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绍初正在招待所里彷徨,隔着玻璃,他已然听到外面人喊马嘶,汽车鸣叫,‘但他不能出去,这里不是仇人就是敌人,”这可怎么办’?他琢磨着,“”一会必然有人来请我,我是去呢?还是躲呢”?
去就是危险重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因此,他拿不定主意,在屋里转来转去,徘徊着.......。
丁晓娴看到刘绍初在那里踱步,一肚子的忧虑,一脸的愁容,又丝毫也不向她透露,便止不住的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转来转去,都把我给转晕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我讲讲,怎么惹的你这般模样啊”?
被逼问不过,刘绍初只能实情相告:
“你叔叔来了”,
“哦,他来追钱”?
“对呀?这样一来,在龙湘烈这里,我们不就成了贼”?
“嗨嗨,你呀,还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贼不贼,也不是他说了算啊?再说,在玉逢春他看到的只是我,又不是你”?
“但。那又什么用?谁不知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刘绍初不为所动,依然发愁,
“哎,你呀,即便如此,也是无妨”?丁晓娴十分坚决,
“怎么”?刘绍初疑惑不解,
“这么说吧,如果是我拿了钱,这事情就变了味儿,那是我们的家事,当然,如果是你拿了钱,那确实麻烦,那就是国事”,
“怎讲”?牙还是不明白,
“你想啊,我是他亲侄女,他害得我烧坏了容貌,我拿他的钱去做治疗、整容、调理,国内没有这个设备,只有出国,那就得需要美元,而他这个就是美元,我需要这个钱,我管他从哪儿来的?我就知道是他的钱,谁能把我怎样?包括他自己在内,我拿这个钱去治疗,那都是名正言顺”,丁晓娴终于解释清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真聪明”,刘绍初不由的心花怒放,
“呵呵,这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完全让你摸不透,你觉得是一个难上天的问题,在她们那里却如同窗户纸一般,一捅就透,这女人的智慧,有时候也很深邃啊”?
他完全卸掉了包袱,马上就变成了一个人,立时精神抖擞“好歹我也是国府任命的特派员,怕他个逑”,
“嗨嗨,这倒是像我的夫君,一个堂堂的中统绥远特派员,他们敢那你怎么样?再说,这还是在龙湘烈的军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啊,呸呸呸,刚才说的还挺好,怎么转眼我就成了狗”?
“哦,对不起,刘专员,您是龙,好吗”?两人还打情骂俏起来,让人看得十分滑稽,正在此时,参谋到了,
第一节
“司令有请”,
“好,门外稍等,马上出来”,
俩人如此这般,密议一翻,刘绍初穿上崭新的中山装,直奔厅堂而去。
此时的司令部与刚才可大不一样,龙湘烈戎装在身坐在中间位置,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丁一凡等人则分两边端坐,这里戎装的多俨然就变成了审判庭。
“报告,刘专员到”,参谋是真给刘绍初面子,显的十分郑重,
“请”,龙湘烈大大方方的吩咐,
张欣蕊看着进来的堂兄,却觉得与往日完全不同,
只见刘绍初一身崭新的灰色中山装,足下是发亮的黑皮鞋,头发梳理的十分整洁,抹着头油,灯光映照下,油光发亮,最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胸前竟然还别着一个“青天白日”的中统标志,那是向众人表明身份的“我是堂堂中统专员,是国府任命的,谁敢动我一根毫毛”?
他端步向前,丝毫也不气馁,目光平视,谁也不看,“龙司令、朱司令”他只对着龙湘烈和朱卫强打了个招呼,冲着丁一凡一行点了个头,不卑不亢、气韵十足,让丁一凡气不打一处来“嘿,还挺沉得住气?一会我问你,看你还这么牛”?
“请问龙司令请我何事”?
