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精卫!你是否有过两隔之苦?!”
“有!!”
我喊着,脑子里一瞬间就想起了妈妈,阴阳两隔了!
“我有过!我爱我妈妈!可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大奶奶,我见不到她了!!”
‘啪!!~’
“呃~!”
这一声没控制住,后背整个都麻了!
血——
顺着我的胳膊开始下淌,黏糊糊,湿热热的,“继续……大奶奶你继续……”
想到撕心裂肺,已不觉得疼了。
“黑姑姑,要不然您歇会儿。”
三叔心疼不已的发声,“精卫这已经……”
“不能停!!”
大奶奶大声的回着,“祝精卫,你是否清楚的感受到了任人心叵测,即便如此,还愿一心向善,回答我!”
“我……愿意!”
何为大善?
胸怀坦荡,处事坦然。
我音颤着,后背接连受鞭……记不清是第几下了。
大奶奶询问的,好想都是我在哈市发生过的事情,难受心痛的事情……
我想到,就会有一种撕裂般的疼,这种疼,透着无力,悲戚,往事也一同在脑子里过滤。
相较之下,鞭子,到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滴答~滴答~~
额头上的汗逐渐的滴落到地上,豆粒大小,落地便四溅而开。
衣服整个都透了,分不清是汗还是血,后背又疼又麻,但我庆幸,庆幸思维还很清晰,没有昏厥,挺得住!
“最后一鞭!”
大奶奶的声音让我提神,“祝精卫!世间万物,有爱却求而不得,此为求不得苦,你是否深有感触!”
“……”
我撑地的胳膊一个摇晃,恍然间,就想到了连隽……哪里,仅仅是求不得?
是没得求!
我愿为他付出所有!
最恨的,却是他一直就在骗我!
利用我!
“大奶奶,我有……”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扯了扯嘴角,还能笑出来,只是没出息的,眼泪,又开始喷涌而出,:“我有!!!”
“好!”
大奶奶的胳膊高抬,就在我闭眼睛准备接受这最后一下时,紧闭的窗户忽的被风吹得来回拍打,凉风激的屋内的牌位都开始震颤摇晃……
这是?
转眼我就看向窗户,夜色无波无澜,怎么会无端的起来狂风?!
“黑姑姑,她来了!”
三叔大喊了一声,屋里的灯光也开始疯狂的闪烁,我忍着背痛想站起来,下一瞬,却见被吹开的窗户外忽的涌进很多东西!
不!
确切的说是像被人用桶子直接倒进来的!
一堆一堆!
开始,我并未看清,灯光忽明忽暗间直觉的腥气很重,直到手触碰到被抛扔进来的东西,一抓,却有些湿黏的手感,带着些微的弹力,借着闪烁的光晕一看,不禁惊呼出声,“大奶奶!是,是眼珠子!!!”
尼玛!
数不清的眼珠子,像是弹力球一样的被人从窗户外抛洒在我们屋里,血腥味直接冲头,如果我不动,那感觉一会儿就能被淹在了这眼珠子的海洋里!
要命的是,它们还血淋淋的!
刚抠下来似的!
很新鲜!
“你别动!!”
大奶奶厉声怒喝,踩着地上的东西啪啪几下就走到了老仙儿的案桌前,“麦真!你真以为我这个老婆子好欺负!!”
不夸张,珠子让大奶奶踩得,各种爆浆!
说话间,大奶奶就拔下了令旗,用鞭子开始疯狂抽打地上的弹跳的眼球子,而我这边,却觉得这些眼睛一直在看,还不停的朝我身上凑着,不一会儿,就要将我的膝盖给淹没了!
“大奶奶……它们在看我……在看我……”
“精卫!保护好你的灵指儿!!”
大奶奶大喊了一声,“别让她动了手!你是朱雀星君,灵指儿会给邪魅增加法力!不能让他们碰到!!”
“……?!!”
我懵瞪的,闻声就用力的握住右手,下一秒,就见大奶奶的一鞭子‘啪~!’的抽到我身边,眼珠爆开的瞬间大奶奶几步便冲了过来,愣是从这些眼珠子里找到了一颗整个都是红的,牙花紧咬,手上的令旗利索的就刺了下去,“再来!!!”
