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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隔岸观动火

鬼新娘传奇 龙五一 4678 2021-03-30 07:05

  此时有一个人,正前行在逃亡的路上,她的脸庞用厚重的围巾裹挟着,混在难民的队伍中,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她头发乱蓬蓬,都省了虱子,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唯一和别人有区别的,就是一个大围巾,遮挡着她的容颜,一路上她随着难民队伍,晓行夜宿,又累又饿。

  站在波浪滔天的长江北岸,她似乎再也无法前行,这滚滚的江水将她阻隔在此,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公里的江面,就像一道天堑,让她无法可想。

  躺在破草堆中,和难民们相互挤在一起,浑身又脏又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这些她咬紧牙关都能忍受。

  夜暮降临,潮湿加重,寒气渐浓,瞭望星空,前途寂寥,这实在让她悲观,根本睡不着觉。她努力的闭上眼睛,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办法,”怎么能到南岸去和自己的叔叔见面呢”?现在这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除此之外,她无人可投、无路可去,这就是丁晓娴。

  自逃出北平后,她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就这,还是别人看她实在可怜接济的呢。难民队伍里,什么人都有,有富人有穷人,有真正的难民,也有像她这样,为了逃亡而掩饰身份的人,但此刻他家享受的待遇一样,就是在露天地里铺一把稻草,蜷缩在那里,奢望着能渡过大江去,丁晓娴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北平大街上贴出击毙刘绍初的布告,已经彻底绝望的丁晓娴踏上了漫漫逃亡路,她知道自己也有罪恶,公安局也正在找自己,为了活命,只有跑!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她完全明白。因此自那一刻起,她便没黑夜、没白日的就是一句话——逃亡。

  丁晓娴,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实在走不动的了,不管是哪里,就地躺下休息,这是她人生的最为悲哀和凄惨的时刻,这甚至超过了飞机在岱山失事的时候——因为那时候,虽然伤痕累累,但毕竟有钱,兜里都是美金啊,而现在,除去临时匆匆,抓了三根金条藏在了身上,除此之外,再无长物。身上的这三根金条,就是她的船票,饥餐露宿她都没舍得花,那是她筹划好了过江要用的,除此以外,身上也再没有可用的东西,她知道,这三根是救命钱,绝不能用,因此,她忍饥挨饿,终于挨到了长江边,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长江边上别说轮渡,茫茫江面上,连一艘小渔船都难以觅到。

  茫茫水面、波浪翻滚,疾速流过的江面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旋涡,打着旋让人眩晕的从水面上划过、消失,又重新聚集。和这深不可测的天堑想比,人如蝼蚁,这几乎让她彻底绝望了,“怎么办”?如不能过江,等待自己的将是死路一条,不是臭死、烂死,就是跳江而死,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不能坐船过江,那干脆就跳进这滚滚洪涛中,一死了事。

  可她居然就过了江,她是如何渡过的这长江天堑呢?现在每每想起来除去后怕还是后怕.....

  第一节

  丁晓娴在江边徘徊了几天后,这秘密终于让她发现了。那是在一天夜半,她因绝望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居然匆匆起身,然后就不知去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再不见回来,显得诡异而不可思议,他们会去哪?去干什么?

  原来,这长江还是能过的,关键是要有钱——有人会在半夜零时的时候,划着一叶扁舟偷渡。

  夜半十分寂静无声,她跟在人家后面,蹒跚前行,到了长江的岸边,已经听到了那“浪拍江岸的声音,此时,居然听到有人在问,“要过江吗?小黄鱼有吗”?

