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鄢圭的声音!我四下扫望,没看到她,才确定声音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鄢圭应该是通过啥方法、看到这边的情况,故意留下一个阴兵来杀我。
楼湛天和爷爷都去了阴间,确实是杀我的好时机。
“鄢圭,有种你自己来杀我!”我大吼道。
她视我如死敌,现在还想让阴兵杀我,我当然不可能对她客气。
再说,身为城隍,鄢圭不可能亲自从阴间上来对付我。
不然,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借助阴兵借道的机会。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鄢圭冷笑一声,便念了一声鬼咒。
鬼咒一起,一旁虎视眈眈的阴兵,向我猛扑了过来。
在发现这阴兵的时候,我就拿出了一张五雷轰顶符。
在他即将靠近我时,我奋力砸出符纸,疾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砰!符纸砸在阴兵的胸口上,顿时传来一阵闷响声。
我发挥得不错,可这阴兵只是轻晃了一下,好像一点伤都没有。
他冲我咧嘴诡笑了一声,探手一抓,手里已多了一支红缨枪,枪头闪着惨绿幽光、直刺向我。
我脸色煞白,左躲右闪、显得非常狼狈。
地下时不时冒出鄢圭令人厌恶的讽笑声,扰得我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鄢圭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看来应该是楼湛天到了,她没空理会我。
“急急如律令!”我两指成剑,使出斩鬼术,对着阴兵的眉心鬼穴击去。
不管是啥鬼,只要鬼穴受到损伤,就会伤得极重、或被灭除。
阴兵一看我攻向他的鬼穴,立即往边上躲开。
我累得直喘气,仍不敢松懈,他一靠近,就用斩鬼术对付他。
斩鬼术是我最近刚学的,眼下是第一次使用,加上我本身没啥道行,发挥的效果,可想而知。
也亏得这阴兵惜命,怕鬼穴被我击中,一直没硬攻上来。
我也看出来了,阴兵虽比一般的恶鬼厉害,但鬼智偏低。
鄢圭对我的印象,肯定还停留在当年、我下阴间那会,以为一个阴兵就可以轻易弄死我。
我打不过阴兵,只能努力拖延时间,拖到楼湛天和爷爷回来、或天亮,小命就保住了。
想法是好的,可惜我低估了阴兵的智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被我耍了。
阴兵瞬时暴怒了,他把手中的红缨枪、挥得阴风猎猎,震得我气血翻涌,渐渐无力躲避。
我不止一次被枪刺伤,虽然避开了要害,可鬼毒已经在我体内蔓延。
“吼!”阴兵暴吼一声,锋利的枪头又狠刺向我心口。
我惊叫一声,在地上翻滚了一大圈,枪头冲势太猛,直接插在地上。
阴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枪拔出来,我趁机画好一道掌心符,对他猛击过去。
没想到掌心符依旧对阴兵没用,我知道问题应该在于他身上的铠甲。
可我总不能上去、把他的铠甲给扒了,而且,在念完掌心符的咒语后,我浑身的力气、好像全消失了一样。
阴兵已提枪逼近,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死定了?我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枪头,刺向我的心口。
死亡的恐惧把我笼罩着,我却无法动弹。
“不——”在冰冷的枪头触到我心口时,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
距离阴兵借道一事,一晃四年过去了。
每每想起那晚的经历,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当时枪头即将没入我心口时,我身上突然爆出一股强悍的力量,直接把阴兵震得魂飞魄散。
那股力量和当年在赵隆渊墓里、青云剑传入我体内的力量很相似。
我开始以为就是青云剑的力量,只是潜伏在我体内,在我生死攸关之际,才会爆发出来。
后来,我发现两股力量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我又说不上来。
从哪之后,啥力量都没再出现过,不管我用啥方法,都唤不出来。
事后,爷爷和楼湛天都问过我,是咋除掉阴兵的。
我说不上来,就编了个非常蹩脚的借口,说我吓晕了,醒来后,现场只剩下阴兵的魂体碎片。
爷爷他们虽不信,却没深究,只是对我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
我也没问他们到阴间都做了啥,见了鄢圭,发生啥事。
倒是知道龙老的下场,他为了除掉爷爷,布阵骗得阴兵借道,反坑害了他自己。
鄢圭是心胸狭窄的鬼,被龙老耍了,当然不会放过他。
她把龙老的鬼魂囚禁起来,命底下的鬼日夜鞭打、折磨他。
