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安顿好颜青飏和墨骞兄弟后，鲍有正就回衙门去了。

　　“老鲍现在很忙吧。听说他升了官了。”颜青飏笑着喝了口茶。

　　“早该这样。鲍大哥为人实在又勤奋，比原来的宗秀可称职多了。”墨宸正把手腕上的墨门令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拆分开。

　　“狴犴司今天又去抄谁的家？”

　　“不清楚。听他说，衙门里的任务现在都成了绝密，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说。而且不止建康，京畿周边的官员也被查了，周围大小郡县无一幸免，当初那些支持或同情建平王的都被抓了起来——萧左仆射正在收网呢。”墨宸把那些已经拆成若干小铜片的墨门令放在手里，一点点对接，很快就组成了一面四角形的令牌。“你对我们家被抄怎么看？”

　　“如果搁在我身上，我就去找你们的王正卿问问。”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我今晚就‘拜访’一下王昶。”墨宸一边说一边又把令牌拆开，继续变着花样对接。

　　“你一个人可不行……这是什么？”颜青飏盯着墨宸手里那些精致的小铜片，它们现在已经改换了样子，像一支钩形的簪子。

　　“这是墨门令。”

　　“我当然知道这是墨门令。”颜青飏从墨宸手里拿过它，举起来细看。“我是说，这又组成了什么？”

　　“一把锁匙。”墨宸抱着胳膊，得意的说。

　　“乖乖，我还以为墨门令就是个令牌。”颜青飏由衷地赞叹，“居然还能变成钥匙。”

　　“还可以组成铜刺。”

　　“铜刺？能杀人吗？”

　　“如果对准了就能。”

　　“那这钥匙也能开锁了？”

　　“当然。”

　　“任何的锁？”

　　“大部分的。”

　　颜青飏从怀里掏出一只细细的、一寸来长的信筒交给墨宸。“这是凌晨我们在广陵收到的飞鸽传书。是檀敬写给我的，上面加了锁。你开开让我瞧瞧。”

　　墨宸拿起那枚锁匙插进锁孔，他试探着一点点推进，慢慢转动手腕，然后又拔出一部分，之后再继续之前的动作。“咔嗒”一声，那只信筒上的盖子弹开了。

　　“了不起！”颜青飏佩服不已，“你从哪里学的。”

　　“我父亲留给我的手札上。”

　　“真羡慕你。”颜青飏有点动容了，“我们颜家早先的好多东西都没了。要是我父亲也在世就好了。”

　　“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忘了吗？”墨宸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地把那枚“钥匙”又恢复成了一只铜钮，重新系在手腕上。

　　颜青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闭了口。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拿起那支信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卷成一卷的字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我已经看过了，你也看看吧。”

　　墨宸接过信，凑近灯烛。“汝阴失守了？！怎么会……”他猛然抬起头，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刘宋朝廷应该也知道了，消息很快就会散播开。”颜青飏拍了一下桌面，“娄延寿太狡猾了，他佯装备军攻取汝南，可却先对汝阴发起了进攻。”

　　“怎么这么快就失守了，汝阴不是有两处大营吗？听说总共有两三万人呢。”

　　“他们中了巫蛊。”颜青飏皱紧眉头，“娄延寿一边把兵力集结在北面的太和，一边让乞元陀派人前往东面的寿春军营，在那里放了鬼虱蛊。寿春营军没有了战力，无法驰援太和，最后两营全部陷落。剩余的人退守进汝阴城时，已是不足两千人了。”

　　“鬼虱蛊……一定是乞元陀从赵敏仁手里拿的。”墨宸眼睛不眨地盯着那张字条。

　　“在漕河镇——赵敏仁还被剃了一只耳朵，应该就是那次了。”颜青飏懊恼极了，“失算啊，我一直以为鬼虱蛊是用来对付汝南的！”他又无奈又自责，“还是我们的力量太小了，没有精力去查这些。如果当时能跟上他们，寿春营也就不会遭难。”

　　“混蛋！”墨宸骂了一句。字条上说汝阴被屠城，俘虏全部处死。县令石瞻拒绝撤走，最后被俘杀害……他朝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石元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该怎么向他说啊。

　　还有修仪堂，究竟怎么样了呢？

　　“汝阴沦陷的事暂时没敢让墨宇知道，所以我们把他留在了宝善寺，和师父他们先呆在一起。宝善寺僻静，外界信息传的慢一些，等咱们商量好对策再告诉他吧。”

　　墨宸难过极了，只觉得心里像被油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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