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居然投胎成了一个富家子弟,只不过天生肺痨,身体一直不好,长到十五岁时,还不小心从马车上跌下来摔断了腿。
这眼看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别看他家算是富甲一方,却没一个姑娘愿意结亲。
到了二十岁,终于有一家小姐同意了这门婚事,结果,洞房当晚,咱们大人...”
“哈哈哈,咱们大人......”集树忽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大人怎么了?”浣卯着急的追问,“你别笑了你!”
“咱们大人因为身体太虚弱,行不了房事.....”
“这第二天一大早啊,人家小姐就哭着回了娘家,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婆家的门。
这一晃快三十岁了,护禾大人还没娶妻,人人都道他们府上的少爷是只不会打鸣的公鸡。
他爹娘着急啊,访遍名医想治好自家儿子的病,终于在第二年冬,找到了一个江湖郎中,带着他的姐姐来到了府中,说是能给大人慢慢调理身体,保证三年之内见效。
因为需要时间啊,所以这两人就留在了府里,男的负责诊脉施针问药,女的就每天照顾护禾起居,这护禾大人呢,虽然年纪大了,还感情经历上还是一片空白,当然,那场洞房闹剧不能算。
只能说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阴影,不过就算再有忌惮,也过去了十几年,那疙瘩自然是不会在横在心里。
渐渐的,诶,他和这个女人就产生了感情,最后两个人还拜堂成了亲,三年后产下一子。
这江湖郎中自然成了他小舅子,留在府里享受荣华富贵。”
“这不也不错吗?也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鹿瑶插话说道。
“这不没完呢吗?你忘了之前陆判说的话了?这一世要多给他造些苦难。”
“这日子安稳的过了几年,某一天夜里,护禾忽然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就想起床去院子里乘乘凉。
结果一翻身,身旁的夫人不见了,他走到院子里到处张望,忽然发现自己儿子的屋子里居然还亮着蜡烛。
他以为是孩子勤奋好学,正点灯熬油的夜读,便悄悄地走到门外怕惊扰了他。
结果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欢笑声,他贴门一听,就听见了自己夫人和小舅子的声音。
她夫人居然让自己的儿子管小舅子叫爹,还一直在咒骂自己的夫君,什么短命鬼肺痨鬼怎么还不死?
死了家产就都是她的了。
还说着今天是她和小舅子十年前成亲的日子,孩子还有个哥哥,现在寄养在娘家。
护禾这才入梦初醒,原来这一对姐弟本就是夫妻,并且已有一子,两个人是商量好了到这里骗钱的。
自己错付出了真心不说,还被人扣了顶天大的绿帽子,护禾大人一时心气,急火攻心,捂着心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听见声音,出门察看,发现护禾正趴在门口不省人事,两人知道事情败露,便起了杀心,结果没想到被院子门口路过的管家发现了,
吆喝一声引来了好多家丁,那女人只得说自家丈夫发病了,赶紧让人抬回房,想着夜里再趁机下手。
结果半夜时分,她在护禾昏迷时,想拿起枕头闷死他,却忽然看见一抹白影穿过窗户站在了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嚯!那抹白影一张脸上只有眼睛,没有其他的四官,一对眼珠子倒掉着来回的摇晃。
“啊啊啊啊啊啊!”女人疯狂的尖叫着,下一秒便吓得肝胆俱裂,倒在床上就咽了气。
这白影一看女人被吓死了,就呸了一口转身离开了。”
“那白影,是阎王爷吧?”
“还能有谁,这阎王爷放假了,特意跑过来看看,但是地府说了,他要是再闹事护禾就得接着受难。
所以他只能靠吓唬吓唬人来帮他点小忙。
女人死后,那个男人抱着孩子就跑路了,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护禾也被官府带走了,因为他的嫌疑最大。
就算当时家丁和管家说自己少爷是昏迷的,他们也不信。”
“为什么?”
“想要钱呗。”
“真是世风日下!”浣卯摇了摇头。
“护禾大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受了打击,这在监牢一关,又没了半条命。因为身体太虚弱不能动,躺在稻草堆里,被一群耗子啃断了脚筋,另一条腿也算废了。”
“天啊,这一世也太惨了吧?”
“更惨的还在后边呢,你以为陆判和他的交易那么容易就能完成啊?”
