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煜站在女人身后,低头看着床上的我,双手微微握拳,没有说话。
在我的印象中,苏霁煜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难道他是有隐情?
“别这副模样。”女人不满他的表情,面带讥笑的讽刺道,“不过就知道你喜欢她,否则另一个怎么会这么心狠就给了我呢?”
“她不同。”
苏霁煜沙哑的声音终于吐出了三个字,我还没有啥想法,烛照就在我耳边冷哼出声。
“你桃花倒是挺多。”
我毫不留情的反驳道,“一般一般,不及你的一朵。”
就你那一朵,就让我够呛了。
烛照抿紧了唇,继续冷哼,我笑笑,不理他。
“我不管你有多喜欢她。”女人吐出蛇信子,在嘴巴周围转了一圈,又舔了舔手,说,“你先出去,不要打扰我。”
“不行,我要看着。”苏霁煜双拳紧握,不动一分,“我必须亲眼看到她安全。”
“啧啧,小子,你倒是情深,就是她心里想的却不是你。”
我知道这个女人见过我,在电梯里看到过我和烛照的亲密。
那一句的嘲讽,让苏霁煜耳朵微微发红,却依旧没有动弹一步。
“得了。”女人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要看着就看着,总之都到这一步,你就不能阻止我,否则你该知道你失去的将会是什么!”
苏霁煜猛地一震,阴沉着脸,手攥的更紧了。
女人却不曾理他,转过身,面向床上的我,白皙的手缓缓地摸了上去。
但没一会儿,她的手就迟疑的停了下来。
“你过来。”
她对苏霁煜挥着手,命令的指着我说,“她的脖子上应该有个东西,红色的,帮我取下来。”
她这么一说,我就更肯定当时我以为的那个梦的就是她了。
可是楚辞说过她应该受伤不小,怎么会隔天就没事了呢?
“难道又有人死了?”
我看向烛照,烛照并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盯着前方。
我更加纳闷,昨天到今天好像并没有听到有人少身老脸死亡的事。
那么她是如何恢复的?
“她吸取过他人的元气,给自己疗伤。但对方应该没死。”
烛照这么猜测,我则更加好奇,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放过那人一命。
苏霁煜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听话的上前,拉开我的衣领,往里面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感觉到手一疼,转头就看到烛照一脸不爽的盯着苏霁煜,眼睛里都快要喷火了。
“他的手往哪里摸呢!他的眼睛往哪里看呢!”
“噗嗤。”
我看到苏霁煜还是挺有分寸的只是拉开我的衣领,就放了手。
但烛照这么生气,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往他身边一蹭,解开衣领,拉的很大,凑了上去。
“那我给你看,好不好?”
烛照斜眼望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喉头滑动,猛然放开我的手,离开我有一定的距离。
“你怎么了?”
“别过来!”
他又气呼呼的冲我吼着,一身寒气,格外的浓郁。
我笑眯眯的拉好衣领,继续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你确定没有?”
女人似乎不相信苏霁煜的话,但床上的我脖子上的确没那东西。
因为绳子断了,我还没有时间串联好,所以放在卧室的抽屉里没带出来。
“你不信可以自己看。”
女人想,但又有些胆怯,想来那东西给她带来的伤害不小。
“你再她的口袋里再摸一摸。”
苏霁煜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照做了。
不过他每一次碰我,烛照眼睛里就充满了怒火,稍不留神就会将苏霁煜活活烧死。
我好笑的看着这一切,刚才的紧张,缓缓地消失了。
“既然没有,我就不客气了。”
女人这才露出了松懈的神情,走到床边,俯身面向我,葱郁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的碰触着我的脸。
每一处被她手指碰到的地方,我就看到自己的脸上皮肤变皱了。
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白色半透明的气息就越来越多的缠绕在她的指尖。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吃下去。而是收集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里。
我看着心里慌呀。
即便我的意识在外面,但那具身体还是我的呀,我还是要回到身体里面去的。
于是我拉住烛照的衣服,低声而焦急的问,“我不要变成老太婆,你有什么办法阻止吗?”