至于和龙老在一起的蒙面人,爷爷说,当时假警车、开到龙老布下的陷阱,那人就和假警察一起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爷爷好像有意隐瞒我啥,说得不详细,蒙面人的身份成了谜。
直到去年,秦少蓉来龙岩镇看我,我问她陆缙有没有回秦家。
秦少蓉说回了,陆缙回秦家的时间、正好是阴兵借道不久。
我怀疑蒙面人就是陆缙,他被楼湛天重伤后,咋会在短短的时间里恢复,并和龙老勾结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四年里,日子过得挺平顺的,爷爷从阴间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不再给人剃阴头。
有人上门求他看事,都是由我出面的,我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再请教爷爷。
渐渐的,我在四里八乡混出了点名声,找我看事的人也多了起来
即便我给人看事,也不耽误学业,可去年没考上重点高中,令我受到很大的打击。
本来嘛,我的成绩很好,要考上一所不错的高中,是没啥问题的。
高考时的状态也很不错,为此我还信心满满,结果却令人跌破眼镜。
我的分数低得可怜,啥学校都没考上,反倒是班上成绩平平的连芙玉、考得全市最高分。
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没证据,让我难过的是,爷爷好像不希望我继续读下去一样。
爷爷还让我到镇上开发廊,表面上给活人剃头,实则接些给死人剃阴头的活儿,算是继承他的衣砵。
要我一个女孩子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摸死人头,我当然不肯。
和爷爷拗了很久,我终于败下阵来,暂时妥协了。
我总不能剃一辈子阴头,发廊先开着,日后再打算。
******
发廊开到现在,已有半年了,因为镇上的发廊少,生意还算不错。
多数人不知道我兼给死人剃阴头,剃头、剪发的方法,和剃阴头差不多,只是稍稍改变了些。
要是让人知道了,非砸了发廊不可。
我还租住在原来那个地方,离发廊不远。
爷爷依旧住在村里,有空也会到镇上看我。
这天,我准备收工,突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一个人。
我还没看清这人是谁,她就躲到我身边后,“表姐,救救我!”
听这声音,是小姑的女儿赵丽云。
当年小姑在牛头村被打,伤好后,就抛夫弃子、跟同村一个光棍跑了。
没多久,小姑丈就和村里一个寡妇搭伙过日子,也不管一双儿女了。
赵丽云比我小一岁,她弟弟赵亮,是小时候曾在大姑家抢我牛乳糖的小泼皮。
尽管小姑对不住爷爷,但爷爷说大人的事、不能殃及孩子。
爷爷可怜他们姐弟,时常接济他们,久而久之,我倒和他们熟了。
赵亮和小时候一比,老实了很多,倒是赵丽云。
她很精明,知道要靠爷爷接济,见了我总是表姐长、表姐短的。
赵丽云十五岁时、就到外地打工,每次回来变化都很大,衣着打扮啥的,越来越时尚。
很多人都在传、她在外面给人当情妇,说她跟小姑一个德行。
我把她从身后拉出来,问道:“丽云,你啥时候回来的?发生啥事了?”
赵丽云抱着我的手,哭求道:“表姐,救救我、你得救救我!”
她仅穿着吊带背心、超短裙,浓重的香水味非常刺鼻,呛得我不断打喷嚏。
我把她推开,退后了几步,“到底发生啥事了?”
她不是在尚海市‘上班’吗?大半夜的,咋跑来我这里来?
“有人要捉我——”赵丽云的话还没说完,店门就被人踹开了。
闯进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为首的黑脸大汉,指着赵丽云,“臭婊子,你给我滚过来!”
“表姐,你一定要救我啊!”赵丽云吓坏了,又躲到我身后不敢出来。
我恼火不已,她自己到外面惹了麻烦,就想撇给我。
气归气,我也不能把她推给、这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汉。
我只能打起精神应对他们,“不知丽云怎么得罪各位了?”
“得罪?她得罪的是我家太太,识相的话,别多管闲事!”黑脸大汉说完,就要上来捉赵丽云。
我急忙把赵丽云推开,迅速拉了张椅子,隔挡住黑脸大汉的去路。
“丑八怪,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块打!”黑脸大汉怒骂道。
这几年我学了些拳脚功夫,加上大有长进的术法,要对付几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不过,要打架之前,总得弄清楚原因吧?
我不能啥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为赵丽云出头。
“各位有话好好说,丽云怎么得罪你们太太了?”
说这话时,我不由看了赵丽云一眼,她心虚地移开目光。
“大哥,别和她废话了!”另一个大汉道。
“咱们这么多人,还捉不了一个娘们不成?”
几个大汉说话间,已经逼近我们了,黑脸大汉伸手要来抓赵丽云。
我抬脚一踢,直中他的手腕,疼得他嗷嗷叫,“妈的,原来这丑八怪还是个练家子!”
赵丽云见状,非常激动,“表姐,打他们、打他们!”
我顿觉反感,呵斥道:“行了!你给我闭嘴!”
