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公主瞒着家里在凡间嫁人了。
这陷入情爱里的男男女女,总是恨不得日日都黏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离,也怪不得这何毅和禾瑶相识数月就决定成婚。
成婚前夕
思来想去,禾瑶还是决定将身份坦露给何毅,日日都揣着一个秘密,这样的日子委实是不好过。
“我说我不是凡间女子,是东海鲛人……你不怕我?”看着明明一脸惊吓却没被吓跑的何毅,禾瑶斟酌着开口。
“你……你是鲛人,我……我也娶你!”早就感觉禾瑶与一般女子不同,何毅却未曾想到竟是鲛人。
虽也感到一丝恐惧,不过此时初涉情爱的他认定禾瑶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为爱者,无畏。
“你真的不介意我是鲛人?”
想到在那些话本子里,娶了下凡的仙子或是报恩的精妖的书生最后都功成名就,幸福美满……这一刻,何毅心底的那丝恐惧不仅一扫而光,甚至还感觉到有一丝的雀跃。
“我欢喜你,与你是不是鲛人并无干系。”
鲛人仔细说起来是归属于灵族,并非妖邪,这样一想,更是坚定了他的想娶禾瑶的决心。
听到何毅肯定的答复,禾瑶担忧的眼神马上变得如同夏日夜空的星星一样亮,随即又露出一个堪比三月桃花的笑颜。
两人揣着满心的甜蜜成了婚。
婚后的生活一如何毅所望,幸福美满。
有了禾瑶后,家里的钱财之事他便不再费心,而婚后不到两年,禾瑶就为他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这确实是一段极好的佳话。
产子前后的一年是鲛人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候,她们不敢轻易见人,因为术法几乎全失的她们好多时候连维持人形都十分困难。
就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何毅在京都的祖母家来信说,家里的老夫人今年六十大寿会大办宴席,到时请何毅带着老夫人还未见过的孙媳妇儿和小孙子回一趟本家。
何毅的父亲是老夫人三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受老夫人疼爱的一个儿子,只不过因着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的老规矩,所以这何家老宅传给了大儿子,而小儿子和二儿子只能分得一点家产自行建府。
何毅自父母去世后也许久不曾与老宅那边有过联系,一来是大舅舅一家并不喜自己,二来则是……囊中羞涩,不好意思上门拜访。
这一次老宅都派人来请了,自然是不能不去的了。
看着何毅欢欢喜喜的去准备回帝都省亲一事,禾瑶也不愿扫他兴只好带着襁褓中的婴孩跟着丈夫一同前去拜寿。
而禾瑶,就是在这老宅里遭人算计,出了事。
京都何宅
年轻貌美的堂嫂跟着自己那没甚出息的表哥岂不是太可惜了?
何余心里一想起堂嫂平日里的风情万种就心痒痒,于是他偷偷摸摸的掐好了时辰去偷窥禾瑶沐浴。
这不看不碍事,一看吓一跳……
这……这……这木桶里怎么有那么大一条鱼尾!
表嫂……表嫂居然是人首鱼身的怪物!怪物!
他死死的捂住嘴巴,匆匆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两日,何余去了何老夫人的院子里,后来,又过了两日何老夫人把何毅给叫了过去。
“祖母,瑶儿毕竟是我的妻子……怎可如此说她……”何毅一脸苦相。
“你,你早已知道她是异类,竟还要招惹她!逆子!”
何老夫人打断了何毅的话,气急败坏的训斥。
“母亲,刚刚毅儿说那鲛人女子有泣泪成珠的本事,如今她又恰好失了法力……”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的发福的下巴不徐不慢看向何老夫人。
“你的意思是……”
何老夫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褶子脸上不复之前的盛怒,带上了几分算计。
何毅一看自家舅舅和祖母的反应,那还能想不到他们想做什么,
“不可!瑶儿最是温柔善良,你们不能害她!她可是诞下了何家子嗣的!”
“毅儿,你也不是垂髫小儿了,不能如此不知事儿!咱们小门小户的若不抓住这次机会那可就……那可是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泼天富贵啊!”
何家大舅苦口婆心出言相劝。
“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害她。”
“妻子!等我们成为了那顶顶富贵的人家,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到时哪怕是官家小姐咱们也是配的上的!”
