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和陆青司出了官邸，直奔四条胡同，傅小棠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就等她来。

　　清欢随手翻了几页，虽然她一早就知道乔南衣不简单，可如今看见这些东西，还是感到有些震惊。

　　乔南衣生于一个底层人家，她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母亲靠给人浆洗衣服打零工补贴家用，可是她的父亲，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赌博嫖娼无恶不作，还吸大烟，有好几次都想把乔南衣的妹妹卖去窑子里还钱抽大烟，要不是她母亲以死相逼，她们姐妹早就被毁了。

　　为了减轻家中负担，也为了保护妹妹不被卖掉，她很早就出来想办法挣钱，这些年什么都做过了，可她一个女孩子，没有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除了身体和脸蛋，她没有任何可以出卖的资本。

　　于是她十四岁，就跟了一个小作坊老板。

　　在这之后，她又陆续跟过几个男人，她人本就长得美，跟过的男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一个比一个强。

　　来华庭之前，她跟的最久的一个人是一个府院小职员，家里有点闲钱，已婚，有两个孩子。

　　小职员不知道乔南衣的过往，爱她爱的如痴如醉，居然还动了娶她的心思，可这一切都随着乔南衣来华庭而完全终止。

　　来华庭不到一个月，她就跟了罗三弦。

　　清欢拿着手上沉甸甸的资料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调查乔南衣是因为流言蜚语的事，就算没有证据，她也知道这事跟乔南衣脱不了干系。

　　她与乔南衣并无仇怨，若说动机，除了方美静，那就是穆西凉。

　　她知道穆西凉曾经救过她，可现在看来，那件事八成也是乔南衣故意安排的。

　　可是，据她所知穆西凉对乔南衣毫无感觉，就算是没了自己，穆西凉看上她的几率也不大。

　　而流言蜚语这事，伤不了她，顶多是有点烦。

　　那么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方美静吗。

　　傅小棠趁着她思考的空当，道，“调查乔南衣的时候，我意外知道了一件事情，有人在暗中调查你，好像是一直有人在盯着你。”

　　清欢一愣，“谁？”

　　傅小棠从卷宗里面拿出几张照片，看起来是跟踪她的人，从她这里离开后，又去了另外一栋房子。

　　那房子清欢一眼就认出来了。

　　“方美静。”

　　她真是小看了方美静，从前以为她精明能干，不像是会做这种下三滥事情的人。

　　“他们跟了我多久？”

　　傅小棠摇摇头，“这事还是我调查的时候意外知道的，他们一共去这栋房子两次，两次间隔都很有规律，因此我推断，时间应该不短。”’

　　清欢捏了捏照片，“你还能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吗？”

　　傅小棠沉默了一会，下决心道，“能，不过可能要耗费些时间。”

　　“没问题，你只管查，查到任何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出了四条胡同，清欢脸上云淡风轻，不像是刚经历过这些的人。

　　陆青司三步一回头，一直盯着傅小棠家门口看，清欢瞧他一眼，问道，“你看什么呢？”

　　青司左右看了看，凑近清欢压低声音道，“那男人家里，可能不干净。”

　　清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我特意放在那里的，我叫他调查的人不好惹，为了确保他安全，我才放了在他家门口看家护院。”

　　陆青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现在灵力已经这么高了吗，居然可以操控鬼魂？”

　　清欢一笑，“总有些无主不能往生的魂魄，我这里是有一些，”

　　说到这，她突然回头看陆青司一眼。

　　这阵子陆青司已经可以独立去人家家里驱鬼了，以防万一，她是不是也应该在他身边放一个小鬼保护他？

　　想到这，她看一眼陆青司，手指悄悄一动，便有个小鬼不声不响的跟在了陆青司身后。

　　她掩去了小鬼的气息，所以陆青司的罗盘并无反应。

　　“说起来，我最近太忙，没顾得上你，我听宝钥说你自己去给人家驱鬼，可有遇到危险？”

　　一说起这个，陆青司乐的摇摇头，“没有，我遇到的都是很好处理的鬼，要是危险，我还能不告诉你？”

　　清欢漫不经心看他一眼，“我看也是不危险，要不然，你能带着宝钥一块儿去？”