赵丽云悻悻地闭上嘴,她转头之际,看到从内间走出来的楼湛天,看得眼睛都直了。
如今的楼湛天没待在小木牌,他现出身形,如普通人一般、和我一起生活。
即便回村也一样,我不知该如何跟别人解释我们的关系,干脆任人猜想。
谁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投以异样的目光,羡慕嫉妒皆有。
在所有人眼里,我配不上楼湛天,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说我走了狗屎运,楼湛天长得这么好看,居然看得上我。
说得难听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当然是说我了。
赵丽云很早就到外地打工,加上我们每次见面,楼湛天都不在。
所以,她是第一次看到楼湛天,这一看,简直移不开眼了。
亏我还在帮她打架,这种情况下,她还对楼湛天犯花痴。
我顿时火了,在一个大汉扑向我时,侧身避开了。
经我这么一避,大汉正好把赵丽云扑倒在身下,赵丽云吓得直呼救。
“表姐、那位大哥,救我!”她不止向我求救,更希望楼湛天‘英雄救美’。
“臭婊子!敢勾引我们先生、跟我们太太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那大汉狠扯着赵丽云的头发,连甩了她几个耳光,疼得她不断惨叫。
我听了,倒不觉得震惊,抢男人、当小三,挺符合赵丽云的作风。
“表姐救我,我快被他们打死了!”赵丽云哀哀惨叫着。
说来说去,是赵丽云活该、不自爱。
我很不想管这烂事,可她好歹是我表妹,这事又发生在我店里,我不管说不过去。
见楼湛天一副看戏的姿态,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湛天,你上吧!她刚才向你求救呢!”
楼湛天冷瞥了我一眼,便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只好上前,把大汉踢开,揪住赵丽云的衣领,将她丢到一边。
“兄弟们上,老子就不信,咱们还打不过一个丑娘们!”
黑脸大汉怒吼一声,几个人全抡起拳头,往我身上招呼过来。
我矮身一躲,他们的拳头落了空,身体都撞在了一起。
不等他们站稳,我飞起一脚,踹在黑脸大汉身上。
他块头最大,被我踢到之后,连带着把其他人也撞倒了。
楼湛天大概是不耐烦了,白如玉箸的手指微动。
一股无形的气流、自他指尖疾射而出,将几个大汉震出门外,直摔到大街上。
一时之间,惨叫声彼起彼落,刚才我动手时,就有路人驻足看热闹。
没人看到楼湛天的小动作,任谁都以为是我把人丢出去的。
“表、表姐,你好厉害!”赵丽云肿着脸,惊叹道。
我没理会赵丽云的奉承,冷声问她,“丽云,他们说的是真的?”
“啥真的?”赵丽云装傻,偷偷瞟了楼湛天一眼。
“少装了!不管你在外面做啥事,别把麻烦引到我这里来,这次算了,下次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不仅因为小姑的关系,她本身的品性、都很令我不喜。
“我们是表姐妹,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就去找外公。”赵丽云很不满。
“那你去找啊!顺便告诉他,你在外面都干了啥好事。”我冷笑道。
赵丽云哪敢让爷爷知道、她在外面的所做所为?
她怕我不管她,只好把事情的缘由告诉我。
原来她真的被人包养了,前些天被原配发现,挨了一顿打。
打过之后,原配还不罢休,找来刚才那几个大汉,要捉她。
赵丽云吓得逃回龙岩镇,她不敢回村子、也不敢去找爷爷,只能跑来我这里寻求保护。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表姐,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觉得这话不对味,不由皱眉,“我帮你把人打跑了,还想要我咋帮你?”
“我暂时不敢回尚海市了,能不能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赵丽云语带哀求。
她说话时,目光时不时移到楼湛天身上,令我更加厌烦她。
我懒得应付她了,直接说,“不行,我这里没地方住了!”
原以为赵丽云会继续求我,没想到她却问,“表姐,这位大哥是你朋友?我可以到他家借住吗?”
“你说啥?再说一遍!”我怔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赵丽云以为我没听清楚,重说了一遍,末了,还问楼湛天,“大哥,好不好嘛?”
她大概忘了刚刚挨过打,脸肿得跟猪脸似的,还用这么嗲的语气说话,真恶寒!
我也想不通,赵丽云明明第一次见楼湛天,咋好意思说要跟他一起住?
她还没出去打工以前,脸皮都没这么厚,现在变得连脸都不要了。
我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没说话,笑看着楼湛天。
他的脾气很不好,我已经能预见赵丽云的下场了。
果然,楼湛天揪住赵丽云的衣领,直接把她扔到外面,“滚!”
没想到那几个大汉没有走,都躲在发廊附近。
他们见赵丽云被扔出来,全一拥而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表姐救命、唔唔…………”赵丽云惊声呼救。
那些大汉怕我再出手,堵住她的嘴,迅速把她拖走了。
我以为那些人走了,真不知道他们躲在附近。
人在我这里被捉的,不管她的话,爷爷会责怪我的。
我正要去救赵丽云,楼湛天就拉住我,冷漠道:“不用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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