“啊!!!!”
空气中,当即就传来一记女人的惨叫!
很陌生的!
“黑婆子!我跟你势不两立!!”
“来啊!!”
大奶奶就跟着那红眼珠子较劲儿,令旗丝毫未松,“麦真!我今天废你一只眼!让你再敢前来挑衅!!!”
“啊!!!”
女人还是惨叫,红色的眼珠子在令旗杆儿下不停的抖动,于此同时,屋内其余的眼球却像是要蒸发一般呲呲的开始冒出白气——
我半张着嘴,平生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瞄了大奶奶一眼,她是怎么在满地的眼珠中找到那‘降头师’的原身的!
太能耐了吧!!
关键是,那麦真还能飞出眼珠子……?
擦!
什么法?
“啊!!”
女人的最后一声惨叫消逝,红色眼球化成了一小滩血水……
屋内其它那些珠子,却整个都消失不见了。
了然!
只有一颗是真,其余,皆是幻象!
“……”
我啥都说不出来,岂止是震撼!
做梦一样,但,大奶奶仍扎在地板上的令旗,以及旗杆儿下那红色的血水却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绝对玄幻!
‘砰~!’
窗户在次关严,老仙儿牌位也恢复安静,屋内静悄悄的,有的,只是大奶奶略微发沉的喘息声。
“黑姑姑……”
“我没事!”
大奶奶看了三叔一眼,这才拿起令旗,回身重新查到了老仙儿牌位前,“精卫,别受打扰,最后一鞭子,准备好了吗!”
“嗯,好,好了!”
我心里还有疑问,但看着大奶奶的脸色,仍是最好准备,缓着情绪,“可以开始了!”
“等等!”
三叔却有些着急的看向大奶奶,“黑姑姑,您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说错什么了?”
大奶奶直接看向三叔,“你指出来。”
“你说丫头的手指啊!”
三叔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那多出的手指会给偏门的邪师增加法力?”
“当然!”
大奶奶眼神凛着,“自古,四灵的血骨就是灵丹,别说邪师了,只要是入道之人,得到四灵的骨血,就会法力大增,你难道不知道?”
“……”
我不知道!
低头看了看那赘生指,这还是唐僧肉啊!
“黑姑姑,我是听过,可是……”
三叔声音急着,“就算这样!您也不能当着那麦真的面去说啊!她这回被您废了一只眼睛,必定大伤元气,回头肯定会卯着劲儿的想要丫头的手指的!您这是给精卫结仇啊!”
“这个……”
大奶奶的脸色也复杂了几分,:“我也是急了!你没看出来,她此举就是为了阻碍精卫接仙儿吗,我要是不提醒精卫,灵指儿被她伤了怎么办?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
三叔听大奶奶说完,没声了!
“大奶奶,您应该说!”
我撑着精神看向大奶奶,“您得告诉我,不然……我自己也不知道,它这么重要的!”
以前只是知道,灵指儿会让我多悟性,多法力,谁成想,还有这功用!
算间接的让我明白,连隽为什么想要了,我自当,保护好它!
“你明白就好……”
大奶奶拎着那鞭子后退了两步,“最后一鞭,还请老仙儿明示,祝精卫,是否可以接下令旗,成为下一任领堂大神!!”
‘啪!!~’
语落,大奶奶的鞭子就抽了下来!
狠得哇~
‘嗡~~!!’
我脑袋真是都疼的出了忙音儿,整个人再次一趴倒地,一下蹿的有点猛,头直接撞到了案桌上,‘嗵’~的一声,四肢百骸,无一不疼!
‘啪嗒!~’
有东西落到我的后脖子处,我嘶嘶着疼音伸手一摸,摸到的,却是细细的杆子,心里一紧,拿到眼前就发现,“令旗?”
周围安静无音,大奶奶并未接茬儿,三叔在后头站着,也是静悄悄的。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令旗,啥意思?
