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按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薇薇。”
“有事吗?”沈薇薇问。
“薇薇,我想见你一面。”男人急切地说。
“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沈薇薇拒绝到。
“我就是想见你一面,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男人说,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痛苦。
沈薇薇沉默着不说话,男人又说:“薇薇,求你了,就这一次。”
“告诉我地址。”沈薇薇想了想说。
“我去接你。”男人高兴地说:“等我十五分钟。”
沈薇薇换了件衣服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远远地就看到秦语站在路边,晕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却让人觉得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她走到他的面前站定,没有说话。
“薇薇,你来了。”秦语连忙掐灭了手里的香烟,看着沈薇薇高兴地说。
“去哪儿?”沈薇薇无视秦语脸上的表情,问道。
“去海边走走吧!”秦语说着拉开了车门,把手放在沈薇薇头部的上方,生怕她的头撞到车顶,又细心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沈薇薇努力忽略心底生出的酸涩,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最近还好吗?”秦语边开车边问,余光瞟了一下沈薇薇高高隆起的肚子,那天晚上的意乱情迷,没想到他的一颗心从此就遗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回来,可惜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要位别人生儿育女,如果他们可以早一点认识,那么她的心里会不会有一点点他的位置?
“挺好的。”沈薇薇说,其实最近是她二十几年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她的事业没有了,她的爱情没有了,她的家庭也没有了,她每天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还要费尽心力瞒着父母,她真想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静静地待着,不去思考这些问题。
秦语转头认真地看了一晚沈薇薇,尽管她化了淡妆,可他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憔悴,不知道是生活不顺还是因为怀孕辛苦,他收回视线,问:“孩子还好吗?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挺好的,医生说孩子很健康,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要出生了。”沈薇薇笑着说,如今也唯有提起孩子,她的心情才会愉悦一点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海边,此时夜幕降临,凉风习习,浪花翻腾,荧光棒发出绚丽多彩的颜色,沙滩上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笑声,叫卖声,海浪声,热闹异常。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美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秦语说,认真地看着沈薇薇的侧脸,描绘着她的轮廓,想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
“怎么突然要去美国了?”沈薇薇转过头疑惑地问,其实她和秦语并不算熟,两人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会上认识的,在那天发生意外之前,两人都没讲过几句话,更别提什么了解了。
“我爸想让我去。”秦语接着说:“本来还想再过一段时间,但是家里人催得急,后来想想反正都要去,早或晚也没有太大区别。”
“美国也挺好的,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沈薇薇说,脚底的浪花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生生不息,日夜不止,谁知道这朵浪花是不是前面的那一朵呢!
“短时间内应该是回不来了,临走前见见你,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吧!薇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秦语认真而严肃地说。
“我会的。”沈薇薇点点头,顿了顿又说:“你也照顾好自己,背井离乡的,凡事小心。”
“嗯。”秦语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沈薇薇,说:“这个你收下。”
沈薇薇愣了一下,不明白秦语的意思。
“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多,你别嫌弃。”秦语说。
沈薇薇低头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一个数字五后面加了五个零,也就是五十万。“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收下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秦语说:“我知道你那间咖啡厅已经关了,你现在手头上应该也不富余,这也算是一份保障。”
“那我也不能收。”沈薇薇摇摇头说。
“你收下,我也才能走得放心一点,不管你和梅子墨过得如何,你有钱傍身总是要好很多的,再说了,这也算是我给你孩子的见面礼。”秦语说。
“你哪里来得这么多钱?”沈薇薇问。
“我做生意赚了一点,你不用放在心上。”秦语说,其实这是他和父亲的交易,只要父亲一次性给他五十万,他就同意去美国,可他不能把事实告诉沈薇薇,怕她心里有负担。
“你自己留着吧!赚钱也不容易,我不需要。”沈薇薇再一次拒绝,把支票递给秦语。
“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秦语说,没有去接沈薇薇手里的支票。
“秦语。”沈薇薇叫了一声,抿嘴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执拗地伸着手。
“薇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既然没有资格陪伴你,就只能是尽力保障一下你的生活,就让我放心一点吧!我对你就这么一点要求了。”秦语说。
沈薇薇看着秦语面带哀求,心不由得有些软了,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求着别人收钱的,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我先收着,等你下次回来了我再还你。”
“就当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吧!”秦语说:“本还想着等到你生产之后再走,可奈何家里催得急,等孩子出生以后给我发张照片吧,你的孩子一定很可爱。”秦语说。
沈薇薇没再说话,她的心情有些沉重,秦语给她的不仅是那五十万元,还是那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秦语说:“很抱歉,过去的事情带给你一些麻烦,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事情都过去了。”沈薇薇摇摇头,表示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可以抱下你吗?”秦语问。
沈薇薇看了秦语一会,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他,其实他长得一点也不差,虽不说玉树临风,但也是五官端正。她走近秦语,抱住了他,轻声地说:“一路顺风,保重!”
