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如故。
陆千钧抱着阮绵绵走出饭厅,跟无数的红灯笼擦肩而过,落下遍地的火红。
一路上,阮绵绵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襟,就是不松手。
回到了“宁致斋”,陆千钧安置好阮绵绵,他便在床头坐下,鬼使神差地想看她睡着的样子,白皙光洁的肌肤,迎着几分月光,多了几分通透,虽然睡着了,却一直皱着眉头,她应该嘴角上扬,睡得安详。
今天吓到她了吗?
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那股在身体里,血液里流窜的愤怒,特别是在她的嘴里听到陆千恒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种轻松的语调,莫名的让他生气。
陆千钧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阮绵绵的粉颊,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些,腮边的婴儿肥都没有了,她还是胖一些好看。
端详着,端详着,他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
迎着月华的银辉,陆千钧就像是一个俊华无双的男子,捧着心爱人的面孔,深情的眼中饱含温柔,浅浅的勾唇一笑,让满树杈的木棉花都黯然失色,伴着清风缓缓落下。
然而,床畔的女子,什么也不知道,依然沉浸在虚无的梦境之中。
——
梦境:
好黑,没有月亮,也没有光,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哪里?
“有人吗?这是什么地方?喂——”
阮绵绵伸出双臂,想要去触碰四周的物体,却什么都没有碰到,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突然,一道亮光闪现,她看到一个身影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他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红的,蓝的,照亮了一片。
“是你害死我的,我要你偿命,都是因为你……”黑影疯狂地叫喊着,声音就像是从肺里生抠出来的,带着破碎的血腥味儿。
他飞快地扑了过来,阮绵绵这才看清楚,火焰当中那张痛苦的脸,黑洞洞的眼窝,狠狠的瞅着她,是那个厨子,他来找自己索命了,臃肿的身材,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只剩下焦黑的骷髅。
眼看着烈焰的火舌就要朝她袭来,阮绵绵飞快的躲闪,但是灼热的火焰还是烧焦了她左手的袖子,这团火的威力,不容小觑,仿佛能够焚尽天地间所有的东西。
阮绵绵也慌了神,不顾一切地朝前跑去,一边逃,一边喊。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救命!救命!”
“阮绵绵!别怕!”
忽然,阮绵绵似乎听到了陆千钧的声音,低沉喑哑,略带颗粒的京腔。接着,面前出现一个身影,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没有片刻的迟疑,紧紧地抓住了它,跟上那人的脚步,飞快的逃离。
她瞧不见那人的脸,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陆千钧。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最危险的关头,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
都说梦境,是最真实的写照。
难道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陆千钧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吗?
“陆千钧,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
“陆千钧,陆千钧,慢点……”
阮绵绵不断的唤着陆千钧的名字,伸手在空中乱抓,手心一凉,她真真切切的握住陆千钧的手,虽然有些冰凉,但是传递过来的力量,让她摆脱了一次梦魇,渐渐的阮绵绵的呼吸变得平稳,像是睡熟了。
陆千钧眯起了迷离的眼睛,让他诧异的是阮绵绵会不断的叫自己的名字,更惊诧自己竟然会紧张她的梦呓,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
他怔怔的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有那么片刻的晃神。
他寒眉微蹙,收敛了所以的柔情,倏地周遭的温度又低了两度。
睡梦中的阮绵绵似乎也感到了骤降的室温,蜷缩起身体,寻找热源。
谁知正当陆千钧走神之际,一个寸劲往里一拉,他一时不察,身体便跌在了阮绵绵的身上,吐气如兰的鼻息正好喷在了他的耳际,热热的痒痒的,让他竟心猿意马起来。
他的脸依旧是板着的,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丝红晕,懊恼之中多了一些隐秘的羞怯。
正想起身,不料,阮绵绵得寸进尺,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双脚往他腰上一缠,循着那一点点的温热缩进了他的怀里,就算是在梦中,也仍然死死的扣住他的手。
一时间,陆千钧进退维谷,挣扎不脱。
“好硬!”
阮绵绵无意识的嘤咛了一句。
闻言,陆千钧脑袋轰的一声,脸噌的一下爆红,该死,她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如此放·荡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陆千钧又是羞又是恼,身体稍稍的往后撤出一些,谁知他一动,阮绵绵手脚收拢,缠得更紧了。
她歪着脖子,抬手在陆千钧的胸口戳了戳,砸吧了一下嘴,“枕头好硬!”
枕头?
陆千钧微微一愣,敢情这丫头把自己当枕头了,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阮绵绵,见她睡颜无邪,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原来是他误会了,这么多年坐怀不乱的名声,一朝一夕就让她败了一个干净。
梦里的人哪管那许多,像是故意的,皱着眉头,埋首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扭着小蛮腰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迷糊过去了。
这可苦了满头大汗的陆千钧,她的侧腰紧紧的贴着他的小腹,时有时无,毫无章法的磨蹭一下,就这,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都已经是一种折磨了,更何况是一只禁欲百年的男鬼,简直算得上是酷刑了。
该死!
再动一下,劳资就吃了你!
陆千钧忿忿的想着,双手捏着拳头,眯起一对桃花眼,瞪着睡得直流哈喇子的阮绵绵,痛苦的隐忍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沉沉的睡去,单手扶住她柔软的腰肢,嘴角擎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屋内一派温馨,窗外一片死寂。
一个黑衣人站在月光之下,除下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眼耳口鼻竟一概全无,他就是陆千钧的影子——烛。没有面孔,没有记忆,更没有灵魂,他只是一个影子,永远的影子。
他仰望着悠远的长空,露出一个满是迷茫的眼神,望月就像是一种习惯,更像是一种执念。
忽然,一声清脆的骨笛声响起,黑衣人警觉的查看四周,黑布一蒙,循声而去。
片刻之间,院中便空无一人,只留下他离开时带起的劲风,卷起一地的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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