  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那意思十分明显,“要两根金条”,虽然价格昂贵,毕竟能过长江,她绝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立即拿出那三根金条,递给渔夫两根,剩下一根又藏了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有大用,绝不能浪费。

  丁晓娴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她摇摇头,这金条始终根本没敢花,带在了身上,这下有了过江的资本否则就要死在这长江岸边了,她以为从此便可顺利到达彼岸,哪知道这只是苦难和惊吓的开始。

  匆忙中,她跟在四五个人的后面,挤上了这一叶扁舟。开初,她都没有看到这条树叶般的小船,它是藏在堤岸的阴影里的,正随着长江的波浪在那里晃荡着。

  说它是扁舟真不为过,因为这小渔船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而且也是破的不能再破了,看样子它是即漏水又透风,“唉”,丁晓娴长叹了一口气,”好歹它还在水上飘着呢”,“快上。快上,一会被解放军发现就完了”,在船家的压低了嗓门的吆喝中,她和同行的人,摇摇晃晃的踏上了这条小船。

  “开船”,一声吆喝,船驶进了夜色中。

  第二节

  从北岸出发的时候还好,也可能藏船的地方太偏,也可能北岸去往南岸的人实在太少,这里的江岸边居然没设岗哨,几个人连蹲带做,尽量压低了身子,船终于划向了彼岸——那就是自己全部的希望和光明所在。

  正是退潮之时,开始还算平稳,小船随潮水而下,但很快的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江中的风浪实在是吓人,俗话说“无风三尺浪”,这长江江面太过宽阔,又正是夜半时分,“船小人多舟破,浪大风高江阔,夜蹉跎”,正是丁晓娴此时的心情。船上的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前方,茫茫江面啥也看不见,出去水声,就是死一样的寂静,在小船的晃荡中,即便精神如此紧张,居然还是有人吐了,就吐在脚下,那酸臭的味道弥漫开来,开初是一个人,后来是集体行动,谁也不敢把脑袋伸出船外,外面的水面实在太吓人。大多数人,就是一手抓住船帮,一边“哇哇”狂吐,出去船老大,几乎都是一个动作,谁也不说谁,终于,没得吐了,这些人就像死了一样,瘫倒在船舱里。丁晓娴自然也不例外,她鼻涕眼泪全下了,“忍耐,忍耐”,她别的不想,就是这两个字!

  仿佛感觉这一切还不够,就在小船走到江心的时候,由于浪高,船里进了水,他们要不停歇地向外舀,不管使用什么工具,手里又什么就使用什么,所谓“同船共济”此时得到最好的印证,大家都拼命地行动起来,在船老大沙哑的吆喝中“快快,舀水”,每个人都吓的在拼命,他们知道,如果不这样做,这船就沉了!

  关键时刻谁也不能等死,自然丁晓娴这妇孺也不能等闲视之,大家都在拼着最后的一点气力,小船几次淹没在风浪里,在大家感到绝望至际,以为就此喂了长江的鱼虾,没想到,在大家的奋力拼搏之下,小船又奇迹般的飘了出来,江心的风险终于平安度过。

  第三节

  此时月朗星稀,居然风浪平静了,看看江南岸,隐隐再现,岸边的万家灯火也已如海市蜃楼般露了出来,大家不免欢欣鼓舞。船老大也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暗暗感激着海龙王的保佑,心说,“到了岸上一定先给你老人家烧柱高香”的时候,突然一发炮弹落在了江面上,诺大的水柱足有十几面高,小船不免颠簸起来。

  “自己人,自己人”,船上的人一起摇动着白色汗衫和衣物,但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碉堡里的国军,认准了这是一艘共军的间谍船,炮声刚息,连珠般的机关枪声,紧接着就过来了,“唰”,就像狂风扫过,先是船帆被打断,紧接着就有两个人先后落水。

  “混蛋,你们他妈瞎了?我们是自己人啊”,

  “王八蛋,要知道,还不如在北岸呆着呢,这下到送了命”,船上有人哀嚎,有人哭泣,有人痛骂,但似乎没人理会,枪炮声依然激烈。

  由于船帆被打断,小船失去了方向,真的就像一片树叶,摇摇晃晃飘飘荡荡,但最终还是朝着岸边的方向去了。

  “哐”的一声,船老大被子弹打中,躺倒在船板上,小船在岸边打着旋,船上的人一片哭喊,小船再也经不住长江拍岸的激浪,再也经不住这来回碰撞的的肆虐,在“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中,终于散了架,船上所有人员,不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全部掉入水中。

