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醉不归。”
昔梓哈哈笑着，一面揭开了坛子上的封口。
本来打算去小狐狸的莘菁殿蹭饭来着，未曾想，这饭没蹭到，倒是有美酒上门。
“美人醉？”
“知道你喜欢这一口，特意给你备下的。”
“知我者，半黎兄也。”
“不。”狐半黎摇摇头，“知你者，非我也。”
“噢？”
狐半黎拍了拍酒坛，意味深长的说道，“莘儿说你偏爱青丘的美人醉。”
小狐狸说他喜欢青丘美人醉？
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半黎兄这是来给他下迷魂汤来了？
“她还说我了什么？”
“说你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人中龙凤……厨艺不凡。”
狐半黎看着他，一脸认真，“最后一个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抚掌大笑。
爽朗的笑声传出去，院子里的飞鸟吓走了几只。
“有趣有趣，半黎兄真是个趣人儿。”
他说道，“小莘儿嘛，素来是看我不惯的，她能夸我一句厨艺不凡已是极为难得。”
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来几碟子小菜并上两个白瓷青花的酒碗。
昔梓问他，“那个什么龙王同小莘儿可是有何大的过节？”
龙王同莘儿的过节……
这可就有的说了。
不过，这毕竟是莘儿的事，她若是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多嘴。
狐半黎敛下眸，说道，“莘儿自小要强，以前吃过四海龙王的亏。”
这说的是当年半莘同耶羽比试落败还输了一个承诺的事儿。不过，昔梓想要听的可不是这种大家都知晓的事情。
他挑眉说道，“难道不是和雪妖有关？”
小狐狸并非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狐狸，偏偏对那耶羽避如蛇蝎，异常厌恶。
他会有此一问，是因着前两日萝卜问了句雪妖，小狐狸突然一反常态的冷漠。
遇上龙王，她不合常理的厌恶。
提起雪妖，她一反常态的冷漠。
这二者加到一起，说不定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狐半黎闻言，一脸惊讶，“莘儿……她同你说起过雪觅？”
若是莘儿自己已经提起过这件事，他却还藏着掖着的，就太没必要了。
昔梓点头，一面说道，“那个雪妖啊，真是可惜。”
这话，十足十的惋惜。
他又道，“小莘儿说起来时，很是黯然。”
狐半黎拍腿说道，“可不就是可惜，不过莘儿也是太过执拗了点。”
这个时候的狐王已经毫不怀疑的认定，半莘把昔梓兄当自己人了。
想通了后，他话也说的畅快。
“也怨那雪觅，喜欢谁不好非喜欢那四海龙王？”
“偏偏龙王那时是个玩世不恭的。她一个小小雪妖，这不是把自己当成肥肉往人嘴巴边上凑吗？”
昔梓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情爱一事，大多身不由己。”
这话，也在理。
俗话说得好，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泥足深陷。
说到底还是那雪觅命不好，没有遇到良人。
狐半黎说道，“所以啊，识人得擦亮眼睛。”
千万不能像那雪觅，吊死在棵歪脖子树上。
“后来，雪妖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知晓，怎的又会这般问……
狐半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莘儿没和你说？”
昔梓给他倒了一碗酒，“她脸色不好，没有多问”
这样啊……
难怪知晓雪觅却又问他龙王和莘儿的过节。
定是见莘儿面色黯然，故意岔开了话题吧，因此只晓得原委的前一半，然后心里好奇却偏又不忍心再开口去问。
昔梓兄如此善解人意，真的是很不容易。
狐半黎站起来拍了拍昔梓肩膀，“唉……我妹妹脾气真是算不得好，难为你了。”
“习惯就好。”昔梓笑笑，再次问道，“雪妖究竟是如何死的？”
“这事儿，还得从一千多年前说起。”
一千多年前，外出历练归来的青丘帝姬带回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妖一仙。
男的是刚刚被天君赐了封位的四海龙王耶羽，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女的却是个不起眼的雪妖，柔柔弱弱，眉眼顺从，跟在半莘身后，像个胆怯的小尾巴。
“哥哥，这是觅儿，这是耶羽。”
那个时候，半莘很是高兴。
她说道，“此次外出，遇见了个厉害魔物，幸得碰到了他俩。”
原来她在一座荒山脚下休息时，遇到了食梦貘。
貘以梦为生，善幻术，力量强大，无固定形体，体形虚幻。
白日里她防住了那些试图近身的魑魅魍魉，在梦境中却一时疏忽让它钻了空子，幸亏是遇到了路过的耶羽雪觅二人。
……
“刚开始，我同莘儿一样都以为这二人是眷侣。虽然一仙一妖不大合理，但也不是没有过。”
狐半黎举起酒碗灌了一大口，抬袖抹嘴说道，“后来，我才晓得那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昔梓说道，“所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女结伴，看起来是眷侣，然而事实又不是……
年轻男女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啊，甭管在哪儿都能听到几起。
想到这儿，他说道，“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狐半黎说道，“真这样倒也相安无事，最多就是落得个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可惜，偏偏是是落花有意，流水多情。”
不是流水有情，而是流水多情。
“龙王游戏人间，对那雪觅喜欢或许是有几分，但要是说到结为眷侣……”说到这儿，狐半黎直摇头，“没戏。”
昔梓这下子就懂了，“所以，是龙王辜负了雪妖？”
是辜负而不是拒绝，所以才会有了后面的一堆事儿。
狐半黎点头，“我知晓的时候，雪觅已经死了，自毁灵根死的。”
狐半黎指指自己脑门儿，“自毁灵根啊，你想想，这是多大的怨。”
昔梓讶然，“居然自毁灵根？这么想不开……”
“可不就是，莘儿和她关系好，知道后很是魔怔了一段日子，更是追去龙宫和耶羽打了一架。”
所以，那场比试是这么来的。
昔梓想到。
都说青丘狐半莘心高气傲见不得四海龙王处处压自己一头，才跑去挑衅人家，却原来真正的因果是在那死去的雪妖身上。
看不出来，平时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关键时候还挺重情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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