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拜访
乸苏说他家里一窝狐狸精,赤狐和白狐各占南北,墨狐居中分布,各自为营,先别说各大狐族的关系如何了,他们赤狐里头还分大族和小族,等级分的比凡人里头的大户人家还细,乸苏在他那个族里辈分真要论起来,只怕还得找他太太太太爷爷,把人从土洞里翻出来说一遍才讲得清。
唉,谁叫狐狸精通通都活的长,长条尾巴就是一千年,等九条尾巴都长全了,那就是一万年,这就不是什么狐狸精,而是狐仙了。
要不说狐仙少,狐狸精多呢,乸苏他们族里头单拎出来一个都道行一千年以上,估计我在狃阳山啃兔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出去骗单纯的凡人和书生去了,更别提什么太太太爷爷,个个都比我活的长呢。
别看乸苏嘴巴臭,但人家在族里年轻一辈排行老四,他妹妹从五,都属于站着就没人敢坐着,坐着就得有人伺候着的长老级人物。
虽然俩人的法术都是族里出了名的烂........
顾老板收了伍韶川的金条,帮忙去老元帅面前说好话了,龚师长好像察觉到什么,却也不点破,只是一直催着他去南宁。伍韶川是人精不是傻子,龚师长这种话从左耳进,连个弯都不打就直接从右耳出来,要是真的气急了,冲着伍韶川质问他怎么还不走,伍韶川便一句轻飘飘的“枪被偷了”就全给堵了回去。
他老早就派了翁玉阳私下去打听,换做别人估计真打听不到什么,朱家那么大的家业,家里那么多姨太太,个个活的都跟西太后似的精贵,哪是你想打听就能打听到的,出来打个牌还得预约呢。
但无奈人家翁副官有能耐,三天功夫,还真打听出了天津里头各类旁门左道的地址和人物,包括什么道观,什么寺庙,最远的,连坑蒙拐骗的游方术士姓什么,在哪算卦摆摊都打听到了。
朱家私下挂了寻人告示,可惜足足半个来月,连个狐狸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人了。
看来狐狸精的魅力还是挺大的,别说是朱财主这样的大户,估计只要是个男人,撞上这样柔情似水,专门勾人的妖怪,多半不是死,就是失了心智,连人妖殊途这么响当当的四字真言都不管了。
伍韶川的话说的很明白,南宁那边他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龚师长一发话他就上赶着去送死,基本上等张将军和老元帅打的差不多了,他再去捡个漏,顺便再阴一把龚师长,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南宁,也就差不多了。
更何况,朱财主和老元帅两尊大佛里头,明显是那个丢了九姨太的前者比较好说话,也比较容易结交嘛~
这么一说的话,这乸珍的确得救。
毕竟能得的好处太大了。
伍韶川说完,我的奶茶也喝完了,只是还是有些疑问,不过这些疑问也不怎么正经就是了。
“那你说,是你这个供着老妖怪的人厉害些,还是晚上抱着狐狸精睡觉的朱财主更厉害些啊~?”我对着伍韶川摇摇被子,示意他再给我倒一杯。
“我觉得.....”伍韶川沉吟了半刻,才抬起头笑着说:“还是我更厉害一些。”
我看见他手背上的牙印还没消下去,用法术重新催生了血肉,可原来的伤口处还是肿起来一大片,不免看着有些刺眼,我看的有些出神,等回过神的时候,伍韶川正看着我呢。
我别过了头,装作继续喝奶茶的样子,嗤道:“美得你。”
“话说......”伍韶川大约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差点就被我咬成残废的经历早就给他刻意地抛在了脑后头,这会儿又开始借着这伤疤跟我来卖乖了。
“你怎么知道,朱财主每天晚上抱着狐狸精?”伍韶川挪挪屁股,又坐的离我近了些。明明可以大声说话,偏偏要凑到我耳朵边上:“人家万一不是抱着,光是躺着怎么办?”
按照我的习惯,伍韶川现在的行为,简直和作死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现在在我眼里不单单是个废物了,而是和金银珠宝平起平坐,是个有用的人了。
更何况,他自从把我‘找回来’,并且解决了许国庆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油腔滑调,平日里倒依旧体贴细致,只是嘴巴上的便宜,那可是占得越来越多了。
俗话说得好,一而再,再而三,三而气。
可是我现在就是气......
也气不起来了.........