给我的?
被我撞掉下来的?
腿上跪着又退了两步,在抬眼,却发现案桌上的油灯亮了。
微微摇曳的火烛刺着我的瞳孔,“大奶奶,这是……”
没人点,自己亮的!!
‘咯噔~咯噔~咯噔~~~’
供奉的牌位再次震颤而起,屋里的灯光‘啪嗒~’熄灭,我确定没人去按开关,又是自己灭的!
玄!
留着的,只有摇曳的油灯火烛!
我木木的抬眼,隐约的,看到眼前案桌上不在是牌位,而是好些个人形身影!!
“清贤洞凤小灵恭贺新任领堂大神继位,若有事求请,焚香必到!!”
女声很尖细!
“精卫,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杂乱的人声逐一而出,就跟我曾经梦到过的一样,我丝毫不觉得有丢丢的恐惧,相反的,身上的气流还很热,像是多了很多的力气与底气!
忙不迭的跪拜,“多谢诸位大仙儿抬爱!精卫必不失所望!一往无前!”
起身——屋内的灯就亮了。
牌位又变成了原先的样子,只是油灯,还得闪烁着,提醒着我,一切的真实发生。
“大奶奶……”
我转头就看向大奶奶,“这就说明……”
接了?
所以,我后背也没那么疼了?
大奶奶笑着满眼欣慰的样子,“再等等。”
她不让我起来,而是看了三叔一眼,“老三,把我准备的红线拿来,还有最后一步。”
“好!”
三叔音儿色也是喜的,不多时,就拿过了一捆红线过来,在大奶奶的示意下绑到了我的脚上,回头,就递给了大奶奶一把剪刀,“黑姑姑。”
“精卫啊,大奶奶剪开你的绊线,从今以后,你就要大开四方了……”
大奶奶笑着看我,弯腰把我脚上捆绑的红线剪断,很简单的一个步骤,齐活!
硬说说,我接仙儿的这个步骤,是极其简化的,小时候,也看过大奶奶帮别人出马接仙儿,真的很复杂!
“精卫,要记住大奶奶跟你说的话,踏道的目的,就是惩恶扬善,明白了?
“嗯!”
我点头,看着红线断裂,手心有些热,“大奶奶,我后背怎么不那么疼,这回打了七鞭子,都没上回那一鞭子疼……”
大奶奶牵着唇角,:“八鞭子?象征着八什么?”
“八……苦?”
我对着大奶奶的眼,“我的破,就是苦?”
大奶奶点头,“人生八苦,精卫,你身上不疼,说明你心太疼,这一年,你经历的太多了……”
我眼睛红着,说不出话来,何为八苦?
愁肠分裂,趼足蹒跚,风餐不饱,露宿难安,别离之苦,维昔所叹。
“精卫,你再给老仙儿上柱香……回头,大奶奶还得给你后背的伤口……咳咳咳!!”
“大奶奶!!!”
大奶奶的话还没等说完,又是一大口血,直接吐到了先前那眼珠子留下的血渍上!
“黑姑姑……”
三叔也是大骇,过来扶住大奶奶,“您今晚耗了太多力气,快别在累着了,我扶你回房间……”
“没事,我没事。”
大奶奶满嘴是血的还在笑,“我这是放心了……你们别看我吐血……但我精神很好……我心放了……精卫啊,我的小精卫马上就要成事儿了……能飞了……”
“大奶奶!”
我本能的摸了摸大奶奶的脚腕,瞬间的凉就让我心哆嗦,“我得送您去医院,您有实病,您这……”
“去什么医院?”
大奶奶看着我的动作就已明了,“三天后走,和今明天走,有什么差别?精卫啊,你能回来,能顺利的把老仙儿接了,就是奶奶意外最开心的事儿了,别担心……我身后事,都交代给你三叔了……”
“三叔……”
我颤着音儿看向三叔,“什么身后事?”
“就是……葬的地儿。”
三叔闷闷的接茬儿,“以前柳莺莺的位置,好地方,黑姑姑说,她葬到那里,以后,会时刻看着你,保佑你。”
“大奶奶,您说什么啊!!”