“毅儿,你祖母说的才是正理儿,人与鲛人总归不是一路的……”
明知祖母和舅舅的说法并不妥当,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何况……在他的认知深处,他们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至少,有一句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人跟鲛人终归不是一路的。”
爱情的热度一点点褪去,等到日子归于平淡,当初的生死不离也就只是一个笑话。
何毅想起了婚后的那些平凡的日子,他不是圣人,他不是没有害怕过自己的枕边之人。
多少个睡不着的黑夜中,他只能不断的麻痹自己,那不是异族那不是异类那是自己的妻子……
而如今,祖母发了话,孝字当头,我……我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终究,她不是人类,是鲛人是异族!
当一个人的思想被动摇了一个角,那么就离坍塌不远了。
“祖母的话我……我懂了,大舅舅你们想如何去做我不会插手。我不愿去害瑶儿……”他无力的垂下双手,似是放下了信仰。
何家大舅和何老夫人对视一眼,不插手?那就是默认了?看样子,虽是他舍不得这鲛人但是终究还是把话听进去大半了。
何家大舅脸上的肥肉挤做一团,望着何毅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后来,就是禾瑶痛苦的开端。
不知若是早能料到此日,那个一脸娇羞的女子是否还会为爱奋不顾身……
何家人趁着禾瑶失去法力的这一段时间把她囚禁了起来,整日里折磨她逼她流泪,然后把一桶一桶的珍珠偷偷的送去黑市变卖。
一个人的泪有多少,禾瑶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泪水有多少。
禾瑶泪水流尽,何家再无珍珠。
然而何家人并不心软放过她,人的贪念都是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更何况是尝到了甜头的何家人。
他们不再打她,却开始想起来她不满周岁的孩子。
何家人开始当着她的面对她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下毒手,他们利用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来让她痛苦让她泣泪。
“把诏儿还给我!”
“若想要你的儿子少造一些罪,就哭吧,哭的越伤心越好……”
禾瑶挣扎着去抢自己的孩子,可是遍体凌伤的她却连走出这个困住自己水缸都困难……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所谓的血脉亲人折磨的连哭都只能是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
她泪早已流干,却泣下来血珠。
粉色的珍珠!这可是有市无价的宝贝!比起那最上佳的珍珠都更加的稀罕,更加的难得,何家人高兴疯了……
何家人的暴富,并未在这个遍布富豪的京都引起丝毫的波动。
两个月后,事情有了变化。
出了生产虚弱期的鲛人恢复了灵力,抱着死去的婴孩逃了出来。
“诏儿,是娘没用,护不住你。”
“娘要去找爹了,不知道那群畜生会把你爹怎么样……诏儿,你一定要保佑你爹不要出事……”
“诏儿……娘好想你”
“诏儿……”
“诏儿……我的孩子……”
……
她心如刀割的安葬了自己死去的孩子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自己被关起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何毅,孩子已经没了……她的丈夫不能再有事儿。
而真相往往比想象还要残酷的多。
她发现何毅活的很好,比她想象的活的好太多了……
他穿着锦衣华服,食着山珍海味,一边殷切的给身边的富家小姐斟茶倒水,一边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这画面和当年初识自己的时候多像啊……
……
哈哈哈哈,禾瑶,这就是瞒住族人要嫁的男子!
这就是你死去诏儿的爹爹!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良人!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禾瑶怒极攻心,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滴下……
她仰望苍天,满目苍凉,绝望又痛苦的下了明日咒。
我诅咒你们,用我无尽的年华和我引以为傲的声音诅咒你们!
你们嫌我为异类,那我便让你们入夜即为最低等的水族!
你们害我幼子惨死,那我就让你们子孙尽断,每一日醒来都加速老去!
物灵阁
靠在族长夫人的怀里,禾瑶道出了与那何毅的爱恨情仇。
粗粝的声音里,有着一腔真心错付的苦楚,有着念起幼子的剜心巨痛,更有着声声恨意如利剑喷射而出。
“主人,那个何毅太可恶!公主……公主好可怜……”
旁边的萝卜小声抽泣着,又拉了拉半莘绯红色的衣袖。
摸了摸萝卜的头,半莘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神人仙魔妖,栽于情爱的人比比皆是,其中对错,谁又能说的清楚……
“公主此番遭遇,惨痛至厮,让人唏嘘不已……幸好,还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半莘不由得出言劝慰。
情伤难治,但是千千万万年的岁月过去……再疼的伤口也会结痂脱落,最后不过落个淡淡浅浅的红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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