　　陆青司一愣，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慌张解释，没敢说是宝钥自己想去，死活求了他带着去的。

　　可宝钥自小跟清欢一起长大，她什么德行清欢能不知道？

　　她也不戳破陆青司，道，“青司，你要知道咱们做这事儿是因为咱们有这本事，本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可宝钥不一样，她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若是碰上危险了，你能躲，她不能躲。所以以后尽量不要带她去了，为了她好。”

　　陆青司表情一下子慎重起来，他使劲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不了。”

　　从傅小棠这里拿了资料之后，清欢在家里独自翻了两三日。

　　她天生迟钝，那些流言蜚语其实伤不了她分毫，所以她虽然一直知道乔南衣不简单，却也不曾动作过。

　　可有时候也觉得烦。

　　毕竟她还生活在这个圈子里，有些凡尘俗事是不能避免的。

　　想通了，再上学的时候，她专门去找了乔南衣。

　　清欢在学校本就是受人瞩目的焦点，她一出现在文学院，就引起了不小的侧目。

　　她没理会那些目光，直直去了乔南衣的教室，她去的时候乔南衣正跟同学聊天，猛然看见她，乔南衣愣了愣，随即一副小心的样子站了起来。

　　清欢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在她身边坐了，道，“乔同学，我能不能跟你说句话。”

　　旁边的学生一听这话，很识时务的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她们，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乔南衣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她看一眼清欢，小心道，“请问，你有事吗？”

　　清欢不说话，将那叠资料原封不动的递给了她。

　　乔南衣只翻了几页，脸色就变了。

　　她浑身冷汗直冒，手都在抖，可到底是多年历练，脸上仍旧维持着平静。

　　“我不明白傅小姐的意思。”

　　“乔南衣，我喜欢聪明人，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你要做什么，抱有什么目的，都随你，可是，不要来烦我。”

　　她在笑，可是眼眸里的杀气明晃晃的，“我要关心的事实在是太多，很讨厌要将心力完全用在这些事情上。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要再来烦我，那些流言蜚语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要做什么都尽管去做，可是，别碰我，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乔南衣藏在课桌下的手握了握，面上却还怯怯道，“傅小姐，我实在是不懂…”

　　“乔南衣！”

　　清欢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听人劝，吃饱饭，我你真的惹不起，所以乖乖听话，把心思用到别的地方去。你不是还要供养母亲吗，你不是还要保护两个妹妹吗，好好去做你该做的事，别来烦我。这是我第一次找你，也是最后一次，你若不听劝，我不介意完全毁灭你。”

　　她温柔一笑，并不给她回话的机会，站起身大步朝外去。

　　躲在教师外头偷听的学生见她出来，纷纷装作做其他事的样子好掩盖自己偷听的本质。

　　再看乔南衣，拿着手里的一叠文件，一脸灰败的坐在原地发呆。

　　出了学校，乔南衣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她忽然很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由于太用力，被打的那一面微微泛红，掩盖不住的手指印。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看了看，淡淡一笑，低下头走进院子。

　　她走进家门，方美静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她低了下头，淡淡打一声招呼，快步超楼上去，方美静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叫住了她。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

　　方美静绕到她身前，乔南衣立即扭过脸去，不让她看自己的脸。方美静瞧出不对，赶忙抬手纽过她的脸，咋一看见她脸上的手指印，愣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乔南衣还没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

　　她捂着嘴直哭，说不出话来，方美静急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今天下午，傅清欢来找过我，”

　　方美静一惊，“傅清欢？？她打的？？”

　　乔南衣哽咽道，“她说她知道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是我散播的，叫我不要再惹她，我，我说不是我，她就打了我。”

　　方美静想了想，拉了她到沙发上，又拧了一方手帕来给她擦脸，道，“那些话…是你说的？”

　　乔南衣怯怯看了她一眼，眼泪便又下来了，“我，我只是看不惯她这样欺负你，霸占大少，我才想教训教训她。”

　　她哭的不能自己，方美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她有证据吗？”

　　乔南衣摇摇头，“这种事，哪来的证据。”

　　“那她凭什么认定就是你做的？？”

　　方美静气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替你做主，她敢坏你名誉，我就要她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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