“虽然是生不如死啊,但是护禾心中就是有一个念头,不能死,我就是不能死啊。要么说,这人的意志力强大是会创造奇迹的,还真让他给挺过去了。
半年后,衙门把他给放了,但是他已经回不去家了。他们家因为救他,把全部家当都给了官府,只留了田间一处小院。
一大家子都堆在一间房子里,还有个半残废,都是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小姐,谁也不会干活。很快,夫人就病逝了,小姐离家出走,说不想饿死在家里。
护禾他这世的爹就背着他出去满街要饭......诶,你们俩怎么了?”
“听哭了!”鹿瑶和浣卯抽着鼻子说:“这也太惨了!”
“这倒是,不然咱们大人怎么现在还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样子。”
“后来呢?”鹿瑶赶紧追问,惨是惨,故事还是要听完的。
“这出去要饭,虽然不光彩,但还是能活,只是,别人要饭能混口饭吃。他俩不行啊,自从他家出了事,所有的亲戚朋友都避之不及,很快的就断绝了关系。
去讨饭呢,谁不知道他们家曾经是富甲一方的大户,都等着看他们爷俩的笑话呢!没多久,他爹就在一个大雪天冻死在街上了。
只剩下护禾大人一个人苟延残喘,但是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想着,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
“那一年,他四十一岁。”
“这不还有半辈子苦要挨吗?”
“诶,要不说护禾大人就是护禾大人呢,他这残废着一双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没人管没人喂那就等着饿死吗?
但是他想到了一个好去处,而且这个去处一定不会不管他。又是一个大雪天,他从家里出门,爬了三天三夜,腿都磨破了皮磨破了肉磨出了骨头,终于爬到了山下的一处寺庙门口。
他们家曾经捐钱修葺过这座寺庙,和庙里的方丈很是熟悉。他爬上台阶时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用头去撞门,但是那天大雪,院子里都没有僧人,他就不停的撞不停地撞,头都撞出了血。
最后他实在熬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他本以为自己又死了,但是再次从黑暗里清醒过来时,眼前是那位旧相识的方丈。方丈摇了摇头,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没想过你会这么苦,既然你与我佛门有缘,今后就留在这里直到终老吧,阿弥陀佛。”
“于是他就留在了寺庙?”
“对,虽然老方丈让他留下,却没让他剃度,只说一切随缘,就这样,护禾大人在寺庙一直呆到了八十一岁,也算是寿终正寝。”
“所以这三世完后,他就回来了?”
“这三世都结束后,早已过了一百年,他又回去拜师修行。”
“最后阎王当职,他也来到了地府受封。就在他受封后三十年,曾经他得罪过的那方势力轰然倒塌,还查出了当年他们对护禾的状告实属冤枉,于是呢,上边就想弥补一下。
但是大人说了,不必,我就这样挺好的,我不想再做任何改变,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么天大的冤枉就不了了之?”鹿瑶问。
“当事人都不在乎了,还能怎么办?”
“想不到护禾大人的心胸原来如此开阔,那他干嘛老是为难我?”
“他不是为难你,是少主总为难他,师父不会一直刁难你的,放心吧!”集树安慰道。
唉,听了这护禾大人的故事,她还真是有些同情他,但也许就是他的这些悲惨经历,才将他磨练成今天这般如此尖锐锋利。
在地府里,连阎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而他宁愿放弃这个最高的位置,也要守住和阎王爷的这份情谊,可见也是至情至性。
“其实呢,我师父不是怕少主,只是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他知道那两位少主是阎王爷心中的痛,尤其是那个失踪的,更是扎在阎王爷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呢,就算少主再为难他,我师父也从未和他当面交锋过,也算是看在阎王爷的面子上。”
“少主为何如此针对大人?”鹿瑶问。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只知道从少主记事起就和师父很不对付,大概是忌惮师父会和他争夺阎王的位置?”
“不会吧?护禾大人想做阎王爷的位置,那不还早就坐了。”
“少主年纪小,也不如他爹和大人交情深,自然不懂这些。”
“别看少主年纪小,腹黑的狠。”浣卯接过话来。
“还年纪小?都两百多岁了.....”鹿瑶撇了撇嘴。
“两百多岁算什么?我师父都快九百岁了......”集树说道。
“都是老怪物....”
“你们仨又聚在一起做什么呢?”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喝声。
“哎呦,师父回来了!”集树赶紧转身开溜。
鹿瑶也熟练的捡起扫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浣卯端着水盆往地上洒着水,便洒边说:“这地也太干了,都招来毛毛虫了。”
鹿瑶扭头往地上到处瞄着,第一次听说地府里还有毛毛虫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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