  死尸顺流飘下,活着的开始死命挣扎,在求生的欲望中,人们手拍脚蹬,这中间自然也包括了丁晓娴,还好,离岸已确实不远,泥泞汤水中向南岸爬去,脚下就是实地,他们拼命的往岸上跑,而岸上的枪炮声依然不肯饶过他们,又有几个栽倒在泥水中。

  很快他们不动了,枪炮声终于平息,几个国民党兵跑了过来。

  就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有胆子大的居然扑了过去,以便亲热,没想到,迎面就是几个大耳瓜子“你们他妈的跑什么?不知道封江了了吗”?

  “班长?理他们干嘛,嘟嘟了算了”,

  “长官,是自己人,我们是逃过来的我们是国军的家属”?

  “呸,他妈你说我就信”?班长模样的一边骂,一边下着令“搜查,看看有没有情报”,

  第四节

  “是”匪兵们都明白班长的意思,他们又不是搜查一回了,这搜身的工作太惬意了,过来的都油水十足,“快,把手举起来”,很快的身上的细软全被搜走了。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丁晓娴也不例外,她双手高举,结果不留神围巾掉了,“妈呀,鬼”,

  “啊,水鬼”!也难说这帮大兵害怕,此时丁晓娴丑陋的脸部全部暴露无遗,在加上在在泥水中滚腾挣扎,人已经不成了样子,本身是鬼现在又成了无常,他们吓坏了,一哄而鸟雀散,这几个人才得以逃脱被搜刮干净的噩运。

  “别走”,她尖声喊道,匪兵们不只知是怕,还是什么,赶紧停下脚步,“你是人是鬼啊”?

  “我是人,”稍做停顿,让匪兵们安定下心神,“我是毛人凤的外孙女”,

  “啊?你”?他们不敢相信,这毛人凤仨字可是莫等闲,

  ”真的”!丁晓娴加重了语气,“别不相信,呶,这是一根金条,带我去找你们的长官”,

  “您别介,金条不要,我们带您去”,匪兵们谁不知道毛人凤?那就是一个杀人魔鬼,如果这个人真是他的外孙女,那我们刚才就是找死呢,

  “您跟我走吧,刚才”?匪兵还是害怕,

  “哦,刚才啥也没发生,我们都差点淹死,幸蒙各位搭救,谢谢了”,

  丁晓娴久跟在叔叔身边,又跟着刘绍初闯荡北平、归绥,自然对官场上的这些丑陋之处,完全了然于胸,所以,她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放心,我绝不会告状”,稳住他们,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见到舅爷,才能脱身。

  第五节

  总而言之还不错,她见到了匪兵们的连长,辗转见到了毛人凤。见到了舅爷虽不如叔叔亲切,但当她哭诉刘绍初如何被枪毙,如何通告,自己没办法逃往流落南岸,刘文松生死不明时,她的哀伤表情,居然感动了这个杀人魔鬼,“哎,晓娴不要难过,既然你已经到达南京,你也算是有功之臣,又是牺牲烈士遗属,本局理应优待”,他立即草拟一份报告,将刘绍初事迹上报,当然中心是表演自己的外孙女,如何英烈,不顾个人牺牲,还带回了有价值的情报,毕竟丁晓娴是从北岸回来的,沿途的所见所谓,岸边的驻兵设防,便都成了有价值的情报,一时间,黄金、美钞奖赏都来了,并颁发勋章一枚。按照舅爷的意思,就将她留在南京,但考虑到,渡江战役在即,自己还不知道哪天就得撤退,而且似乎丁晓娴对这一切也以看淡,她坚持要去上海,投奔自己的叔叔。想想丁一凡正在军营内筹备演习,肯定脱不开身,毛人凤也想给自己外甥一份惊喜,立即派车将丁晓娴送往上海,并打电话让赖忠鹰来接。此时的丁晓娴再也不是长江边上的流浪鬼,她已摇身一变,成了党国的功臣。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出现,却差点将起义这么大的一件事,毁于一旦——差点就被扼杀在摇篮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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