“哦,刘专员,您先请坐”,龙湘烈指着丁一凡对面的一个空着的座位,他的上手是朱卫强,“您好”,他冲着朱卫强打了个招呼,端坐在椅子上,
“哦,今天英雄群集,朱司令受邀而至,丁局长、陆主任一行也远道而来,我军营自是蓬荜生辉,谨此欢迎各位”,龙湘烈似乎在致欢迎词,
突然话锋一转“刚才丁局长说要找刘专员,现在人已到,有何事请便询问,两位在我军营亲热亲热,我也甚感荣幸”,这话里含着锋芒,点明了两人职务,更说明是在我这里,别耍什么花花肠子,我可是不吃这一套。
丁一凡自认听出来了,龙湘烈的话里,明显着是护着刘绍初的,“拿军营威胁我?不知道军统是干嘛的么?老子一直是监督军队啊,还能在乎你军营?少跟我玩这套,我先审审你这贼再说”!
第二节
“咳咳”,丁一凡故意清了清嗓子,“龙司令,您还不知道,我找这刘绍初专为一事”,
“哦,何事啊?愿听其详”,
“我受国防部指派,到归绥慰问三军,随身携带一箱美元,但到了归绥的第二天即被贼人盗取”,
“哦?何人所盗”?龙湘烈追问,
“就是这位刘专员”,
“有何凭据”?
“我亲眼所见,那一夜他们潜至玉逢春,盗取我的钱箱,我曾拿枪抓住一人,后未防备,被此人打晕”,
“然后呢”?龙湘烈继续追问,看样子深感兴趣,好像很是支持丁一凡,
“然后他们携带钱箱,逃往海龙沟匪巢,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丁一凡振振有词,显的理直气壮,“心说这还有假”!
龙湘烈显得十分公正,“刘兄作何解释”?他就像个审判官,实际上他根本不信。
“咳咳”,刘绍初也清理了一下嗓子,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北平都已经被贼人所卖,不知丁局长是代表北平还是”?大家一听就知道刘绍初在讥讽丁一凡——北平都被人家占领了,你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局长了,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不过刘绍初没说的那么难听,
“我代表南京国防部”,
“那请问,我们可否观瞧一下您的委任状”?
“这”?丁一凡有点发楞,他没想到刘绍初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纠缠,不过他很明白,这一击却很“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代表谁呀,如果没有委任状,你追查个屁呀?哎呀,疏忽了?自己给刘文松到弄了任命,自己怎么没想着要一张呢”?
“您没有,我可有,大家请看”,刘绍初拿出来一张崭新的委任状,上面明确写明“兹任命刘绍初为绥远专员,代表国民政府行使权力,处理绥远一应事宜”,底下盖着大红的国名政府印章,他炫耀似的拿出来让大家观瞧。
丁一凡拿不出来委任状,局长的头衔也早已不存在,此时就像放了气的气球,顿时缩下半截,坐在那里居然被刘绍初质问的哑口无言。
第三节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丁一凡坐在那里十分尴尬,陆羽凤眼看事情不好,如果丁一凡的身份不解决,那自己一行也就不能名正言顺,还谈什么劝降,还谈什么让他们主动参与和谈?她迅速的调理思绪,“不能让刘绍初给带沟里去,如何应对呢”?她的大脑迅速的转着,突然间她脑子一亮,
“刘绍初你说的不对”,
“呵呵,吘”龙湘烈正在那里开心,听到陆羽凤一声大喝,顿时把笑声憋了回去,“哦,陆主任有话说”?
“是,我有话说,咳咳”,她也故意清了一下嗓子,“第一,虽然北平不在我们手中了,但我们的国民政府还在,既然政府在,那丁局长的头衔自然也在,对吧”?
“对,对,说的对”?朱司令首先响应,“再说,人家丁局长还有这么下属呢”?他一指陆羽凤她们,刚刚他心里还说呢,“怎么一转眼,一个中将局长,让刘绍初一下子就给说没了?这刘绍初嘴茬子厉害,可要多加小心”!
