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关于汝南请兵的事，李重耳觉得是被自己搞砸的，谁让他只是个不善言辞的“循吏”呢？太急切地想保住治郡，反倒让太后感到不快。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懊丧。等有机会再想办法说服皇帝或者太后改变初衷吧。

　　李重耳不是个愣头青，轻重分得很清楚。他考虑了两天后，决定接受太后的任命——因为自己别无选择。

　　正式任命明天下达，今天皇帝要单独召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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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提前了？还改了地点？”李重耳把皇帝的手谕收起来，看着领头的羽林卫军官，又看看门口等着他的二十名皇帝亲兵。

　　“圣上说要打猎，特地让您前去陪同。”那军官神情冷漠，头昂的高高的。

　　李重耳没有再说什么。皇帝派羽林卫护送他进宫，这是莫大的殊荣。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腰带和袖口，习惯性地拿起佩剑。

　　“圣上已特为李大人准备了弓弩。这个就别带了。”军官冲他摇了下头。

　　李重耳放下手里的剑，跟着这些人走出客房，穿过长长地游廊。

　　他们走过月门，并没有往前院去，而是来到侧门。

　　“为什么不走正门？”李重耳停下来，看了看街道四周。

　　“走侧门近一点，不用绕路。”那名军官的神情依然是冷冷的，说话的语调也听不出什么起伏。

　　李重耳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思维凝固了片刻。最后，他撩起袍摆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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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早，皇宫内侍和这位羽林卫军官就一同过来传了皇帝口谕，说是要在华林园见他，时间定在未时。可现在却提前了半个多时辰，他那时还在吃午饭，地点也换成了乐游苑。

　　李重耳想了想，这倒的确像是当今皇帝才会有的想法。但临时改变召见地点，这种事情寻常吗？

　　他坐在马车上，有点心神不宁。

　　李重耳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周围没有街道民房——他们已经出了城。

　　那么，不能再犹豫了。

　　“停车！”他敲了一下车壁。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我要去方便一下。”李重耳跳下车，走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他得让自己静下来，细细回想整件事。

　　——这个军官没什么不对劲，的确是早上和内侍一起来的那位；手谕看起来也没错，上面加盖着皇帝的玉玺；这帮人的举止、衣着样样都没错，和他见到的别的皇宫内卫一样，都是高傲又有礼数的。甚至守着驿馆的萧府卫兵也没有怀疑……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李重耳整理好衣服，并没有急着走回去。“打猎”这个词反复在他脑海里盘旋……

　　打猎？！他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皇帝受了重伤，前天见他还不能行走，今天难道就能骑马挽弓了吗？！

　　热血涌上李重耳的面颊，心剧烈地跳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车队正经过一片矮丘，这里布满一丛丛的荆棘和低矮的野楸林；李重耳又看了看身后的那队禁军士兵，他们腰里都挎着刀，但那都是御刀，根本就是装饰。可他们背后还有一把弩，这就很值得怀疑了。陪皇帝狩猎，需要这么早就带上这个吗？

　　李重耳沉思了片刻，悄悄爬上身边的一块岩石，眺望前方——那是一片平川，离乐游苑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在那儿被射杀，他就是一只无处可躲的兔子，成为这次“狩猎”中捕杀的对象。

　　李重耳跳下来，摸了摸身上：唯一金属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腰带勾。他连一把匕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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