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南京事先给出的联络暗号，旬慧子在他们住的旅馆对面的电线杆上，贴上了一张寻人启事：

　　寻找走失人口：年50岁，男、口吃，穿蓝色粗布裤褂，眼眉处有黑痣一颗，并留有络腮胡子，4天前从武清走失，有见到者，请来旅社203房间联系，必有重谢。

　　按照事先约定，葛建中见到他们的寻人启事后，会在旅馆的墙上画上一个对勾，示意对方我们已经看到寻人启事，知道你们已经到达天津，可以联系了。

　　可自从他们贴出寻人启事后，已经足足等了一天的时间了，却丝毫没有葛建中的一点信息，墙上也并未出现事先约定好的记号，旬慧子有点着急了：“这个狡猾的狐狸，难道就此不见了踪影”？

　　“不会的，我们是送钱来的，他能见钱不要”？

　　“对呀，在活动经费到达之前，他做了这些案子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

　　“不就是给南京送点进见礼，好要钱吗”？

　　“说的也对，要不他们这么卖力为的是什么？按道理说，他们盼这笔钱眼睛都绿了，尤其是葛建中，没有钱，他怎么能把这帮小特务抓在手里？所以，我们要耐心，再耐心”！

　　“嗯，你说的对，我们就耐心的在这里守株待兔，有钓饵在手里，不信他不出来，这头老狐狸”？

　　“对，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这只狡猾的狐狸！

　　”嗯，耐心，耐心”，俩人互相鼓励着！

　　第一节

　　也难怪旬慧子着急，自打葛建中负责天津保密局的潜伏组织以来，凭着他的阴险狡诈，干了不少的坏事。

　　这是一只十分狡猾的狐狸，在天津解放后，他秘密潜伏到了杨柳青一带，他知道，天津城里肯定是天翻地覆，要想在城里站住脚，那真是难上加难，还是在城乡结合部比较安全，这里有还乡团的残余，还有会道门，地痞黑帮，三教九流，适合掩护。

　　葛建中知道，要想站稳脚跟，就要在天津刚刚陷落，解放军立足未稳的时候，弄点事情出来，这样一来给南京一个交代，二来也震慑一下社会，让老百姓不能死心塌地的跟共党走。

　　首先得有个立足点，弄一个像样的联络站，葛建中动起了脑筋。

　　天津是个水城，四通八达的水路，几乎最后都会连接起来，通向到大海的方向，这里河道众多、码头众多，离北平仅100多公里，粮食是两座城市的第一要务。而且，上至政府，下到黎民百姓，都对粮食切切关心，“民以食为天”吗！

　　粮食又牵扯到五行八作，运输、加工、收购、储存，工厂加工、成品制作，方方面面各行各业几乎都能涉及到，”就这么干”，他一拍脑袋“弄个磨坊，搞粮食加工”！就这样，他以合股的名义，在运河边上开了一家磨坊。

　　这家磨坊，以加工、运送粮食到天津为主业，这样，即可以和外界有广泛的接触，又便于搜集情报，而且，紧邻着大运河，逃跑也十分方便。

　　在天津陷落的时候，刘绍初驾着一条大船，从天津城里逃到了杨柳青，正看着落日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葛建中。

　　看到刘绍初驾着这么一条大船，葛建中动起了脑筋，他努力说服刘绍初：“去北平最好走陆路、坐马车，这样又快，目标还小，否则你这船”？他暗示刘绍初，”这么大目标，万一让解放军盯上，你就麻烦了”。

　　他蛊惑刘绍初，“即便解放军不拦阻你，这运河顶多到通州也就淤塞了，走船根本行不通，目标太大了，容易招惹是非，你带着女眷还有行李，我建议你，最好是坐马车走，这样目标小，距离北平也不算太远，船就不要开了，我送你一辆马车，这样你用不了半天儿，就能到北平了”。

　　刘绍初正走头无路“朋友劝吃饱饭，”还就真听了他的话，坐着马车走了，出于感动，就把那艘大船留给了葛建中，反正这船也不是他的，就算送个顺水人情，毕竟葛建中还为他介绍了步青云这个关系呀。

　　但没想到是，这条大船却真真正正的帮了葛建中的大忙。第一个是去天津城里太方便了，天津河道多，行船非常方便。最关键的是，陆路关卡众多，解放军稽查得厉害，而水面上相对来讲，关卡就少的多了，毕竟当时稽查船只少之又少，清查拦截也只是走走形式，稽查不是很方便。

　　再有就是这水路方便逃跑，有个风吹草动，坐上大船，抬脚就走，船只扬帆而起或顺流而下，机动性太强了，船飘到哪里去，谁能知道啊？

　　第二节

　　葛建中把磨坊，当做联络站的计划非常巧妙，他借着磨坊需要原料为名，可以派伙计，公开到天津的码头拉粮食，然后运回到杨柳青的磨坊加工。他还可以在杨柳青及运河沿岸收购稻谷、玉米、小麦等，加工成大米或面粉后送进城内，甚至，直接送到各个需要的工厂、学校、商店，这就给特务组织搜集情报，创造了不少的条件。

　　这艘大船每天至少能跑一趟天津，在来来往往的交际中，天津发生了什么事情，交通站几乎当天就知道了，到了晚上，收集的情报就会汇总起来，把那些有价值的，源源不断的发到南京，这些情报对于北方已经半瘫的保密局组织来讲，就是及时雨，让南京总局高兴了不少日子。

　　而且，这个狡猾的狐狸就在船上发报，很少有人能够发现。船在水中，远离岸边，几乎没人盘问，即便有什么不测，他们也会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油布包拿出来，把电台放进去，再装入密闭的木箱，沉入河内，绳子则拴在水中的舵把子上，任谁都想不到，他们敢把电台放进水里？所以，即便有公安人员按照电台的频率找寻到这个地方，一般也都会到附近的住户、民房商店学校去搜查，绝不会想到电报机会在船上？

