拒绝道:“你们有事先谈,我与萧兄三人等你谈完再聊。”随后转身离开。
翠翠觉得虽然他走了挺可惜,可是强留下来,这人要是翻脸了,戏就不好唱了。
周夫人到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他这人到是很懂规矩,可纳兰慕儿忍不住失落,嘟囔了一句,“这乡村野外的,还那么多规矩。”
周氏瞪了她一眼,拉着女儿坐下,脸上带着之前惯有的和蔼,与昨日的悲戚判若两人。
“昨日我是心情不好,所以你来也没顾得上,双喜走的突然,何况她生前找你看相,你拒绝了,我这心里难免对你有些怨言,所以脑子很乱,就那么让你离开了,姑娘可怨我?”
她上来就为自己的疏离找好的理由,翠翠却是不再信她。
“恩,当然--不怨!”她大喘气,看着纳兰慕儿离开男人视线后,又换成了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表情,心中好笑。
“可是在周夫人您这,从内心深处不是不相信怪力乱神的说法吗?那这怨言又何来一说?”
周氏一阵尴尬,纳兰慕儿见母亲被一个乡野村姑怼,这会也没了外人,不在装贤淑,冷哼了哼。
“母亲为人和善,与你说了几句好话 你还真上心了?怎么,以我们这种身份来给你送银子,你还不要?”
看了一眼刘家竹木筏子做的屋子,眼中鄙夷神色更重。
“穷的要借住别人家,没钱了还要四处筹借,要么就是要男人的钱,我们没嫌弃你,你该以最低微的姿态恭迎我母亲才是。”
翠翠原本倒茶的手一顿,本来要放到周氏面前的茶水向地上一泼。
“抱歉,道歉如果是这样的话,周夫人请回吧!我人穷志不短,不受别人上门奚落。”
周氏今天来还有事要办呢!见女儿张嘴又得罪人,睨了她一眼。
“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女子要知书达理为人和善,做不到就到外面等我!”
翠翠笑了,纳兰慕儿也笑了,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只有周氏一人脸色不好。
“钟离姑娘,小女从小到大被宠坏了,回去定会好好说教她。”
翠翠忍了,笑了笑。看着纳兰慕儿欢喜的离开!
“周夫人身份贵重,莅临草舍怕不是道歉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周氏打了一个嗨声,眼圈就红了,一旁的嬷嬷见夫人又伤心,替她道:“钟离大师也晓得,府上最近事多,可以说是一件接一件的,自从老爷应了姨娘又给小姐定了亲之后,这事就没断过。昨日双喜那丫头出了事,便由婆子我一手操持,到义庄找了化妆姑子给双喜梳洗,确发现她的肩胛和后脊都被人按压过,指甲也折断了……”
周氏缓和了情绪,示意她自已来说,随后她竟是一把抓住翠翠的手,语气还带哽咽,“昨日你称双喜是被人害死的,我还疑心了一下,听到嬷嬷的话后我很是无助,就想找老爷做主,将这事报官。然而……”
她说着眼睛又红了,徐嬷嬷想安慰她,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表示无碍。
“没想到,柳姨娘也在老爷的书房,我听到她和老爷说自已有喜了。原本我做主母的,府上添了新丁是该高兴的,可是我,我盼了这么多年,生了慕儿后就再无动静……”
翠翠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敲击着桌子,懒洋洋的接口道:“你难过了,怕柳姨娘生了男孩子,你的地位也会不保。所以你今天来,是因为我卦卦算中,再不敢轻视我,所以想到这来求生子符的?”
徐嬷嬷在旁拍了一下巴掌,“都说大师卦准,我们这还没开口呢,您这就算到了。这不昨个老身听闻你给那柳姨娘一张护身符,就想着大师既然会画符,不如给我们夫人也画个送子符,银钱我们都准备好了,只要灵验了,还有加倍的好处。”
周氏被说的脸上羞红,到是一旁的徐嬷嬷激动的看着翠翠。
翠翠小手一摊,没多大兴致道:“那还要夫人说出生辰八字才行。这护身符好画,求子符可是要看命数的。”
一直说自已无所求,不算卦的周氏将自已的生辰八字报了上来,翠翠对着她的八字推敲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她的面相,最后确认无误道。
“本来见你子女宫犯着潮红,就有添丁之相,又应着你家姨娘的孩子也是你的,所以不确定,如今再推敲你的八字,你命中晚年得贵子,将来会是你的依仗,只要你后半生广积善缘,会福报到老。”
她话音一落,原本满脸愁云的周氏当即喜极而泣,握住徐嬷嬷的手激动不已。
徐嬷嬷拍了拍她的肩,也是高兴不已。原本连说话都没多少气力的周氏,这会听到好消息,人也来了精神。
“钟离姑娘,那你看我这儿子大概哪年才能来呢?”
翠翠想用八字给她推算的,可是那要纸笔写出来,慢慢演算,她写硬体字还行,让她握着毛笔给人当面推衍,还不如说是鬼化符。
于是她假意掐指,便开了神眼术,一望之下发现她眼下凸起子女宫处阴骘伴有细纹,和她的八字相符合,天赐麟儿的面相。
于是恭喜一声,“夫人若是焦急,回去的路上可到药堂号一下脉,说不定已经有喜,如果没有也不必着急,我给你画了道符箓,你随身带着,多做善事,半年之内定然有喜。”
周氏这下子真的再难淡定了,原本想着柳氏买了一张平安符只是用了一个普通的镯子,自已备了八十两银子过来,也算是下足了诚意。
十几年她都熬过来了,如今半年就能有喜讯,她真不知要如何高兴与感谢为好,当即将手上的祖母绿翡翠玉镯褪了下来,直接拉着翠翠的手套了上去。
“钟离姑娘,之前我多次拒绝你的好意,今日才发觉得自已有多固执与狭隘!日后有事你尽管找我,我能帮你的,定然帮。”
翠翠客套的点了点头,却是不信了,不因别的,只因为她的八字自已都推敲过了,看了她的命格,虽然没大毛病,人也和善,却不重诺,是个说翻脸就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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