“她是蛇妖,要夺取元气,直接用妖法就好。但若要保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蛇卵。所以在她贩卖的那些面膜当中,有一部分面膜的精华液上是混有蛇卵的。只是那些蛇卵,人的眼睛无法看到,那些东西随着精华从毛孔进入皮肤深部,汲取元气,作为保存。而她到时候只要收回蛇卵就可以了。”
烛照说了一大堆,我听得都浑身发毛,想想面膜,觉得背脊发凉。
他顿了顿,最后总结道,“她以为你吃下了蛇卵,所以现在正在取出。”
“但我没有吃下去呀?”
烛照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闻声转头看我,那漆黑的眼神看的我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是真的吃了。
就在我忍不住变脸的时候,烛照笑了。
“吃了也不怕,我帮你吸出来。”
我一咬牙,一眯眼,抬脚就给了他一腿。
但最后疼的却是我!
他丫的太硬了!
“好了!”
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我转头就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八十几岁的老太婆,原本光洁柔嫩的皮肤全部皱在一起。
眼眶凹陷,恐怖的很。
那一刻,我似乎体会到了自古君王为什么都要寻找长生不老药。
因为当看着自己老去的那一刻,真的会奔溃。
女人将手里的瓶子放进包里,然后拍了拍苏霁煜的肩膀,“今晚来找我,我会帮你取出蛇卵,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走的跟干脆,也不管苏霁煜是什么脸色。
但说实在的,苏霁煜真的看上去不好,比我更不好。
我忍住不去看自己老太婆的模样,苏霁煜却毫不在意,走到床边,握起了我的手。
深情的望着我,那眼神看着我心里都快要压抑不住了。
就别说吃醋的烛照了。
眼看他大步的朝苏霁煜走去,我赶忙拉住,转移话题的说,“我们不去追蛇女吗?”
“不用,剩下的楚辞会搞定。”
因为计划临时有变,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后续的。
“那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蛇天性狡猾,万一楚辞——”
“他更狡猾。”烛照斜睨着我,“你这么要我走?是想和他卿卿我我?就你那副模样,算了。”
我不爽了,扁着嘴说,“只要某人不无缘无故生气就好——”
我话才讲完,前面就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烛照活动着手腕,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我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苏霁煜,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没、没什么。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要怎么办?”
“放心,我的女人,不会变老。”
烛照指尖突然点向我的眉心,我只觉得一股吸力将我一拉过去,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睡在床上了。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脸。
但手腕被烛照拉住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睡一会。”
他的大手摸上我的脸,我顺势闭上眼睛,就觉得沉重的倦意袭面而来,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烛照的怀中。
他搂着我,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四周的灯光有些昏暗,照亮着不大的房间。
一张贵妃榻,一把竹藤椅,一张小方桌,桌上有一冒着热气的茶杯,还有一个香炉。
一缕清香袭来,让人身心清爽的很。
我在烛照怀中动了动,原本假寐的他睁开了眼睛,动听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醒了?”
“嗯。”我揉了揉眼睛,问,“这里是哪里?”
“一个可以实现你愿望的地方。”
突兀的,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声音就在房间里,但我四周都看不到人。
“烛照,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是我在说话。”
烛照没有回答我,倒是我看到桌子上的那杯茶,自动的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倾斜。
明明杯中有茶水,却没有掉落出来,就好像被人喝进去一样。
“你是谁?那个杯子怎么会飞起来?”我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因为和姜小鱼认识后,我也曾用隐身符和她一起去吓唬过其他人,“你用了隐身符?”
“隐身符?”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迟疑,最后笑出了声,“那种东西我不用。”
“那你是——”
“你看不到我,是因为你的心中还没有想有的需要。一旦你心中生了执念,或者有什么强烈的需求,需要帮助,你就会看到我,然后我们之间才会结缘。”
“还有这种事?”
我似是确认的询问烛照,他摸着我的头发,缓缓地点点头。
“既然我帮你的事已经达成,你可以带她离开了。”
才一会儿功夫,那女人就对我们下了逐客令,声音冷淡,并不似对我的那份熟络。
烛照也不含糊,抱着我坐起来,然后弯腰给我穿鞋子。
我看他现在的打扮是最初的那个长发黑袍的模样,心下更是好奇不已。
“烛照,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了?”
