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族的人居然也来了。
昔梓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看样子，神族没落了，但是这些远古族类却都还活的好好的。
“在想什么？”
“想神族。”他说道。
“神族怎么了？”
昔梓这时醒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还能怎么，灭族数十万年，可怜又可悲。”
想套话他，这小狐狸……
他有那么好糊弄？
“可怜？可悲？”
半莘说道，“人人都说神族义薄云天，怎的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成了可怜人？”
都死绝种了，还不可怜？
一个鲛人仆从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弯腰行礼说道，“半莘帝姬，我家公子邀您同往共赏烟火。”
哟，这鲛人公子还挺上道嘛。
昔梓勾着唇角，扫了一眼远处等候的艽夷公子。
“帝姬，摘星阁在何处，带路可否？”他拍拍腿站起来，行礼说道。
半莘挑眉，什么时候这个浑人还知道讲礼了？
仆从抬头瞄了一眼昔梓，心下了然。这定然是冥界的判官大人丰瑜，听说是半莘帝姬的师兄，公子的一大劲敌。
“走吧。”
半莘同昔梓说道，一面往鲛人公子的方位走去。
“帝姬，别来无恙。”
鲛人公子见她走来，迎上去几步风度翩翩的说了开场白。
昔梓摸着下巴，认真看起来鲛人公子。
这人，还真不错。
刚刚隔得远，他瞧得不清楚，如今走近来看，除了脸太白，声儿太柔，眼太亮……比起来丰瑜，好像还顺眼那么几分。
半莘颔首，“公子风采依旧。”
“你还记得我？”
鲛人公子惊喜若狂。
仆从闻言，着急的从后拉了鲛人公子一下，鲛人公子反应了过来。
太过殷勤的男子是轻浮，不可不可不可。
要儒雅要含蓄要温润要幽默要风趣。
追美人兮，如两军对垒，一击不得胜，徐徐方图之。
他心里默念好几遍从好友处求来的御女心得，以拳捂嘴咳了两声，说道，“如此，劳烦帝姬带路了。”
这话，淡然而又风度翩翩，丝毫看不出刚才一闪而过的激动之色。
仆从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都说女子爱皮囊，然攻心才为上。
……
寒暄客套毕，三人结伴同行去往摘星阁。
摘星阁坐落在王宫深处，拔地而起直入云霄，是观星赏月的好地方，今日用来观赏烟火，自也是极美。
夜色如墨月如钩。
摘星阁上，人头攒动，谈笑声走动声不绝于耳。
“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故地重游，美哉，妙哉。”仙风道骨的老者临风而立，捻须叹道。
“邛崃尊者又要追忆往事儿了。”
“哈哈……几百年听一次，也是难得。”有人笑道。
老者说道，“想当年，我还是个小仙的时候，见过最美的烟火是在昆仑瑶池……”
“尊者，你还去过瑶池？”
昆仑自神殒至今已封山数十万年，非守山神兽应允，等闲之辈不得入内。
老者双目炯炯，对着众人说道，“我不仅去过昆仑，我还是离舒上神带进去的。”
“离舒上神？”
“你们这些小辈儿，知道离舒上神是谁吗？”
老者得意洋洋，“那可是上古的战神，一柄昔邪屠尽妖邪的人物！”
战神离舒，谁不知道呀。
众人笑笑，心想这邛崃尊者多半也是醉了几分，说话开始禁不起考究。
正说笑着，砰的一声，地面有烟火蹿升，五颜六色映亮了半边天。明亮的光芒未沉下，紧接着又有新的火焰在高空绚烂绽开。
“烟花易冷，韶华易逝。”
鲛人公子望着眼前的紫衣娇娥，柔声说道，“不知帝姬，可曾忧思过这千千万万年的时光？”
千千万万年过去，你可想过寻一良人共度余生？
“公子此言差矣。”
昔梓依靠在桅杆上，插话说道，“仙人青春永驻，何谈韶华易逝？”
鲛人公子：“……”
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此处观景倒是甚美。”鲛人公子又说道，“帝姬果然会找地方。”
半莘并未带着二人去摘星阁的顶层同众人挤做一处，而是去了一墙之隔的瞭望台。
此处不及那一边地势高方位佳，却胜在清静。
昔梓嘴角一弯，说道，“这是她的狐狸窝，小莘儿自然会找地方。公子，你这话说的忒没意思。”
鲛人公子再次语噎。
冷静，冷静，冷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他攥紧拳头，只是被梗了几句，无碍无碍。
半莘望着瞬息万变的夜空，含笑说道，“公子喜欢就好。”
这话一出，多多少少缓解了鲛人公子的尴尬。
鲛人公子的仆从立在一旁，抬眼偷偷瞄了一眼昔梓。
果然传闻误人，不可尽信。
谁说的冥界丰瑜面如冠玉，待人温和？
面如冠玉倒是不假，可这待人温和说的忒没道理！这样的人都能称得上温和的话，这世上还有不温和的人吗？
“帝姬，王请你去一趟内殿。”
有侍女匆匆寻来。
她心下了然，哥哥这是要和自己谈鲛人一族求亲一事。
“对不住了，艽夷公子，我得先走一步。”
看着鲛人公子半莘面露歉意，又再三吩咐侍女好生招待后才抬步离去。
亭亭的背影变得模糊，鲛人公子叹了一口气。
这求个亲，怎么那么难呀，比起当年拜师学艺还难多了。
昔梓说道，“公子为何叹气？”
想叹气就叹气，干你何事。
心里这般想，他抬起脸却满目忧伤，“烟火这么美，却转瞬即逝，如何不让人哀痛。”
额……
昔梓浑身一个哆嗦，只感觉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哈哈……哀痛哀痛……”
……
王宫里的另一处院子里，也有人在观赏烟火。
“絮絮，你看，你看，像个大蘑菇！”萝卜指着头顶的天空，一边笑一边伸手比划。
“真好看！”絮絮坐在屋顶上，双手捧着玉雕的小脸，笑的眼儿弯弯。
“就说你会喜欢。”
没有人会不喜欢璀璨的烟火。
主人和她说过，但凡心中有净地的人，都会贪恋世间美好。
“那什么样的人心中有净地？”
那个时候，第一次陪着主人看烟火的萝卜不懂，所以问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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