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璐一边看孩子一边嘀咕:“现在都这模样了,这位静妃娘娘还觉得鸿鹄将至吗?居然还不肯消停点儿过日子,何苦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想法简单,这可是为着九五至尊之位呢,人家静妃说不准还在自己屋里嘀咕:“你倒是等着继位的,当然指望着大家消停,没人来争呢。”
周宝璐想想就笑了,把东西挑拣了一番,叫丫鬟们进来装了盒子给武安侯府送去,她就跟朱棠笑道:“这里两件你单独装个盒子,回头叫百合进来,这是我赏她的添妆。”
朱棠笑着应了。
周宝璐带进宫里的丫鬟年纪都不小了,照着宫里的规矩,二十五就能放出去成亲了,如今百合与谢齐算得上两情相悦,周宝璐问了萧弘澄之后,就做主与他们婚配,婚期也就定在了今年的六月。
不过周宝璐离不得百合,成亲之后,还要进来伺候。
周宝璐又问朱棠:“你可有意中人了?你父母去的早,总得自己多留心,要有,你趁早儿说给我,我替你做主,要是没有,我也替你选个好的。”
到底是从小儿伺候自己,又带进宫的丫鬟,周宝璐对她们另眼相看,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纵然有些不合规矩,叫她们自己挑,可周宝璐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呀。
无非就是个恩典。
朱棠就羞红了脸,说了谁也听不清的几个字,一扭身出去了。
小樱掀了帘子进来,笑道:“朱棠姐姐说要伺候娘娘一辈子呢,不出去。”
“嫁了人不也能回来?”周宝璐道:“还有你,你也只管跟我说,别学朱棠那样小家子气的,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到时候好人也给耽误没了。”
小樱如今在消息口上当差,三教九流都有来往,确实比朱棠大方些儿,笑道:“唉,我就没找着配得上我的,等我找到了,一准儿来回娘娘。”
听的周宝璐直笑。
小樱见周宝璐笑了,才道:“还有件事,我也是先前出去才知道,大舅老爷把舅奶奶送回帝都来了。”
周宝璐一怔:“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进来跟我说一声?”
小樱露出一点为难神色来:“可能是大舅老爷吩咐的,不叫扰了娘娘吧。”
周宝璐是什么人,立刻就知道这里头有花样:“到底怎么回事?”
小樱才说:“是前儿三月十五就回帝都来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是奴婢打听来,也只知道舅奶奶在贵州与大舅老爷闹的很厉害,要自己回辽东去,大舅老爷就把舅奶奶送回帝都来了,好像是说舅奶奶有个娘家兄弟如今在帝都,舅奶奶的娘家父亲也要回京述职,回辽东去不如送到帝都,到底两家人名声好些。”
怎么就闹的这样,这是要和离的味儿?
“连你也打听不出来闹什么?”周宝璐有点儿不相信了,小樱这可是在随便哪家府里都能耳聪目明的,怎么在自己家里,住了十来年的地方,倒有打听不出来的事儿?
小樱特别无奈的说:“真没人知道,我问了三夫人身边的丫鬟红玉,她说,虽说如今舅奶奶还是住咱们府里,可连三夫人都不清楚到底为什么闹的。只是大舅老爷为着脸面计,跟人说是为着二舅爷的亲事,特地回来操持的。”
这还真奇了。
静和大长公主去后,驸马爷周超并公主的子孙都还在,又有周宝璐的脸面,皇上并没有收回公主府,是以格局变化不大,依然是三婶娘梁氏当家,梁氏要是真不知道,那小樱自然也是打探不出来的。
可是梁氏都不知道,刘桃花的娘家人上门来的时候,公主府要怎么答话呢?