我顾不得后背的疼,一身血的就要抱她,“您不能离开我!不能!”
“别说傻话……别说……”
大奶奶挣扎的就要起身,“别在这屋惊扰到仙人……走,回房间……”
……
我和三叔只能先扶着大奶奶回到了她的房间,至于我自己,哪管什么皮肤开不开裂,胡乱的用纱布缠了缠换身衣服就去了大奶奶的屋子!
前半夜,大奶奶的精神还很好,靠在床边不停的跟我说着以后踏道的忌讳,要让我听三叔的话,遇事不要冲动……
我耐心的点头,忍着泪告诉自己不能在哭,膈应!
后半夜,大奶奶眼里的光彩就开始慢慢的暗淡,分分钟,让我想起了去年离开的奶奶!
她的腿,也在一路上升的凉!
“精卫啊,你一宿没睡啊……”
朝阳从窗帘缝隙进来时,大奶奶摸着我手轻声的开口,“陪我这老婆子聊了一宿啊。”
“不够!”
我摇头,“大奶奶,我能天天陪你聊,不睡觉,不困……”
“傻孩子……”
大奶奶还在笑着,“我可告诉你,咱们这行当,见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事,你要是都撑不住事儿,将来还怎么踏道,精卫啊,别让大奶奶失望,听到没?”
“我知道了。”
怎么会让她失望?
怎么敢让她失望!
“今天是个好天儿啊……”
大奶奶看着窗户就呢喃出声,“精卫,阳光要进来了。”
“嗯。”
我握住她的手,侧脸,三叔已经从楼下上来,看着大奶奶,忍不住的流着眼泪。
“精卫啊,奶奶累了,想睡一觉……”
我忍着泪,“那,没有想在跟我说的了。”
“有……那个麦真……”
大奶奶虚弱的看着我,“她那眼睛让我废了一只,怎么也得养上一两年,你趁着这个机会,做好防守……等她出现,就要灭了她……”
“我会!”
一定要灭了她!!
“奶奶相信你……”
大奶奶笑着,眼神忽的明亮了几分,“真好,真好,我这辈子,没白活啊,老三啊,老三……”
“哎!”
三叔擦了一把眼泪进来,“黑姑姑,有事儿您说!”
“精卫,就靠你照顾了。”
大奶奶看着三叔笑着,“要少喝点酒……记住没?”
“记住了!”
“好……精卫啊,你去把窗帘拉开,让我看看阳光……再看看……”
“嗯!”
我带着哭腔上前,呼啦一下把窗帘全部扯开,阳光晃眼,我直接转脸,“大奶奶,今天是个好天儿!”
“好……好……”
大奶奶笑着,脸在阳光下无比的安详,看着我,眼皮慢慢的合上,“好天儿啊……”
“……”
我身体一晃!
刹那间,只觉得什么东西穿肠而过!
颤颤的!
人却木得没有反应!
“黑姑姑!!黑姑姑!!”
三叔大叫了一声就冲了上去,“黑姑姑啊!丫头!丫头!你大奶奶她……”
‘噗通!!’
我双膝直接跪地,对着房门的方向,大喊了声,“大奶奶!!你好走啊!”
恍惚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学校,在走廊的窗户处,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老太太,背微微驼着,走了一会儿,就回头朝我笑着,手轻轻的一挥,笑的满面慈祥,“精卫啊,你好好的……”
“大奶奶!!!”
……
我并没怎么哭,留下的,似乎只有那一声大大的叫喊,随后,就极其的镇定帮三叔张罗起了大奶奶的后事。
先是给爸爸和叶红霞去了电话,然后就在镇上的殡仪馆里按照程序操办。
很多事,大奶奶生前都已经交代清楚,三叔办的过程也很顺遂。
我很正常,最起码,除了不吃不喝,没怎么和赶来的爸爸与叶红霞说话,其余,都很正常。
比较意外的是,葬礼上,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只是着装,她很讲究的穿着一身吊唁的黑衣,墨镜,口罩,身后还跟着一个贴身的助理保镖,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
在这样的小镇,她这打扮有些格格不入。
我知道,她是苏琼。
苏琼在灵堂上给大奶奶跪拜上了香,回头跟三叔聊了几句就找过我,“小姑娘,你现在,是接了黑仙婆的堂口了?”
