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握着巨剑，脸色发白。
这里毕竟是人间，就算我无心，整个人间的气运也会加注在我的身上。
面对着我，就等于是面对着整个人间。
他承受的不是我，而是这整个人间气运的压力！
可即便如此，但我毕竟已经帮他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且毫无反抗。
他真想杀我，还是有余力能够做到。
“我不想杀你，我只想你休了我。”
他艰难开头，总算没在那未知之地时的疯狂，清醒了点。
“为什么？”
我还是那三个字。
“我早就说过了！”顾泽一咬牙，脸上再现疯狂，本身已经被我驱走的魔气，竟又有冒头之势。
我皱起眉头，头顶的阳光便直照而下，我与顾泽所在的这方圆几里，便再无一点黑暗阴影！
他身上的魔气，就是想冒也再冒不出来！
“你在九幽之下，见到了蚩尤？”我开始猜测，他入了鬼门下了九幽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合之前所见，大概也只有这一种解释可以说明他身上魔气的来源。
我曾看过上古神族的史记手札，知道当年蚩尤落败，身葬九幽，随后魔心不死便以战魂又现人间，是炎黄二帝再次联手，将其战魂引出九幽一举而灭之，这才彻底终结了上古神魔之战。
想来，当年炎黄二帝虽然斩杀了蚩尤，但毕竟从未下过九幽，蚩尤身葬九幽，这万年千年过去，魔气怕是又在九幽滋生而起。
若我是蚩尤，见到顾泽这样优秀的存在，怕也想附身夺舍了他的身体，重生复活，再现人间。
“我只想见到清音！”
顾泽根本就不搭理我，只是握着那巨剑嘶吼着，毫无半点理智可谈。
这是我第二次听他提起这个名字了。
他说那是他的前世之缘，永生挚爱。
但这清音……
铜镜在就好了，只需一眼便可以让我得知顾泽说的这清音到底是谁，不过铜镜已经被顾泽打碎，这也难不住我。
我屈指默算，神识与人族气运融汇想通，刹那之间便得出结论。
普天之下，叫清音这名字的人，共有七万九千六百五十四人，其中女子有三万六千九百九十三人，排除二万两千零二十四已婚妇女，九千八百三十五位还不曾成年的幼女稚童，还有五千一百三十四名叫清音的适龄女子。
虽然已知还有五千一百三十四人，但这五千一百三十四人，没有一个女子的命运与顾泽有半点联系。
我皱起眉头，既然从清音这里算不出来，我便打算算一下顾泽，从他这里找到那个叫清音的前世之人。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顾泽不惜入魔，也想与她再续前缘。
可是——
顾泽之命运，我竟只算出了八个字！
天命注定，无可更改！
上古神族的史记手札中有记载，当年炎黄二帝与蚩尤决战前夕，皇帝曾请炎帝帮其算命，算这一战是非成败。
炎帝为皇帝算完，并没有明说，而是又请皇帝为炎帝一算。
皇帝算完，也没有明说，又建议与炎帝共算这蚩尤之命，然后将他们所算一同写下，然后共同观看。
他们以手为笔，同时在身边石块上写下了对对方以及蚩尤的命字批语。
当同时让开给对方观看的时候，炎黄二帝同时怔住。
他们两人一同写下的四条命字批语，一模一样，就八个字：天命注定，无可更改。
往后再数千万年，也再无这等命字批语。
我心中再有所感，猛然震惊，脱口道：“你只有娶了我，才能见到你的前世之人清音？”
话音才落，我就感到那架在我脖子上的巨剑下沉了几分！
顾泽满脸苦痛，紧闭上眼睛。
“圣女，此生是我负你，但——我别无他命！”
我眼中猛然涣散，被自己所猜到的真相震得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天命注定，注定的可不止是顾泽的命运，同样还有我的命运！
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早有一根坚不可摧的线，将一切都连载了一起。
那不是命，是劫！
顾泽的劫！
我的劫！
是延至上古神族，再到如今这一世，整个人间乃至整个人族的劫！
我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和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我看着他，只想把他那张脸深深的印在自己的眼眸之中，脑海之中。
我此生此世，只动了这一次情，变成了劫。
我终于明白，顾泽此时此刻的心。
换做是我，若为了顾泽，怕也会冒这天下之大不为！
天命……这世间还能有谁比我这位度朔山圣女更能明白这两个字的份量是何其沉重。
连上古神族，都无法逃脱的天命，我和顾泽这两个不过是稍大一些的蝼蚁，又能奈他何？
顾泽的执念，坚不可摧。
我的执念，却明白这些后，溃之千里。
我说过，他要杀我，便清清醒醒的杀。
如此，我才无怨。
现在，我已经无怨。
“顾泽哥哥。”我闭上了眼，强行控制这人间气运不再压制顾泽，喃道：“动手吧……”
铮！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沉在我脖子上的巨剑一下被打飞了出去，一声咆哮平地炸起！
“顾泽，你疯了吗！”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就见顾泽被一人抬脚踹飞出去，而他则翻身蹲在了我的身边，将我强行扶起。
这人和顾泽年级相仿，白面红唇，相貌比起顾泽更是不相上下，但就是那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眸，使得他多了几分阴柔之美。
这要换做是一个女人，怕才是倾国倾城，貌美无数到连我都会甘拜下风。
“圣女，您没事吧！”
他神色慌张，踹开了顾泽便伸出手直接盖住了我额头，看样子是企图帮我止血。
我摇了摇头，已经认出了他。
他就是那个和顾泽一同出现却又查不出来历的年轻人。
我听顾泽说起过他的名字。
他似乎是叫……
“墨白，你别管我的事！”
顾泽已经挣扎起身，猛然举起手中巨剑，盯着墨白大声咆哮。
“屁的不管我事，你说你回度朔山是要娶圣女为妻，我墨白算是信了你的邪，你竟然是要杀圣女？”
那年轻人面对我时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一扭头面对顾泽，却又变得暴躁易怒。
两种情绪，他转化起来竟如此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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