周宝璐都觉得蹊跷,大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周宝璐想了一通,跟小樱说:“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当不知道吧,你明儿拿些东西,回公主去瞧瞧我娘,就说我关心华儿的亲事,问问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只管告诉我,然后你再去顾姨娘屋里坐坐,瞧瞧六弟和四妹五妹,就顺便在顾姨娘跟前说两句。”
小樱聪明的很,立刻明白了周宝璐的意思,会意的应了。顾姨娘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当年又与刘桃花有点儿过节,叫她去打听,一则是看刘桃花的笑话,二则也是奉承周宝璐,她绝对尽心尽力。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洞,自然是夫人有夫人的办法,姨娘有姨娘的渠道,周宝璐从来不会小瞧这些渠道,有时候,越是底层越是有些不经意的真相,打捞起一些碎片,就能拼凑一个大概来。
梁氏都不知道的事,顾姨娘说不准就有办法探知到影子,不论周安明如何守口如瓶,刘桃花总有丫鬟婆子服侍的。
周家的排行,自然是周安明为大哥,顾姨娘的儿子排到了第六,而二弟周安华今年也已经十八了,静和大长公主去世前就给他定了亲,后来公主去世,耽搁了一两年,婚期就是今年四月。
说起来,周安华在王姨娘失宠死后,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似的长大了,只埋头读书,十三岁上头公主就把他送出去锦阳书院读书,一年到头几乎不回家,去年已经中了举,在勋贵人家中,算得十分有出息了。
周安华又是太子妃娘娘的亲兄弟,虽是庶子,一样身份矜贵,加上如今读书有成,在帝都还算是有名的上进子弟了呢。
是以婚事上也还顺遂,定的是华庆郡主的嫡幼女,自定亲后,华庆郡主也常常带了女儿进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周宝璐还挺喜欢这个未来的弟媳妇的,长的不顶美,可言语安静,性子体贴,养的娴静淡定,并不怎么骄矜。
当然,娇贵是有的,到底是郡主的嫡女。
周宝璐一向就担心家中有了弟媳妇之后,母亲会不知不觉的受委屈,自己虽然是太子妃,足够尊贵,也不过是能保母亲安宁,大节上不会有什么相干,可母亲那个性子,一些小事,甚至一句话,谁又保得住呢?
曾氏是深知道的,偶尔说起来,也只能安慰周宝璐罢了,自己立不起来,旁边人再努力,再替你想法子,又怎么能保得住每件事呢。
所以周宝璐见这个未来弟媳妇温柔和气,说话有些慢,行动间又软绵绵的带着体贴,关键是特别淡定,周宝璐有一次有意安排一个丫鬟上茶的时候把茶打翻了,溅在她的身上,她只看了一眼那丫鬟,慢吞吞的说:“小心些。”
然后就拉起裙子来,让丫鬟擦打湿的地方,自己摸出手绢子来,擦着手腕上那只新的金麒麟含珠镯子,见周宝璐看她,就慢吞吞的的解释:“祖母新给的。”
也不知道是在解释自己擦镯子还是以为周宝璐感兴趣说一声,不过这样的性子,周宝璐看在眼里,就能放心些。
如今周宝璐趁着这快要成亲的时节,倒正好打发小樱回家瞧瞧。
到了下晌午,到武安侯府放赏的人进来回话:“回娘娘的话,奴婢去放赏儿,武安侯并夫人、大爷、嘉和县主都谢了恩,武安侯夫人说,过几日再进宫来给娘娘请安。奴婢瞧了,嘉和县主养的气色是好的,大哥儿也好,养下来的时候就是七斤二两,肥壮的很,如今能吃能睡,是个好的。”
“哎哟,七斤二两!”周宝璐都骇笑起来,舅母向来说安哥儿媳妇身子不大好,看起来也是娇怯怯的,衣服的款式略一宽松,腰都找不着,居然生的出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
周宝璐顿时觉得自己被郑明珠比下去了。
人家第一胎就能生个这么肥的小子!
安哥儿还真是有福气。
周宝璐想到自己兄弟的福气就喜欢,以前听舅母说的那些片言只句,周宝璐很有些替安哥儿抱不平,怎么那样出息的兄弟,偏在这上头栽了这样大的跟头,还有苦无处说。
倒没想到,如今竟好了!
看来,不管是谁,总是要长大的。谁也不会一辈子都那样吧。
到了晚间,周宝璐把今天的消息跟萧弘澄说:“总得想个法子,把静妃娘娘这个算盘给打破不可。”
萧弘澄倒立刻就笑了:“这事儿咱们不沾手。”
“为什么?”周宝璐好奇的问:“你有什么瞒着我的?”
“我哪里有事敢瞒着你啊。”萧弘澄立刻叫起撞天屈来:“这事儿说来好笑的很,前儿父皇赏侧妃侍妾,我书房都炸了锅,个个都……嗯,言语不大恭敬啊。”
周宝璐抿嘴笑,本来也是,那些青年贵胄子弟,真有心要女人,哪里要不到呢,什么型什么款随便挑,要什么绝色没有?谁看得上卫家女呢?
可是皇上御赐,又没办法,简直就是烫手山芋。
萧弘澄笑道:“跳的最高的,是燕王世子,他刚回帝都就撞上这件事,也算得上无妄之灾了,且他与世子妃不仅是伉俪情深,更是有一层恩情在,越发不一样的。都骂起娘来,还是叫你们家安哥儿给劝住了。”
说着,萧弘澄叹气一般的道:“你们家安哥儿,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啊,那个时候,他其实和燕王世子真还不算熟,可他就能把燕王世子拖到外头院子里去,过一会儿两个人走进来,就跟先前那会子形容不一样了。”
“所以,咱们只管等着吧,有人会出手的!”萧弘澄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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