“找狐狸精跟找人一样,简单的很”我侧耳避开,和伍韶川拉开半臂的距离,口中和面上皆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改天带我去朱财主家里看上两眼,乸苏说他妹妹做九姨太的时候就每天背着朱财主捅咕过什么,或许咱们现在去看一看,保不准还能有什么发现。”
伍韶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接着说:“不用改天,我等会儿去安排一下,咱们明天就去朱家登门拜访一回。”
“行啊你”我瞟他一眼,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怪道:“都安排好了还来问我,你什么时候也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了?不怕我再张嘴咬死你啊?”
伍韶川这几天不知跟顾大老板都见过什么世面,如今使起西洋茶具来也是得心应手,说不出的流畅自如。
“说不上两句,你就又‘诽谤’起我来了”他往我茶杯里夹了块放糖,很平常地笑了一声:“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心眼。”
我光顾着喝奶茶,没注意到伍韶川笑归笑,可那笑却是掺了不少东西的,真心掺一半,算计掺一半,所以只是笑不达眼,但比皮笑肉不笑要好一点,起码看着还像是真的。
我感叹人间的时局混乱,却也没怎么怀念狃阳山够不着天踏不着地的修炼生活,只是眼下军阀四起,不是个群雄争锋的年代,却也乱的差不多,可伍韶川显然是深谙藏拙之道,晓得反穿皮袄‘装羊’,不必强出头,也不必刻意掩盖自己野心,只是潜伏在虎狼之中顺势而行,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他在我面前‘藏拙’,又有什么意义呢?
伍韶川和我说了是明天,那就真的是明天,幸好天气没那么阴沉,只是天津的风沙大了些,皮肤容易皴裂,所以我在出门前细细地往脸上抹了雪花膏,又让伍韶川给我手上涂了厚厚一层珍珠膏,反正能露出来的地方都抹了,只要脸不出什么问题,我就还可以穿的漂亮一点,精神一点,不必裹什么宽大厚重的冬衣和大袄。
不然真是丑也丑死了。
他最近买了辆小汽车,不贵,也就一块金条的价钱,可惜买完才发现,伍韶川带的人里头,一个个都是穷苦人出身,里头就只有翁玉阳有过开车的经验,也不知他从前是干什么的,只是翁玉阳能开,可开得也不怎么样,油门踩一半放一半,总是开得很慢,比伍韶川带着我骑马还慢。
今天上朱家登门造访,伍韶川特地压了压时间,没太早也没太晚,说了下午一点钟,可翁副官却一路开开停停,开得伍韶川火气直往上冒。一路上他连连催促,因着我在,所以翁玉阳总算免了一顿骂爹骂娘的责骂,只是伍韶川总是拿指节敲着车座,没什么噪声,却也显得很不耐烦。
他开的慢,有很大原因是在看我。
从后视镜,从车前镜,不管什么时候我转头,总能发现翁玉阳瞬间收回去的眼神。
难得出门,我心情又很碰巧的不赖,所以大清早就开始给自己的皮描眉打鬓,红的更红艳的更艳,也不管看着像不像个正经的闺秀了,愣是换了那件新做的凌霄花旗袍,一寸布料贴着一寸肌肤,瞧着又服帖又软,不用走动就看得出曲线,更别提走动起来的时候,身姿会变得何等摇曳。
况且赭红色很容易衬的人老气,一不小心就会显得气色枯黄,可我(梅小姐)胜在容貌,实在是穿什么都好看。
尽管翁玉阳收的很快,也很难让人发现。
但我不是人,我是狃阳山的妖煞,我什么都能看在眼里。
我猜他是觉得,我为什么没有穿那件黑底白花,底边有紫罗兰的旗袍。
那件一定更加好看。
此刻我很确定,如果我现在不在身边的话,伍韶川肯定有什么拿什么,直接往人脑袋上砸过去了。
翁玉阳开车慢,但架不住伍韶川催的厉害,我踩着小皮鞋下车的时候见伍韶川又掏出了怀表,便随口提醒道:“行了你别看了,咱们不过迟了五分钟而已,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阿阳这人就是这样,不上心的时候干什么都要人后边赶,成天顶着那张死人脸,恨的人牙根痒”他虽然喊着阿阳,但语气完全没有亲近的意思,满满的全是忌惮。伍韶川朝着车的方向看了两眼,又对着里头翁玉阳低声骂了几句狗娘养的,才对着我笑道:“可他不上心的时候我恨得想揍他,换作他上心的时候,我却又怕了。”
“为什么?”我问他。
伍韶川轻轻地叩了叩门,又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因为他只要把什么人、什么事给看进去了,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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