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离开祈玥殿后,萝衣坐在铜镜前,一手拿着青莲玉簪一手撑着脑袋发起了呆。出去溜达了一圈的腓腓蹦跶着走了进来,他唤了她好几声儿,她却没反应,只晓得傻乎乎的对着翠玉簪子笑。
翻了个白眼,腓腓干脆大着嗓子喊道,“小衣!陆吾上仙来了!”
她一惊,放下簪子蹭的就站了起来,“上仙?在哪儿?”待看见了腓腓,她就知晓自己被耍了。她伸出手就捏着他颈子上的软皮把他提了起来。
“你吓我!”她瞪着杏眼。
“是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应我……”他委委屈屈的指控萝衣的罪行。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对着簪子走了神儿,白皙的脸庞慢慢的爬上了红晕。腓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觉她看的是一支簪子,正是她先前发呆的对象。
完了完了……以前还只是对着开明殿发呆,如今却连个簪子也能愣上半天,小衣这是不是得了痴病……
他一用力,就从她的手上挣了出来,落到了地上。轻轻一跃跳上了梳妆台,腓腓围着翠玉簪子转了一圈,正打算出爪的时候,萝衣又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放到了地上。
她把簪子收了起来。
“这个你不能动。”她道。
“小衣~小衣~”他滴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开始扒拉着她的袖口软软喏喏的唤她。
“又想吃什么了?桃花酥?还是金丝卷?”每一次他开始这样唤她,必然是嘴馋了。
“不是吃的!之前你不是说,等你能独自下山的时候就带我下山去玩吗?”他两眼发着精光,似乎已经看到凡间的各色美食在向着自己飞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应告知上仙一声儿,自己想下山去找人。
以前是独自下不得山,又不愿意去劳烦陆吾。如今,既然能走出昆仑,她想她也该下去找找昔日的几个姐妹了,虽说几万年过去,找到她们的希望渺渺……不过,总得找一下,毕竟,自己当年算是突然失踪。
“嗯,过几日吧。”她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腓腓欢欢喜喜的甩着尾巴跑到偏殿去了。
……
几日后,告知了陆吾,她便带着腓腓下了昆仑。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她跑遍了昆仑山下的几个城镇,却都没得到丝毫她们的消息。
看样子,她们都已经去了其他的地方了……虽在意料之中,不过这样的结果,有所失落也是难免的。
寻人无果,她只得带着玩的乐不思蜀的腓腓回了昆仑。
……
萝衣先回了祈玥殿,待沐浴洗漱了一番她才打算去找陆吾。
出门的时候,她目光扫过梳妆匣,眼波漾起两腮胭脂红。她浅笑一下,又松开早先绾好的发髻重新绾了一个凌云髻,再取了匣内的青莲玉簪插上。再三对着铜镜打量了半饷,她才满意的起身出了祈玥殿的大门。
踩着青石板,不过片刻就到了开明殿。沙棠又到了开花的时节,粉粉嫩嫩的花瓣随着清风吹落又扬起。
再过半个月,沙棠又该结果子了,到时又能做沙棠糕了,她想。上仙最喜在傍晚的余晖下,浅酌几杯琼浆再食上几块沙棠糕。
对着面前的一树繁花,她的眼角弯的像上弦月。抬起玉手她正打算敲门进去,殿内却突然传出来人声,她愣了一下,难道殿内还有其他人?
就这呆愣的一会子功夫,殿内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了出来。
“上仙,你真的打算以身犯险,去净化黑气?”一个娇媚的女声带着丝丝焦急。是落落,整个昆仑除了她就只有落落一个女子,何况也只有她才有这般的声音。
陆吾的声音接着传了出来,一如既往的冷清。
“若想彻底驱散黑气,唯有神躯才可。我在昆仑呆了数万年,自是沾惹了神之气息,我去,最稳妥。”他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落落问。
“压制之法不得长久,这是我应当做的,你无需再多言。”他道,“何况,以后昆仑有萝衣守着我也放心……”
萝衣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下去,她还未敲下去的手轻轻的打着颤。后面二人还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她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开明殿。
行到瑶池,她在玉阶上坐了下来,望着池里亭亭玉立的几株碧莲,她落下了泪。
难怪,他一千年前突然愿意教我昆仑仙法,他竟是连昆仑也顾不得了,他竟是怀了这样的念头……
腓腓找了过来,见她垂泪一下子就慌了,他扒拉着她浅青色的裙摆,小声的安慰她,“小衣,你别哭了,你的几个姐妹以后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她赶忙抬袖擦了擦眼角,强笑着抱起腓腓,“嗯,会找到的……”
直到暮色渐深,星河渐显的时候,萝衣才离开瑶池回了祈玥殿。
次日,带着刚刚做好的桃花酥她又去了开明殿,同往常一样她讨教了一些修炼上的疑惑,又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神?”他道,“你想知道神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道,“我在昆仑呆了数万年,只知这是神的洞府却不知居在此处的神,颇有些忘恩负义。”
“这个世上神都殒落了十几万年了,不知晓也罢。”他道。
对他而言,往事重提太过伤神。
不过,素来善解人意的萝衣却并未顺着他的话就此作罢。她道,“您之前和我说神殒是为了净化黑气……那是不是有了神的气息也能克制黑气?”
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娇俏的青衣少女,这是数万年来她第一次未顺着他的心意开口。
“按理来说,应是如此。”他道。不过,神的气息又岂是轻易就能沾惹?要想有神的气息,除非与神缔结契约,或是与神欢好。而据他所知,现在这个世上,并未这样的人存在……
萝衣敛下眸中的异样,转了话题,“上仙,过些时日我想去青丘陪陪王后……”
陪天鄢?
他在青丘的时候天鄢是一直念叨说要让萝衣去作陪,想来带给萝衣的信里也是提了此事。
“那你再过些时日去吧,走之前再酿一些桃花酒。”他道。
她点头应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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