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她的柔声安抚下,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最后竟就这样在她的怀里一抽一抽眼睛红红的睡着了。
睡着了可也不安生,她嘴里一直不停的呓语着,“怪物……怕……小丫怕……娘……怪物……小丫……”
……
发现怀里许久没有了动静,半莘才发觉她是睡着了。
小孩子,真是麻烦,她想。
心里嫌着麻烦,她的手可没撤回来。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抱起小姑娘就往楼上走,徒留下昔梓在楼下啧啧称奇。
把小姑娘放在客房软乎乎的床榻上盖好被子,她起身就欲离去。这一走,她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给拌了一跤。
她回过头去,才发觉是裙摆被床上的小人儿捏的紧紧,连睡着了也舍不得松开……小姑娘睡的不安稳,红肿的眼角不停的往外沁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发干起皮的嘴角也小弧度的张合着。
真是造孽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看把人给吓的,连个觉都睡不安生。
……
如昔梓所料,半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下了楼,然后直奔后院……后院的浴房……
抬眸扫了一眼隔开后院和前厅的帘子,他眼角微弯轻轻一笑。这珠玉帘子叮当作响,还真是赏心悦耳呢,他想。
帘子归于平静,随之而去的目光也收了回去。他自顾自的挽起袖子,又开始和眼前的棋盘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昔梓,主人呢?”萝卜从外头回来,带着一身的风尘气。楼上楼下遍寻半莘不得,她才把目光投给了昔梓。
他深陷棋局难以分神儿,头也不抬的回她,“后院浴房。”
浴房?萝卜转头看向后院却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出门前主人不是刚从浴室出来……怎么又进去了?难不成又是去护城河里捞了水鬼么?
主人不在,昔梓又一副不破棋局誓不罢休的模样……真是无聊,来回转了几圈她发觉着实是无甚可做后就悻悻然的回了自己的小窝。
“主人出来了,你记得和她说一声儿我回来了呀……”
“嗯……”
……
雾气升腾,恍如仙境是……是浴室。
从这屋子的摆设不难看出其主人对它的青眼有加。占地不大,却被收拾的极为干净清雅,推开门入,首先是一扇鸳鸯戏鲤的宽大屏风遮住内里风景。绕过屏风往前一看,入眼便是占了半个屋子的宽大浴池,池子四面的大理石墙壁上各有一个龙头形状的喷嘴正潺潺的往池里注着冒着热气的温水……
她阖目靠在池子壁旁,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池里起起伏伏的花瓣儿,身后湿漉漉的发浮在水面上混杂着几片赤色的花蕊。晶莹的水珠从她泛红的颊上滑落,顺着白皙纤细的脖颈经过锁骨,滑过丰盈……最后哒的一声落到红色的花瓣尖儿上……肤如凝脂,臂如藕段,人间艳色当如是。
被热腾腾的水气这么一蒸,半莘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舒坦,她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气张开了清泉似的一双眸。接着一只玉腿屈起露出来水面,玉手轻扬拂落其上附着的花瓣儿,她愉悦的一笑如刚刚喝饱了水的梨花初绽。接着她偏头取过一旁的帕子细细的擦洗起来……
还是沐浴舒服,那什子避尘决虽是省事儿,却哪有这般让人通体透气,轻盈自在?那些个古板的老神仙真是不懂的享受呢……
镶在壁上的明珠发着柔和的光包裹着这一方天地,也包裹着里面美目盼兮的婀娜女子。
半莘是一个时辰后出来的,带着重重的湿气。
因着到了歇息的点,她图个方便也就没有着外衣,只简单的穿了一身素白色的寝衣。还湿着的发被她捞到身前,她一边拿着帕子擦着乌黑乌黑的发,一边笑意浅浅的走进前厅。
她喜欢水滑过肌肤的触感,她喜欢雾气氤氲的氛围……因为那样子,她才觉得这满是魑魅魍魉的世上也能一成不染,也能很干净。
……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柜台上放着的大黑伞,遂放下拭发的帕子,走过去拿起来瞧了一眼,接着又顺手搁到了货架上。
“萝卜回来了?”她问,眼里映出来的是那个手执棋子,玄衣翩翩的俊俏男子。
“嗯……”昔梓未抬头,只应了一声儿。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摸透这盘棋的套路了,因此是愈发全神贯注盯着棋盘。
难得见他对一件事儿这么上心,半莘披着湿发三两步走到桌前坐下,干脆也打量起这黑黑白白的棋子。
琴棋书画她也是懂的,不过都只是有所涉猎算不得深入,因此她只能看出这棋局诡妙,千变万化却摸不着门路。昨日昔梓夸下海口说能解开,她刚开始也没太较真儿,不过……此番看来,倒是有戏。
“如何,可否能解开?”她问。
几滴水珠随着她俯身滴落到了棋盘上,昔梓放下白莹莹的棋子直接用手指抹掉了水珠,他皱着眉抬头却一愣。
眼前的女子未着红衣,只白衣裹身,湿发及腰。泛着红晕的脸上,一双剪水瞳此刻浅笑盈盈的看着他,唇未点朱而艳,肤不敷粉而白……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不禁然的,他脑海里就跑出来这句话。
真是个妖孽!
他敛下眸中深色,捂着嘴咳了两声才开口道,“你怎的湿着发就出来了,你的术法都是用来积灰的?”
半莘挑着眉回他,“怎么?你还要管起我来了?我乐意自己拭发不行?”
话落,她拿起帕子比划了两下开始擦头发。
不对,不是在说棋盘的事儿,怎的跑到头发上去了。她狐疑的扫了他两眼,道,“问你棋盘的事儿,你和我扯什么头发,是不是解不开转移话题?”
这次昔梓是真的冤枉,不过他嘴角动了一下,却并未反驳,只道,“快了,快了,再有一点时间就差不多了……”
闻言,半莘满意的点点头。她坐在那儿又看了棋局半饷,发觉自己确实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后,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解开就行,别熬太晚。”
说完,她关了门窗就打着哈欠上楼了。
昔梓目送她上了楼后,偏过头盯着自己的肩头发起来呆。她刚刚是在干嘛?关心我?还是关心她的黑白玉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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