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

　　一直等候在堂外的边宾实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奈何他实在是太胖，迈出去两步后就开始气喘吁吁，将原本的气势破坏地半点儿不剩。

　　在旁人看来，此时的边宾实就像是一个胖球，正在挣扎着往前滚。甚至已经有衙役克制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边宾实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回头看着正护在自己身边的府内家丁，立刻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把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给我打死！”

　　边府内的家丁听了命令，却有些犹豫，这里毕竟不是边家，而是县衙公堂，上面可还有李明堂李县令看着呢！

　　果然，边府内的家丁正犹豫的时候，李明堂已经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肃静！”

　　被李明堂这一吼，边宾实的理智也回来了几分，但他仍旧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着甘璞玉。

　　奈何……边宾实脸上肥肉太多，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看上去不仅没有丝毫气势，甚至还带着几分滑稽。

　　“父亲，我……”甘璞玉上前一步，试图解释，“我刚才说的……”

　　“你给我闭嘴！”边宾实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这个畜生！我边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想这样害我女儿！”

　　甘璞玉眸子一暗，正想否认，然而，边宾实的话也是一个问句，所以，他只能再一次无法自控地将实话说出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无法自控地将事实说出口，但是这一次甘璞玉学聪明了，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非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嗤一声，“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开口了吗？”

　　程牧珣询问地看向沈非白。

　　“放心，”沈非白伸手捏了捏程牧珣的脸颊，胸有成竹地道，“除非他直接咬舌，不然，他想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

　　果然，沈非白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甘璞玉就无法自控地开口了，只是被他自己的手捂住，透出来的声音有些模糊，“呵，别说的我好像欠你们似的，这些年你们父女俩究竟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甘璞玉一面说一面咬牙，也不知道是在对抗那一股让他说真话的力量，还是想起了让他暗自愤恨的往事。

　　然而，让人错愕的是，先开口的居然是边姝。

　　“我不清楚。”

　　边姝的声音清凌凌的，像是寒冬化开的雪水，不够冰，但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迈开脚步的时候，边姝身体晃了一下，很快又站稳，她上前扶住了自家父亲的手臂，拍了拍，“父亲息怒。”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了甘璞玉，“无论如何，我边家都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成婚后，我便搬出了边府；你要读书，阿爹就专门开起了一间书铺。”边姝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真要说起来，你倒不像是我边家的女婿，反而像是儿子。”

　　“儿子？”事已至此，甘璞玉也懒得再伪装，面上的神色愈发阴沉，“若真的将我当儿子看待，又如何会事事拦着我？不许我插手？”

　　边姝的神色愈发冰冷，“原来，你是在埋怨父亲不肯将整个边家交给你？”

　　“父亲知你清高，也怕影响你读书，这才一直操劳，原来，这在你眼里，就是不信任你？”边姝上前一步，与甘璞玉面对面，“甘璞玉，今日，你我便和离吧。”

　　甘璞玉看着边姝，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三年的发妻，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彻底无可挽回了。

　　“和离？”甘璞玉笑了起来，再度恢复了自己那一幅谦谦公子的模样。

　　“边姝，有些事情，我顾忌你我多年夫妻之情，不好说出口，不过，如今既然你提出了和离，有些事情，我自要与你说清楚。”

　　边姝抬起头，“什么事？”

　　“你与你父亲，实在是太过亲近。”甘璞玉冷笑一声，“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谁的妻……”

　　“啪！”

　　似乎是没料到边姝居然会直接动手，甘璞玉的脸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掌印。

　　“甘璞玉。”边姝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刚刚打了甘璞玉一巴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你欺人太甚！”

　　甘璞玉小心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左脸，不等他反应过来，脑袋上就又挨了一拳，原是边宾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他的身侧。

　　“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你倒是会颠倒黑白！你背着我们家姝儿在外面养人的事儿我还没好你算账呢！”

　　“你还敢还手！甘璞玉你这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我……我咬死你！”

　　“我压死你！”

　　眼见着边宾实就要一屁股坐到甘璞玉的胸口上，这以边宾实的体重，要是真的坐上去了，估计甘璞玉会直接被他压死！

　　李明堂看着几乎变成了菜市场的公堂，连忙抬起手，对着站在左右的衙役道，“快！快将他拉开！”

　　“是！”

　　好在衙役们的动作比较迅速，在边宾实即将真正坐下去的时候，将人给扯了开来。

　　经此一遭，边宾实也消耗了大量体力，搀扶着他的衙役一撤开手，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我的屁股！”边宾实还没嚎完，就听见边府的家丁那惊恐的声音——

　　“老爷！老爷！大小姐她吐血了！”

　　“什么？！”

　　“快请大夫！”

　　“对对对，大夫！大夫！”

　　原本快要安静下来的公堂，顿时又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边宾实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甩开扶着自己的家丁，直接扑到了程牧珣的脚下，声泪俱下道，“程小郎君，救救我女儿吧！”

　　“不必如此。”程牧珣退后一步，看向了一旁的沈非白。

　　沈非白刚刚从边姝那里飘回来，见他看过来，点头道，“没什么大问题，一时急怒攻心，抬回去静养几天就好。”

　　说完，他看着闹哄哄的公堂，不由得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方野遥，“那现在，小玉的嫌疑是已经彻底洗清了吧？”

　　方野遥点头，“走吧，接下来的事情，李县令会处理好的。”

　　犯人已经认罪，人证物证俱全，要是李明堂还处理不好，他的那顶乌纱帽就该换个人戴了。

　　说完，他就按上轮椅，率先离开了公堂，程牧珣跟在他的身后，没人敢阻拦。

　　正焦头烂额的李明堂：……

　　忍了又忍，待那几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后，李明堂将惊堂木一扔，吼道，“全都给我押进大牢！”

　　“这……”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站出来，请示道，“边老爷和边姑娘也押进大牢吗？”

　　“当然是送回边府！”李明堂抓起一方砚台就扔了下去，“还不快去！”

　　“是！”

　　说完，李明堂一甩袖，也离开了。

　　***

　　离开县衙后，程牧珣转身，看着高悬的县衙牌匾，不由得心生感概，谁能想到，这一次来岭阳县，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然而，下一瞬，沈非白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又要开始了。”沈非白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痛楚，“快将那块玉佩找个山林扔进去。”

　　他握着程牧珣的手无法自控地加重了力气，“不要妄想我失去理智之后，还能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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