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能说会走的时候在门外晒台上玩泥巴都不会有小孩儿和我一起玩,她们的家长看到离我近的孩子拧着他们的耳朵就揪回家了。
她们通常都是边走边骂:“哎哟不要命了是不是,和她一起玩,再来找她就送给瘸子。”
每次这样子,我都会抓着泥巴追着她们砸,成了不折不扣的小混蛋。
就这样,一直到了我六岁。
村子里的李仙娘说等我大一些的时候就拜她做继妈,奶奶考虑了这许多年,终究还是想明白了。
我背着这天煞孤星的名儿活了这六年来家里也没见出什么大事,除了我大叔上山掏蜜蜂窝时没留神掏错成了马蜂窝被蛰得半死不活之外,也就是我小姑姑和夫家闹矛盾,一气之下就跑回娘家住了,这一住就是三四年,小姑娘也变成了老阿姨。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不像两三岁时那么傻玩鼻涕了,这时候我玩的花样可多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大。
胆子大到什么程度呢,我会偷偷跟在我叔身后上山掏蜂窝,回来的时候被我奶奶的鞭子抽得嗷嗷叫,能够勇敢的承认错误,可是累教不改。
我一直坚信着枪杆子底下出政权,拳头底下出真理。
正月初七一过我也就进入了七岁,虚岁,奶奶一大早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两只老母鸡已经被她绑了脚扔在门口那儿扑腾,我抱紧了被子不放。
“奶奶,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
“芊芊,今天奶奶答应了李仙娘带你过去哩,你听话啊,等会奶奶给你拿年糕吃。”她可没搭理我,嘴上说得很是漂亮,这被子一掀,我凉个通透。
“嗷,奶,我冷。”我唤了一声,奶奶摸黑给我套毛衣,一件又一件,我一脸呆傻的坐在床边给她摆弄,外套穿好的时候我的胳膊已经被撑起来,跟个企鹅似的。
外边天还没有亮透,出门的时候可真冷,屋子里已经够冷了,外边简直能冻死个人,风跟那刀子一样呼呼的往脸上招呼,蒙蒙的透着一些光。
村子里都是泥巴房,草木灰混着泥浆当水泥来砌石头墙,屋顶很高,上面盖着黑色的瓦片,四周都是很高的山,怎么都走不出的感觉,不过我也没想着要出去。
冷天风很大的时候,从那窗缝里吹进来,声音凄异,吓得人心里发毛。
我们住在村尾,山脚下,李仙娘住在村头,要走上好一段路才能到她那里,这里穷是穷吧,可人也多,上千口人,是一个大村子,隔壁就是我小姑姑嫁过去的村子,不过我是没去过的,太远了。
“奶,”我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她个子不是很高,走路却是飞快的,这时转头看我,“妹儿,哪样了?”
“你慢点走,慢点走,”我几乎是小跑的,有些埋怨,嘴巴一撅,“我都快跟不上了,你走慢点,天黑我害怕。”
“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怕。”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了,但步子也慢了下来。
村尾到村头要走一条水沟,旁边都是农田,田里还存了水,稍不小心就要掉下去,奶奶她还走得那么快,简直就是想要害我掉下去。
祖孙俩走了十来分钟才到了村头,有一家屋子亮着灯,估摸着是李仙娘家了。
奶奶上去推了一下门,一下子就推开了,老母鸡扑腾了一下子,我盯着鸡腿看了许久,觉得有些饿了,吧唧着嘴跟在奶奶后面,眼睛却是移不开的。
“小慧,来啦。”李仙娘喊了一声。
奶奶把我从后面拉出来,可我还是扭着头盯着鸡腿,她一拧我耳朵,“妹儿,继妈喊你呢,怎么没礼貌呢,不知道答应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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