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凤一行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解放桥”码头,在那里登上了已经准备鼓帆远航的小船。
这里是意大利租界,有意国所属的大大小小数十家商行,还有木器厂、家具厂、面粉厂、地毯厂、修理厂等众多的工厂,从国外进来的原料和工厂已经做好的成品,都靠船运,需要从水路运走。因此,往来船只甚多,又都是外籍,就成了真空地带,当地的军、警、宪、特从来不敢进入到租界内。虽然距离很近,但即便有急事,也需要外交照会,不能随便闯入,这是规矩,是延续了几十年的规矩,就像枷锁一样套在中国人的头上。
即使是最一般的治安事件,也需要租界内的警察厅自行处理,外界无权干涉。所以,这租界看起来就像一个国中国,天津当局虽然气愤,但也无奈,这是自大清国就传下来的毛病,到了民国也没见好转。
其实,这租界也不是完全不能进入,只要关系好,只要有钱,租界外的人还是能进入的。做生意的、送材料的、拉成品的,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总要往外运,而且,毕竟外国人还是少数,大部分工作,尤其是装卸这种卖苦力的活计,还是要靠中国人完成,这样一来,就有空子可钻了。
交通站的同志,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能够频繁的出入租界,避免了很多麻烦,也为自己提供了便利。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大多为小型机帆船,速度即快又方便,有几艘就是交通站能够掌握的。一艘小船扬帆解缆,已经等候多时,船老大向这边扬扬手,几个人赶紧上了船,还没等大家坐定,船老大已经松开了舵把,此时劲风一吹,水面宽阔,早不见了小船的踪影。
“哐哐”,就像是给他们送行,此时攻城的炮声响了,炮弹一颗接一颗,划过天际,就像一片流星雨,在夜空中穿梭,瞬间划破了黑暗。
陆羽凤站在船头,眼见得城内火光闪闪,霹雳声声,火红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这让她无比兴奋,她知道,“天津就要解放了”。
第一节
要说陆羽凤布置的策反计划,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觉,几乎没有丝毫破绽,但这么严谨的策反行动,怎么还会被敌人发现了呢?而且,居然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鼓楼”,找到了客栈?
她们百思不解,不知道这计划的疏漏在哪里?其实,她还不知道,这纰漏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习惯而已。
而就这一点小小的纰漏,居然就被敌人查到了,并利用这一点纰漏,居然就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交通站,可见,这个指挥的人,绝对头脑不简单,也十分狡猾。
给总局打电话和指挥这一行动的是一个人,他叫葛建中,在军统时期他是天津一站站长,军统被改成保密局后,本来和李兆才平级的他,却矮了一头,当了保密局的副局长,他心里十分不平衡。
加上李兆才,平时也是骄横跋扈惯了,上面又有郑介民撑腰,一般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当时的毛人凤也不过才是个副局长,所以,自认为天津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葛建中原来毕竟也是一把手,而且论位置,还排在李兆才的前面,一站是正经八百的军统,执行的都是大任务,而二站不过是做些检查、稽查之类的琐事,所以,葛建中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所以,保密局一经建立,他和李兆才的矛盾就开始逐渐加深。后来毛人凤当了南京总局的局长,这机会就来了,葛建中据时不时的,越级打点小报告,密报一些东西,毛人凤当然很开心,毕竟郑介民去了国防部二厅,不再染指保密局的事,他也就正好清洗异己,拉拢亲信,建立自己的网络。
但李兆才也不是等闲之辈,郑介民一走,他立马转投毛人凤,时不时上点儿,让毛人凤动心的贵重礼物,例如古董,这可是天津的”特产”,此时的天津,大清朝的遗老遗少、皇亲国戚众多,还有已经下台的民国贵戚,不趁别的,就存有这些玩意,李兆才借助各种借口,不但自己老了不少,还给上峰送了不少,因此,弄的毛人凤很是开心,一时还没能动他。
但葛建中这条线,却始终没断,所以,虽然他搞的都是一些小动作,但总局还是很欣赏,以往多是鼓励嘉赏。
但这次却完全不同,生生的被毛人凤臭骂了一顿,很是搓火。
电话一挂,他马上把“国民饭店”站岗的小特务们召集在一起,当然,也是一顿臭骂:“你们都眼瞎了?出来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发现”?
“没有啊,一共也没出来几个啊”?特务们嘟嘟囔囔,
“没几个,还想不起来”?葛建中更生气,
“也是啊”特务们在那冥思苦想,突然有一个就想了起来,这个人,就是和陆羽凤她们逗贫的那个人,“哎,有一个少将带着他妈妈外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是有个少将,但人家是两男一女,那个岁数大的是他妈呀”?旁边的一个特务撘腔。
“赶紧去查,他妈哪来的少将?回来没”?葛建中咆哮着,
负责稽查的赶紧报告,“没有少将,也没见回来”!
“是了,这肯定是他,还化了妆,那肯定是要逃跑啊”?葛建中思索着,“他们都说些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我就跟他们贫了几句,但他们都没撘腔”!
“报告,好像说了鼓楼”?一个小特务站起来,
“鼓楼”?
“对呀,拉车的曾问,去哪?听他们说是鼓楼”!
“鼓楼?你怎么听见的”?其他人挺纳闷,”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我,嘿嘿”,小特务还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陆羽凤她们走出“国民饭店”的时候,黄包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车夫下意识的问“去哪”?陆羽凤也不过是习惯的,顺嘴说出了“鼓楼”。
就这两个字,居然就被人听到了,真是“隔墙有耳”这句话一点儿不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来,就在一个在墙根的僻静处,有一个在此“方便”的小特务,却在无意中,听到了陆羽凤说的“鼓楼”两个字。
“快,马上”葛建中来劲儿了,“鼓楼有多大地方?给我查”?