“看你的脸。”烛照头也不抬的说,“我可不想某人一直在我面前抱怨自己老太婆有多丑。”
“那还不是你陷害我的,你还有脸说!”
我一脚将他踹到在地,说的理直气壮,说的愤愤不平。
烛照没反应,倒是那女子笑了。
她一笑,我就察觉到那缕清香就更浓郁了,心情也越发变得愉悦起来。
“他带你来这里,一是因为你的脸,之前被植入过蛇卵,除却蛇的本尊,他人若想要随意取出,都会对附体有一定的伤害,但若是时间一长不拿出,你的脸也会受到损伤,因此只能来寻我。”
“那二是什么?”
因为有一必定有二。
可是她还没说,就被烛照打断了。
“我们回去。”
他弯腰抱起我,宽大的袖子遮去了我的视线,也一并遮掩了我的五官。
我觉得他可多呢有事瞒着我,但我一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地方。二来看不到那个女人,就算想要知道,也不太可能。
但烛照特意带我走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呢?
“烛照,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我憋不住,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动弹,他也没阻止我,黑色一撤,我就看到自己回到了医院的病房里。
苏霁煜还倒在地上,房间的一切都和走的时候一样,但椅子上却坐着一个人。
楚辞翘着二郎腿,微笑的看着我们,“都搞定了?”
烛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则笑眯眯的说,“我那边搞定了。”
“你将那条蛇打死了?”
“打死还没有,不过也快了。等她收回了散播在外的蛇卵,就可以死了。”
楚辞这话说的很冷,就像烛照身上的冰霜一样的冷酷无情。
我抿抿嘴,没有再问。
毕竟蛇女这样做,是害人,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楚辞能要她收回蛇卵,再打死她,倒是令我微微讶异。
“那蛇卵收回后,苏霁煜也会没事了对吧?”
“你还关心他?”
面对烛照的冷嘲,我摇了摇头,“他估计有隐情吧?但是黄霞的死也有他一定的原因,这点万万不能原谅的。”
“哼。”
烛照的脸一直臭臭的,我也不理他,只要蛇女收回蛇卵,苏霁煜就会没事。
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还是等那之后问他比较好。
现在我想要做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若没事,我要去看看思思。我在她家门口,也看到了水迹,她一个人在家,我担心她出事。”
烛照没说话,楚辞抄着手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微笑的说,“不如我陪你去?反正我空的很。”
“蛇,自古阴险狡诈,她卖的那款面膜已经上市很久了,却现在出现少身老脸的死亡,绝对不会是使用过度。你与其闲逛,不如拿出你警察的本职,去问问她背后有谁在帮她。”
烛照要这么说,我还真的没想到,但RP面膜的确已经风靡一段不短的时间了。现在才出事,的确令人不解。
但楚辞却仍旧笑眼眯眯的样子,无动于衷的说,“你就不怕我吞噬了有用的线报,杀了她,反过来威胁你。”
“你若可以单独对付阴阳家族,你大可以和我为敌。”
烛照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拉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我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阴阳家族的人找上楚辞了吗?”
“对。还打了一架,他输了。”
“什么?”
我很震惊,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一开始我还指望着楚辞可以帮我对付阴阳家族,但却输了。
这下,他那边算是处于弱势了吧?
怪不得,他会在这件事上这么上心。
原来是吃了败仗,憋屈的找帮手来了。
看来还是我家烛照最强大呀!
哈哈……我开心的忘怀,没看到烛照眼中逐渐显露的笑意。
一路咧着嘴到了梁思思家里,她门口的水迹已经干了,连带着那股腥臭的味道也不见了。
我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回音。
“思思,你在家吗?思思?我是小荧呀!”
不管我怎么敲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她说早上才去过医院,而且她还在出水痘,不会随便出门的,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烛照眉头都没皱一下,大手在门上用力一推,紧闭的大门就那么的被推开了。
我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暴力了?
“她在那里。”
烛照懒懒的伸手指了客厅处,梁思思侧身躺在上面。
“思思,我是小荧呀,你怎么了?”
我边走边叫她,可她丝毫没有反应,全身就穿了一件睡衣。
“思思!”