“呵呵,朱司令说的对,这位张少校的别动队”,她一指张欣蕊,“原来是归你管吧?为什么现在不归你管了?是因为你制造了爆炸案,被傅作义追杀,就跑到了绥远,投靠到了中统门下,请问,如果你还在保密局,你敢这样质问丁局长吗”,
听到陆羽凤和朱司令的话语,一下子鼓舞了丁一凡,他心想了:“是啊,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劈了你”!他看了看张欣蕊这些女兵,“对呀,我还有这么多队伍呢”?顿时感觉气机上涌,不由的坐直了。
“我不说我们这些下属如何”,陆羽凤话锋一转“丁局长被任命为绥远特使,那是毛人凤局长亲自电话任命,这在我们军队系统是常事,现在绥远情势危急,就是长官一句话,请问两位司令?到了战场上还要什么劳什子委任状吗”?
“哎呀”,陆羽凤这句话便问到了根子上,“可不是,战场上就是一句话,哪有那时间弄什么狗屁委任状”?
“陆主任说的对”!
刚才还站在刘绍初一边的龙湘烈首先支持,
“好好,陆主任讲的太好了”,朱司令更加是鼓励支持!
“还有”,陆羽凤又发言了,
“嗯?还有?”大家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慧子心里暗暗想“主任今天可真能说啊,开心”!
“还有什么”?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呢!
“刘绍初一派胡言,自以为得意,在这里混淆视听,其实,你给毛局长打个电话,对丁局长的身份,一问便知,多么简单的事情”?她“呵呵”一笑,“就怕你不敢吧”?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他们最了解刘绍初是怎么回事,陆主任这话,命里暗里都是在讽刺他,谁都明白,就连龙湘烈也知道,刘绍初投向了中统,他哪还敢找毛局长,“那不是找死吗”,自古来中统军统就是死掐,而且戴笠的家规,“敢叛变投敌,杀无赦”!他们都太明白了。
此时的丁一凡,腰板挺的倍儿直,其实,心里是真真感谢陆羽凤:幸亏有这么能干的部下,要不自己在这可是丢大人了,刚才也是忘了,怎么就没想到毛人凤这一招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大家纷纷看着刘绍初,心说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万万没想到,刘绍初不但丝毫不气馁,反倒更加振振有词了。
第四节
“呵呵呵,陆主任真是伶牙俐齿,我还真是头一次领教”,
“呵呵,是头一次吗?你在保定训练营当学生的时候,没听过我讲话”?陆羽凤讥讽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陆羽凤是保定训练营的主任,刘绍初曾经是那里的学生,尤其是旬慧子,立时就站了起来,“刘绍初,你可真是不要脸,敢跟老师顶嘴,莫非你要找死不成”?说着,那鞭子可就拿了出来,
刘绍初知道,这旬慧子是个急脾气,可是招惹她不得,“得得,我不惹你”!立时就泄了气,
大家又是“哈哈哈”一顿大笑,张欣蕊她们这些女兵都知道,旬慧子鞭打刘绍初的事,都笑他刘绍初不识时务。
刘绍初知道这旬慧子不好惹,转而又问丁一凡,
“你说经费是我们两个人拿的,又说是我把你打晕的,那请问,拿你钱的那一个人是谁”?
“这”,刚刚鼓起劲儿来的丁一凡,气又下去了,
“对呀?你说的拿钱的人是谁”?龙湘烈追问道,
丁一凡坐在那里,真是难受“说还是不说呢”?
“你说呀,那个人是谁”?朱司令也追问,他都奇怪了,这丁局长怎么屡屡被人家问住啊?
此时,就听到一个人在门外大喊一声,“丁局长,还是让我来说吧”?
来者何人,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她是为丁一凡解围的吗?还是来跟丁一凡做对的?
只因此人一来,大厅之内,国事变成了家事,血雨腥风暂时得缓,但却带来了更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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