“是。”
苏琼吸着鼻子推了推墨镜,“仙婆的事,我很抱歉,虽然这个刘先生没有怪我,但我觉得,如果不是我,仙婆也不会遇到这个麦真,从而身体变差,这样,仙婆的所有丧葬费用,我都愿意负责,你有需要,也可以跟我说……”
“丧葬不需要您负责,就是那个麦真,您准备怎么办?”
我回道,省去了很多废话,她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她是谁,大奶奶的死,的确是跟苏琼有些关系,但先生只要接了事主的活儿,个中风险,都是要自己承担的,这个,我一早就懂。
没必要去怪罪苏琼,清楚的只是,那个麦真,她的结局会如何!
“你的意思呢?”
提到麦真,苏琼还有些颤抖,“我这边会继续找大师对付她的,听说降头师都极其记仇,就算她不针对我了,以后,我也怕会有同僚……”
“您清楚这些就好。”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先不用动她。”
我压了压声儿,“把麦真交给我,她因为我大奶奶现在也受了重伤,这两年肯定会蛰伏,我等她出来,会会她!”
“?!”
苏琼惊讶,摘下了墨镜看我,说实话,真的很漂亮,“小姑娘,你可以吗?她很厉害,一般的先生都说……”
“我可以。”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琼,“此等仇恨,不共戴天。”
说着,我朝苏琼就微鞠了一躬,“您回吧,丧葬之事,不便相送,关于麦真的事,出结果后,我会给您去电话的。”
“哎!”
苏琼在后面叫了我一声,“小姑娘!谢谢你!我们电话联系!”
我没回话,谢谢?
谢我什么?
麦真害的我大奶奶的病情加重,说走就走了,我不灭她,还供着她?!
三天。
葬礼的三天我都很麻木,头上像是有根线牵着,逼着自己去冷静,去面对,去逐一处理。
罗洛北跑来帮忙,几次,他都想好好的安慰我,但我不需要,这一年,我什么没遇到过?
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一直到大奶奶下葬,满山的碧绿,大奶奶就这么睡在了里面,留给我的,只剩下一个凸起的坟包。
我呆呆的看,三叔叫我走时也不走,“精卫,上午就得离开,这是规矩,你想看,等三天后圆坟再来……”
“三叔啊。”
我看着周遭的山林,:“你说……青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
三叔身体一抖,蹲地就是大哭,孩子似的!
我眼里的泪,这才哗哗而出,胸口喘息不来,得大口的呼气,有缺氧一样的感觉,“三叔,从今以后,精卫就再也没有大奶奶护着了……”
“丫头啊!丫头!”
三叔哭的泣不成声,爸爸和叶红霞以及祝浩在旁边也是满脸的泪水,“好儿,你还有我们!还有家人!”
家人……
我不想说!
“姐!”
祝浩哭着想安慰我些什么,嘴刚动,我就挥了挥手,“弟弟,我什么都懂……但,我还是难受……我只是很想她……想这个老太太……以后我生病了,再也没有人会冒着大雨出去给我买糖……告诉我,生病没有事,吃点甜的,就好了……”
“精卫……”
罗洛北也从一旁走过来,“你节哀,我们谁都不想亲人离开,但是……你得照顾好自己,由此,你大奶奶才会放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会的……”
我像是在自言自语,上前就要扶起三叔,“三叔,走吧,咱下山吧,别哭了……走……”
“精卫!”
罗洛北忽的在我后面大喊了一声,“你后背怎么了?!”
一声儿而出,爸爸叶红霞祝浩也是大骇,“血!好儿!你后背好多血啊!!”
“血?”
我懵瞪的摸了摸背身,掌心蹭到了黏腻的东西,没等拿到眼前去看,意识,就消失在了巨大的黑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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