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月看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更加快了脚步。她片刻也不敢耽搁,一拐上小路就开始掏钥匙。
走到门前,尹小月抬起脸,却惊得几乎扔了手里的东西——大门是开着的,前院照旧,屋里也还没掌灯,可孙奎说话的声音却透了出来。
她的心砰砰直跳,伫立在门前许久,才壮起胆子走进院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尹小月在肚子里先做了安排:孙奎要问起来,就说午饭吃的寡淡,饿早了,所以到外面吃了点炸粿。想到这儿,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蹑手蹑脚地走到厅堂门口,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原来是孙奎和江老三,两个人像是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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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那位京城的刑狱差官就要来了。”
“可得想好怎么说。”
“对,不能让他小瞧了咱们!”
“来,先喝酒!”
“喝什么喝,我这是偷偷溜回来的,出了这个岔子!把老子的计划全搅乱了……得赶快解决了这件事。”
……
尹小月从窗缝往里偷偷看,只见孙奎和江老三都带着刀。刀锋明晃晃,那金属的寒光晃得尹小月一阵心惊。
这时候只听江老三嘟哝着,“那小子蹲个茅房这么久,不会掉进去了吧?哈哈……”
尹小月纳闷,听这话怎么像是还有第三个人?
刚想到这儿,她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姑娘回过头一看,登时骇得魂飞魄散——身后来人居然是康武!
“好妹妹,这外面不冷吗?”康武狞笑着掐了她一把,尹小月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容她多想,孙奎已经从厅堂里出来了。他一见到尹小月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两个嘴巴子,尹小月的头撞到窗框上,几乎晕厥,嘴里、鼻孔里也涌出血来。可这还没完,孙奎又揪起她的头发,把她拖到院子中间,抡起铜钵大小的拳头往她身上头上乱锤。
江老三走出来,一把拉住孙奎,“你把她打坏了,卖相就不好啦!”他用猥亵的目光上下打量鼻青脸肿的尹小月,“来来,起来。”他上前扶起尹小月,却趁机朝她怀里抓了一把。
尹小月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她怔怔地靠在一棵树上,似乎明白了一些。
“贱货!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他娘的居然把我当王八!”孙奎气不过,又抬起脚给了她一下。尹小月万念俱灰,只是趴在地上默默流泪。
“把她捆起来,先挂在这儿,提防她找机会碰死。待会儿领她洗干净,明天就送到棠湖。”孙奎平息了一下怒火,“走,进屋喝酒!”
“哥哥您放心,都交给小弟了!”康武恭顺地说。
孙奎临走又啐了一口,“真他娘晦气!”然后就和江老三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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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尹小月吃力地抬起手指着康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也几乎流干了。
康武从厨房找出一捆绳子,嘻嘻笑着,一道一道地把尹小月捆起来。“觉得奇怪吧,今天还不是初一呢,对不?”他仔细地打了个结,“实话跟你说,我改主意了!”他换上一副恶狠狠地语气,“凭什么成全你的好?只初一、十五要那区区六百钱?”康武把她翻过来,又在她后背打了个结,“如果送你到棠湖卖,每天都有三百钱呢,一个月是多少?哈哈,我又不傻,会算账!”
康武把绳子的一头抛在一股大树丫上,“于是我就跟孙奎把你的底细抖出来,然后么,我们俩五五开!”他一拽绳子,尹小月就被挂在了树上,像一条钓起的鱼儿。“这样,我一个月至少能拿到三千!”他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得意地展给尹小月看。“这是我和你‘未婚夫婿’下的手书,看看指头印!我的、他的。”
康武收起那张手书,小心揣进怀里,这才得意洋洋地进厅堂去了。
……
“差不多了,我还要赶着回法圆寺。咱们快解决了眼下这事。”孙奎站起来,把刀系到腰上,“你们谁和我去?”
“嘿嘿,我老了,腿脚不利索,还是你们年轻的来。”江老三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攥起袖子抹抹嘴。
“三哥是气我们没给他留好处呢。”孙奎冷笑一声。
康武笑着说,“三哥你帮这次忙,回头小弟请你去聚仙阁喝酒……”
孙奎抬起手打断了康武,两眼看着江老三:“只要你能摆弄动,外面那婊子随你玩儿。这个条件怎么样?”他还在生尹小月的气,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番承诺。
江老三早就对尹小月觊觎已久,一听这话,乐的一把灰白胡子乱颤。“两位兄弟客气了,不就杀个人么。当年三哥我什么阵仗没见过?今天就再让这二斤半生钢开开荤。”他提起搁在一旁的刀,目露凶光。
“好,就这么着。”孙奎已经迫不及待了,“完事后把尸体埋在后院,头要留着,明天好拿给那位差官,就当是我们的见面礼!”之后他又嘱咐康武,“康老弟把那婊子赶快领走,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
说完这些,孙奎就提着兵器和江老三到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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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奎打开仓房的门,江老三刚要点灯,被孙奎制止了,他不想让姜伯熹太早看到他们手里的刀,因此只是把门留了半扇,依着这点光亮,他们慢慢走进了木笼。
姜伯熹正一个人站在木笼里出神,弄清楚是他们两个后,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身陷囹圄还泰然自若。”孙奎笑着,走近木笼。
“是啊,真让人佩服!”江老三手握着刀放在身后,也走了过来。
姜伯熹没理会他们,只是有点奇怪,往常都是孙奎一个人晚上来,说两句嘲讽的话就走了。今天怎么是两个人?而且还是白天。
“将军,我是特地来给您解开锁链的。”孙奎掏出钥匙晃了晃,“看到了吗?这两个就是镣铐上的钥匙。我那婆娘起了恻隐心,说这样拴着一个老将军,太不应该。我这人一向宠她,就只好照办了。”
一旁的江老三附和道:“你总是太惯着女人,什么都由着她。不过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有木笼困着,干嘛非要再加副锁链?”
孙奎捏着镣铐上的钥匙,靠近木笼。“烦请将军走近一点,我好给你开锁。”
姜伯熹愣住了。想必尹小月终究还是不敢帮他,但又可怜他的境遇吧……既然如此,索性不再报什么幻想,安生捱几天,暂且去听天由命吧。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走近木笼边缘,等着对方打开镣铐。
孙奎伸手拽过姜伯熹手腕上的铁链,却忽然猛一拉!
因为双脚也加了镣铐,姜伯熹差点站立不稳。他大吃一惊,同时也看到了孙奎后腰露出的刀把。
孙奎手上加力,左脚蹬住木栏,姜伯熹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木栏上!
“还愣着干嘛!快动手啊。”孙奎大喊。
江老三忙抽出刀,隔着木栏就往姜伯熹身上扎!
然而他们却打错了算盘,姜伯熹虽然年过五十,但膂力过人。眼看刀子就要扎过来,他一用力,居然往后趔了两尺,躲过了那把刀!孙奎两手还抓着镣铐,反倒被他拉的贴在木栏上。但姜伯熹脚上被缚,下盘不稳,而孙奎却年轻力壮,一使劲又把姜伯熹拉了过来!
江老三见状连忙再举刀,但因为室内光线不好,他年岁大,眼睛又花。这一刀砍在了木栏上,姜伯熹又逃过一劫……
就这样,两方相持不下,孙奎他们一时间居然无法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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