　　所以，在杨柳青这个交通站建立以来，送出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这让南京总局欣喜之余，也对天津潜伏组织十分重视，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派丁一凡给他们送活动经费。

　　葛建中为了给自己要点活动经费，动了不少脑筋，他知道必须得有点动静和舆论才行，这样南京送钱的动作也才能快点。所以，这段时间他可是作了不少的案子。

　　即便如此，由于他狡诈透顶，却总没有人能抓到他，也是他足够狡猾。在搜捕风声最紧的时候，他就睡在船上，有个风吹草动，一声“扯呼”，转瞬就不见了踪影，旬慧子在天津缉捕葛建中的时候，多次无功而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三节

　　葛建中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能坚持到现在，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这还真不是个简单的特务。

　　他掌管天津军统多年，非常熟悉刑侦和情报这一套，对联络站的工作管理的井井有条，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抓，可出头露面又全是身份漂白的活计，所以，公安局没能把最近发生的多起案件联系到他的身上。

　　潜伏小组的成员，分工明确，他们轮流休息，磨坊则昼夜24小时不停歇，留一两个人。值班看守伙计们在磨坊干活，由一两个人押船去天津，还有一部分人，则到处乱窜、打探情况，收集各个方面的情报，伺机进行破坏活动。

　　这一天，他们打听到了，武清县经济合作社有一艘木船，要运粮前往军粮城仓库，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此船的停泊地点，夜半时分，他们乘船出动了。

　　就在两船交汇之际，特务纵身跳上了对方的木船，他们残忍的杀害了船工，然后将粮食倒运到自己的船上，再用铁凿将合作社的船只凿沉，茫茫的河面上，一片汪流，竟然任何踪迹都没有留下。

　　然后，他们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粮食运到了自己的磨房，加工后运往了天津的厂家仓库。粮食都是一样的粮食，又没有任何记号，根本无从察觉。要不是船工的尸体顺流飘出了河道，合作社还不知道这船粮食已经丢失，还认为他们已经到了”军粮城”，一直在那里排队停歇呢。

　　发现尸体的船家，迅速的报告了天津公安局，但湍急的水流，宽阔的河道，虽然公安局已经立案，也阻止了侦查员侦破此案，但囿于直接证据太少，河道上船家众多，夜半三更基本都已经停泊，白天又都在忙忙碌碌的进出码头，谁又能调查出个子午寅卯来？，所以，此案成了无头的案子，一直没有侦破成功。

　　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在天津城内制造恐慌舆论，他们又把眼睛钉在了城中心的繁华地带。

　　船家在天津码头卸粮食的时候，几个特务竟然胆大到去天津最繁华的地方作案，在中心街道有一家解放区的合作社，他们已经盯住多时了，这家合作社货款都是存在屋内的保险柜了，几乎是几天在解款一会，他们发现了这个破绽后，大白天的突然闯入了合作社的屋内。特务拔出手枪，捆绑、堵嘴，威胁工作人员打开保险柜，他们抢走货款，还残忍的杀害了工作人员，然后顺着海河开船逃走。由于人员被杀害，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也成了无头案件，这两起案子，弄的天津公安人员，恨的牙根痒痒，但葛建中这伙特务，机动性、突发性太大，侦查员毫无办法，其实还真是这条船帮了他们的大忙。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了这么多案子，必然会露出马脚，他们的末日就快到了。

　　第四节

　　“来了，来了，你看”，

　　旬慧子指了指那个画在墙上的对勾，示意丁斯理。

　　按照约定，只要对方看到了寻人启事，就会在旅社的墙上画一个对勾，隔不多远就会有一个，这个对勾的小头就是指路向导，会把对方引到双方的交割地点，特务们自己的驻地，是不会带任何人去的。

　　特务们胸有成竹，他们知道，即便有人看到了，这个画在墙上的对勾，路人也不会太在意，因为很多的小学生都会这么干，画上一个老师不能给，而自己最喜欢的红勾勾，是他们最期盼的事情。

　　慧子看到这个暗号后，十分兴奋起，按照事先的约定，她知道只要按照这个对勾的小头寻找路径，就能找到交割的地点，就能见到葛建中了，这是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旬慧子特别高兴。”他终于来了，嘿嘿。这回”，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鞭子。

　　“好，我马上通知公安局，你在前面走，我和公安局的同志在后边跟着”，丁斯理也很兴奋，他要马上行动，

　　“不行，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我看葛建中这个人是太小心，也太狡猾了，我按照这个暗号去找他，但钱不能带去，我可以给他带上一点点，诱惑他来旅馆取钱，这个地方他跑不了。抓他比较方便，也避免给群众造成损失。另外这个钱也不可能给他，前方打仗需要大量的经费，我们把这个银元，还要上缴呢”！

　　“那他见到你手里没钱，他会杀了你的”！丁斯理很是担心，

　　“不会，见不到钱，他是不会动手的，关键是怕他不会亲自出现，那就麻烦了，这次机会难得，所以我们要慎重”，

　　“也有道理，就找你说的办吧，但你得多加小心，我去通知公安局，把旅馆布置好，等你消息，一定要保重”！丁斯理握着慧子的手一再叮嘱，

　　“你放心吧，嘻嘻，好歹我也是保密局的上校”，旬慧子故意说的很轻松。

　　这句话让丁斯理稍微放松了一些，“毕竟慧子曾经是保定训练营的教官，也是保密局的人特务不看僧看佛面，也不敢把慧子怎么样吧”？但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这次，慧子却遇到了，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危险，她能摆脱危险，抓到葛建中这头老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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