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把他们关进水牢吗?”绛扣起指尖,只等我一声令下便把冯古与仓桀关押。
冯古似乎伤得很重,爬了几次没爬起来。我挥了挥手:“一会儿再说吧。”
我把灭从土里拔出来,走向那孩子。
他始终保持了异常冷漠的平静,看着我在他面前蹲下,表情也没有半点变化。
我叹了口气,先问:“你是仓家后人?”
男孩点头。
“我们以前见过吗?”
男孩停顿了一会儿,道:“前几天刚见过。”
我愣了愣,笑出了声,又问:“更早以前呢?”
男孩想了一会儿,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熟?”
“嗯。”
“你见过仓术,所以觉得我眼熟。”男孩儿冷静地得出一个结论。
“仓术是?”
男孩看了我一会儿,说:“那个帮冥界做事,穿白衣服的人。”顿了一会,他补充道:“他和我是双胞胎。”
说的是白,原来他原本不叫白啊,难怪上次奈何听我这么称呼他,有些新奇。
双胞胎的确是很像,但我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觉得他眼熟。
“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
“什么?”男孩儿这样问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地望向我的眼睛了。
那是一双如墨般的眼睛,深沉的黑眸下,却绽放着异样的红光,彰显着他与众不同的经历。
他一降生,就带着天生妖力。这对冥灵界仓家来说,无异于一大污点。如果不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一离开他就哭啼不止,他还没有睁开眼,就会被仓家长辈赐死。
而他的双胞胎哥哥,灵力强大且纯净。
仓家给他下了一个封印,同时封印的,还有他在世间的存在——他只能成为双胞胎兄弟的影子。
所以,哥哥叫做仓术,弟弟叫做仓木。
世间只知道仓家育有一子,名叫仓术。仓家人知道仓木的存在,却当他不存在。唯一会承认仓木的,只有仓术。
仓术还年幼的时候,不止一次求过长辈给仓木一个名分。长辈们也十分狠心,仓术求一次,他们就毒打仓木一次。
可是这个仓木,一次都不告诉仓术。他体内的妖力十分强大,仓家的封印完全不够看,他受伤之后,要不了多久伤口就会恢复。每次被毒打,他会躲起来休息一段时间,等伤全好了,再回到仓术身边去。
直到有一次仓术生疑,找到了躲在阁楼里的仓木。
仓术嚷着要去找长辈讨个公道,被仓木拦下来了。他挑了一个恶狠狠的口气,说:“你要是想让我再被打一遍,你就去吧!”
仓术从小到大没被吼过,愣了一会儿之后,哇地就哭了。
仓木以为他只是被吓着了,也没打算安慰他,等他自己哭停。
可仓术抽抽泣泣了一会儿,小小的拳头在膝盖上握紧,说:“对不起,阿木。我明明是哥哥,却没办法保护阿木……我真没用……”
仓术除了被吓哭的,更多的,却是在自责。
仓木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替他松开拳头,道:“你是我的兄弟、你是仓家的继承人、你有精纯的灵力,只要你活得好,我便无碍。”
在那之后,仓术果然安分了很多,不再在长辈面前提起仓木,仓木的处境终于开始好转。
本来,仓木的妖力如此强大,完全可以脱离仓家。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放不下仓术,保护仓术,是他与生俱来的信念。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兄弟俩十二岁,仓木死了。
说死其实也不对,仓木自己清楚,是妖刀里的仓桀搞得鬼。
仓家人从来没说过他们祖上还出过这么一把妖刀,似乎是想像隐瞒仓木的身份一样,隐瞒妖刀的存在。
所以,当仓木去仓库深处帮仓术找东西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被仓桀拖出了肉身。
仓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旁人把他的肉身当做了死尸,担心他仗着妖力复生,给他火化了。
这些都不是事儿,仓木不在乎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可仓术在灵堂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一声也没有哭喊出来,仓木就觉得心疼。
好在仓桀虽然限制了他的自由,指使他干这干那,他和仓术还是在一个城里,得了空闲,他还可以回去看一眼。
仓木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他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身为凡人的仓术本该寿终正寝了,他却看到了一个和十二岁时的仓术一模一样的人——不,是灵体——在人界引渡亡魂。
他是谁?仓术现在不应该是入轮回了吗?
仓木的过去窥视到这里便被打断了,他十分警惕地看着我,一边又极力避免再和我对视。
好吧,看来从仓木的过往里,我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我提剑轻挥,斩断了仓木与妖刀的联系,将灭递到仓木眼前。
仓木看了看灭,再看了看我:“什么意思?”
“想保护你的兄弟吗?”仓木迟疑了一会儿,僵硬地点了点头。我继续说:“这把剑,比妖刀更适合你。”
仓木伸出的指尖快要碰到灭的时候,剑身发出一声嗡鸣,似乎是在表达愉悦之情。可仓木却忽然把手缩了回去。
“白给?”
“当然不是。拿了我的剑,就要为我办事,像你的兄弟那样,成为这把剑的剑灵。”仓木依旧犹豫,我补充道,“如果妖刀不再需要你、或者妖刀损坏,你也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吧?”
被我说中下场,仓木似乎格外不愉快,撇开了脑袋。
我还想再开导开导仓木,他突然喊了声“小心”,拉了我一把。可他十二岁的身形,根本拉不动我。
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妖刀已经被绛折断,半截刀身埋在冯古的胸腔里。
仓桀只不过依靠执念附身在妖刀里,这么多年下来,魂魄早已承受不住重荷。眼下妖刀一分为二,魂魄也就随风而散。
冯古皱着眉头,分明忍受着剧痛,还是撑着一口气,质问我:“你……我姐姐……真的被你……关进忘川了?”
我愣了愣:“你姐姐是?”
冯古呵呵冷笑,身受重伤,笑得十分难听。半晌,他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关键字:“那把桃木梳、和那个负心汉!”
桃木梳,是指纯吧?负心汉,是那个被我害得无法入轮回的人?那冯古,莫非是那家人在外当兵的儿子?
我正想说并不清楚他姐姐后来如何,奈何从冯古身后现身,道:“你的姐姐早就赎了罪,入了轮回。你执念太深,已经错过和她再会的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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