我担心的走到她的正面,却惊异的发现她的脸。
一半犹如婴儿般柔嫩光滑,一半像是被烫伤一样毁掉了。
看上去尤为的恐怖。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烛照原本不想靠近,但此刻却像发现了什么一样,闪身到了我的面前,将我一把拉在了身后。
“阴阳脸。”
烛照皱起眉,一字一句的说,“她被阴阳家族选中了。”
“什么?”我看着紧闭双眼的梁思思,又看了看无比认真的烛照,“阴阳家族的人找过梁思思?”
“是。”
烛照肯定的时候,是从来都不会犹豫的,说话也更加的简练。
“她的脸接触过蛇卵,然后被吸取了元气。”
“你怎么知道?”
我一吓,梁思思不是说过敏吗?怎么会也被吸取了元气。
而且被吸取元气后没有死的人,只有谭芸芸一个。黄霞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那么整天关在家里的梁思思又是如何做到的?
我皱眉沉思,然后就想起了谭芸芸在恢复脸之前,接触过可疑阴阳家族的人。
“她的脸有过这么好的肤色?”
我凑近一看,的确如此。就算那段时间,她用了RP面膜,但只要不用,肤色还是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只能说改变了一些,却没有这么明显过。
现在的她,那一半完好无损的脸,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那另一半呢?”
“出生为阳,既有阳,必定有阴。”
也就是说,被吸走元气的那一半老脸,是即将步入死亡的脸,死为阴。
即为阴阳脸。
“那么为什么是她?”我不明白的问,“思思命中带煞,阴阳却讲究调和,这两者是相冲的吧?”
“我说过,相冲也为相合。就像蛇女找上苏霁煜,就像苏霁煜对你。”
“那该怎么办?”
我忧心的看着梁思思,抓着烛照的衣服,哀求的说,“你有办法救她吗?”
“没用的。”烛照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说,“在阴阳家,阴阳绣对外可选择容器,作为储存阴阳的力量。而阴阳脸,则是被选中的祭品。在那张脸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没办法阻止了。真正可以阻止的,只有她自己。”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不相信的摇头说,“我们去找谭芸芸,她不是也接触过阴阳家族的人吗?她的脸为什么就可以恢复?她为什么没有成为容器——”
“恐怕她就是阴阳家族的人。”
烛照的答案,令我心头更是一沉。
“早在那次的时候,她的计划就开始了。”
我沉默了,因为细细想来,一切的开始,都是从谭芸芸身上引发出来的。
一直到现在,她却再没有露面。
若她真的是阴阳家族的人,那么是有可能在她朋友的记忆中动手脚的。
所以这一次,包括烛照在内,都被耍了。
“可是,虽然这样,但他们并没有带走思思,是不是说——”
烛照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每次这样,我的心就再度一沉。
“你去摸摸她,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的眼神,将信将疑的迈出脚步。
极近的距离,我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她的身边,伸出了手。
手指才轻微的碰到梁思思的身体,她就如同一盘沙子,哗啦一下,消失不见了。
“思思?”
即便见识了这么多异界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就像电视里那些神仙陨落时候一样,化成一片沙,随风消散。
烛照上前,伸手待在了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她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真正的魂魄已经被阴阳家族的人带走了。”
“可是阴阳家族不是侍奉太阳和太阴两神的家族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阴阳家族的现任族长有心复活太阴之神,用来控制阴之力道。”
告诉我这个的,并不是烛照,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一个青年人。
他穿的有些邋遢,一头短发乱糟糟的,满脸胡渣,嘴上叼着一根烟,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
“为什么是太阴?而不是太阳?毕竟当年阴阳家族的内乱,被迫逃走的是阴之一脉。”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还能不让烛照率先察觉,此人来历肯定非凡。
“因为出现了尹月勾。”
烛照眼神猛地一沉,大手一伸,拦在我的面前,“你确定是尹月勾?”
青年人似笑非笑的瞄了烛照一眼,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发,傲然的说,“确定。”
“尹月勾是什么东西?”
“那是当年太阴之神的权杖。里面蕴含着阴之力道,对现在的阴阳家族来说,失去神庇佑的时候,这个东西的出现,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因此他们需要容器,需要祭品?”
两人都不说话,那么一切都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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