“是”,
马上有人接话,“报告,鼓楼那里多是民居,只有一家客栈”,
“客栈”?葛建中闻到了一丝丝味道,
“行动队,全体出动,先搜它,大家提点精神,找到李兆才,我重重有赏,否则,我们就全完了”!
这帮家伙穷凶极恶,顺藤摸瓜的就找到了这里。
虽说动作挺快,但也没得着好果子吃,刚刚包围客栈,那枪就像长了眼睛,专往脑袋上打,几个点射,就被张欣蕊打死了好几个,剩下的哪还敢乱动?
特务们乱打着枪,双方不相上下,就这样僵持着。但张欣蕊她们一撤,只有交通站的同志在那儿顶着,特务们渐渐的就占了上风。
但好景不长,没多久,炮弹就呼啸着来了,所有的人都知道,解放军总攻开始了,“赶紧逃命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帮家伙就做了“鸟雀散”。
第二节
李兆才此时已坐在船舱里,听到外面的炮声,他抹抹满头的汗水,庆幸自己是“捡了一条命”。
他知道,如果此时在天津,听听那“隆隆”的大炮和密集的枪声,“唉,十有八九,小命儿就玩完了”。想想能和自己的家人见面,他感觉到无比的快慰。“那边有自己存下的大量金钱,够自己活下半生了”他很开心。
因此,他打算借道广州前往香港,从此脱离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交通站的同志也是这样安排的,他们会一直陪着他到达目的地为止。
看看站在船头的陆羽凤,“谢谢你啊”,李兆才真是由衷的感谢陆羽凤,她帮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嗨,你客气什么”,陆羽凤嫣然一笑,任务完成的如此顺利,虽说经过了一场恶斗,毕竟有惊无险,想到那份名单已经顺利的传到万国良那里,她心里无比欣慰。
张欣蕊正在擦拭手枪,今天小试身手,看到交通站的同志向她伸出的大拇指,她很是开心,同志们的表扬,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听到“隆隆”的炮声,她抬头看到了,被火光映照下的陆主任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无比坚毅和镇定,不由的十分佩服,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大姐这样的人”!
想到那个几乎害她一生的刘文松,她不禁咬紧了银牙,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乌金簪,“抓住刘文松,替小李报仇、替父母报仇、替那些被他迫害的人报仇”,这次看来是下了狠心。
特务们只防备李兆才,会从陆路逃出天津,哪知道他们早改了水路?
等到葛建中明白过来的时候,小船早出了天津,换了大船去往广州了,而恰恰此时攻城的炮声又响了,总攻已经开始,特务们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再去搜捕他们?
就这样,李兆才顺利的抵达广州,见到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自是不胜欣喜,地下组织又将他送往香港。在历史的转折点,他终于做了正确的选择。
后来他在香港定居,和陆羽凤仍然有着秘密往来,又做了不少正确的事情,此是后话不表。
第三节
此时,地宫内搜捕刘绍初的行动也正在进行。
主控室看不到刘绍初的踪迹,因此只能一间一间的搜,进度很慢,而且对于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密室来说,也无济于事。
刘绍初躺在密室的床上,正在做噩梦,他梦见密室的门被打开了,慧子闯了进来,她扬着手中的鞭子,赵万年则提着手枪,紧跟在后面。
刘绍初挣扎着想站起来逃跑,却不知怎么的,浑身就像被绑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眼看着旬慧子的鞭子,呼啸着就抽了下来,“啪”的一声巨响,身上又被重重的打了一鞭,“完了,这回自己肯定被打死了”。
此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难道自己进了阎王殿?
刘绍初心里一紧,“哎呦”一声,他不由的叫出了声。
他睁开了眼睛,密室里漆黑一团,刚才“啪”一响,应该是灯泡憋了,他还以为是被旬慧子“啪”的一声鞭响,给打死去了阎王殿呢。
“倒霉,怎么这么巧”?刘绍初默默的想。
“你醒啦”,一个声音,带着一张丑脸,“不是阎王殿才怪,人头马面都来了”,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其实他知道这是丁晓娴。
她正关切的看着,出了一头冷汗的刘绍初,非常关心的询问。
“嗯”,刘绍初点点头,看着他萎靡的样子,丁晓娴不由得好笑,“看来,往日的英雄气概已经荡然无存了,梦中受了惊吓吧”?不由的又问:“怎么?做噩梦啦”?
想到被旬慧子抽了一鞭子的梦境,他的身上好像还有点疼:“唉,别提了,我们得尽快出去啊”,刘绍初还是心有余悸。
看着因梦吓、伤痛而畏畏缩缩,躺在床上的刘绍初,丁晓娴担心他走不动,“你这伤,行吗”?
“可不出去,一旦找到这里,那就是个死”!想到赵万年提着手枪的样子,刘绍初犹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密室什么时候会被搜到,这梦境随时都会变成现实,“必须逃出去,否则”,他打了个寒颤“一旦被抓到,自己血债累累,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枪毙!
“可我们怎么出去”?丁晓娴知道,这个时候地宫内解放军少不了。
“我们夜里出去,偷船,这是最快的办法,还有”,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狞笑。
看着刘绍初又有点还阳,已经从惊悸转成了得意,丁晓娴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赶紧提醒他:告诉你啊,你伤成这样,别再冒什么险了,赶快逃命要紧”!
“嗯,这个我明白,咱们这么干”,他小声的说着。
在黑暗中,丁晓娴被吓的脸色一红一白,如果不是这黑暗,如果不是这“丑脸”,她可能会惊讶的喊出来,因为,一场惊天阴谋就要开始,这阴谋将比刘文松那场淹没地宫的大水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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