秦语的手臂收缩了一下,但也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了沈薇薇,他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什么都没说,快速地钻进了小车,扬尘而去。
沈薇薇看着远去的汽车,久久回不过神来,无疑,秦语的所作所为给了她很多的安慰,但两人注定了轨迹不同,所以即使短暂的相逢过后,两人还是要走向不同的方向。
沈薇薇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父母还没有睡觉,都在客厅坐着,看到她回来,沈妈妈开口问:“薇薇,你刚刚和什么人出去了?”
“就是一个朋友。”沈薇薇说,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是很像说话,回答完母亲的话以后就要回房间休息。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沈妈妈严肃地说。
沈薇薇依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问:“妈,什么事啊?”
“晚上和你出去的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沈妈妈问。
“不是和你说了,一个朋友嘛!”沈薇薇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懂母亲为什么一直问这个问题。
“朋友还搂搂抱抱的?”沈妈妈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沈薇薇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解释道:“我们没有搂搂抱抱,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他过几天要出国了,我们这是在告别。”
“真的?”沈妈妈怀疑地问。
“要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能红杏出墙吗?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情况。”沈薇薇不爽地说,被自己的母亲怀疑也是很无语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和异性都要保持一定距离,要不然容易惹人说闲话。”沈妈妈说。
“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去睡了。”沈薇薇站了起来语气不善地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平白嘱咐你几句,你干什么这么不耐烦?”沈妈妈也有点恼火了。
“我心里有数,你不要一直叨叨我行不行?”沈薇薇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我都是为了谁啊!这样的风言风语要是传进了子墨的耳朵里,不是影响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吗?我也就是提醒一下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沈妈妈有些伤心地说。
“别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就算和他有什么,你以为,梅子墨会在意吗?你就算现在冲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件事,他也无所谓。”沈薇薇失控地说,为什么要一直在她面前提起梅子墨这个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妈妈被沈薇薇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吓到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沈薇薇说着往房间走去。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和子墨闹什么矛盾了?”沈妈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沈薇薇。
“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沈薇薇皱着眉回答。
“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妈妈问。
“我的意思是子墨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会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生气的。”沈薇薇说。
“真的?”沈妈妈明显不信,她这两天本就在怀疑女儿和梅子墨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了,刚刚沈薇薇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恰好就证明了她的猜想。
“我骗你做什么?”沈薇薇耐着性子说。
“好了,让薇薇先去睡吧!挺晚了。”沈爸爸开口说,阻止了沈妈妈的话。
“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沈薇薇说完就进了自己房间。
“你干嘛不让我问清楚啊?”沈妈妈抱怨地说。
“你没发现薇薇很烦了吗?这种情况怎么问啊,别什么没问出来,你们先吵起来了。”沈爸爸说。
“可是我这心里不踏实啊,总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事情。”沈妈妈说。
“等明天早上睡醒了,心平气和地问问薇薇。”沈爸爸说。
沈妈妈无奈,只好应了下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睡觉去了。”沈爸爸说。
房间里,沈薇薇看着那张支票思绪连篇,秦语的脸庞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明显,自从发生了那件意外以后,她对他几乎都是恶语相向,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如今却是他在她这样痛苦困难的时候给了她安慰和支持,她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自己苦苦追求梅子墨,为了和他在一起费尽心机,可最后得到什么了么?或许就是因为不爱,所以她做下的错事就罪无可恕,所以才能这么决绝地说分开,或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吧,以为自己对于梅子墨来说总算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只要自己用心去爱,他总有一天会感动,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沈薇薇回忆着自己和梅子墨认识的点点滴滴,在这段感情里,她一开始就输了,她满心满眼全是他,可她对于他来说,却只是一个备胎,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是一个随时丢弃的人。她拉开抽屉,两本结婚证静静地躺着,大红色,象征着喜悦,像火一样热烈,她抚摸了一下两本证,下定了决心,给梅子墨发了一条信息。
不等信息回复,沈薇薇就将手机关机了,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濡湿了枕巾。
夜渐渐深了,她的心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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