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目测头顶上的阳台栏杆最少也有一米四的高度,除非张姐是存心自杀,否则怎么可能跨越如此高度意外坠楼呢?但从她的惊恐表情来看,也不太像是自杀。
一时间,我心中疑云密布,说不出的纷乱,却听四周传来不少的议论声音,全是有关张姐的事迹,听得我很是不悦。
“张姐好像是一个人住的吧?怎么会半夜三更从楼上摔下来呢?该不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吧?”
“她平时就有些神经兮兮的,总不会是梦游跳楼吧?”
“我看她可能是自杀,都这么大年纪还是一个人生活,私生活乱的很,应该是活的没意思了吧。”
……
死者为大,无论生前做过什么,死后都不应该遭受各种没有事实根据的评判,所以我很不愿意听到这些议论的声音,转身朝自己居住的小楼走去。
集训营里出了人命案,后面的课程和训练想必不会再继续吧?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进九号楼的楼梯,感应灯不知为何没有及时亮起来,四周阴风萧瑟,我打了个冷颤,裹紧衣服匆匆上楼。
眼看爬到四楼的转角处,却见黑暗中有个人面朝墙壁站着,吓我一跳。
“谁?”刚刚才见过命案,此时遭遇这么一出,我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但我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哪个员工故意恶作剧,想要吓唬吓唬其他胆小的同事,便未作多想,低声问道。
那身影缓缓转过来,昏暗的光线中,她的脸色比雪还白,青光闪烁之间,咧嘴朝我一笑,“原来是云雅,这么晚还出去散步哪?”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幸亏左手及时抓住了身旁的栏杆,身影虚晃好几下才能勉强站稳,脑子里却似被雷劈过,本能转头看向方才出事的地点。
包围圈仍在,手电筒的灯光也明灭不定,陆续散去的人群中仍能听到有关张姐之死的各种议论,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无比的园中听的格外清楚,我绝不可能听错。
我转回头,有些懵的看着前方只隔了六阶楼梯的身影,她还在看着我,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双眼仍然明亮却难以掩饰眼角细密的皱纹,除了那不断划过脸庞的青光,根本与正常人没有区别。
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恶补灵异方面的知识,无论正史还是野史、传说还是故事,都一股脑儿的吸收进来。所以看到她这副样子,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一道讯息:有些新鬼因为强烈的执念徘徊人世不肯离去,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如果被当面拆穿,则会立刻灰飞烟灭,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
心里一顿,我忙挤出个笑容回答她,“是啊,有点睡不着,刚刚出去走了走。”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估计看起来很不自然,但幸亏我与她往日也没什么交集,可能并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是啊,我不也是睡不着吗?可我这记性太不好了,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住在哪号楼呢?”黑暗中,张姐的声音清晰传入耳膜,我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困惑的表情,一时也顾不上害怕,连踏几阶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住哪儿?跟我走吧。”
她的手比石块还要冰,凉得我打了个冷颤。
但张姐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而是顺从的跟着我朝楼梯上走,一边问我,“我们是住在一起的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是啊,我们住在一起的,”我一边拉她上楼一边飞快思索该怎样才能让她逃过一劫,顺利进入轮回之路呢?
将张姐带回我和小艾的房间时,她睡得仍然很沉,我并没有开灯,而是拉她坐到窗边的沙发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她,“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会儿天吧?”
“好啊。”
“你怎么也在这次的集训队伍里呢?不是入职三年之内的员工才会抽来的吗?”我暗中斟酌用词以免刺激到她,一边试图打听她的事迹,确定她心中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当时我似乎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害怕,只想尽可能的帮助张姐,不至于让她烟消云散于这个世界,再无轮回的机会。而且我们的通讯工具都被没收,求助凌凯或者茅胖子他们也不可能,所以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听到我的话,张姐脸上又现出迷茫的神色,半晌才偏着脑袋,边思索边答,“我……我本来是第三批吧,可楚总说这批人员较少,让我提前参加,反正都要参加的,早晚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总?是楚君昔吗?”我的眼皮莫名一跳,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如流星划过天际,快得根本捕捉不到。
“是他,他把我的名单调到第一批的。”
我顿了片刻,心想这件事情从表面来看也不算什么特别,但以楚君昔的总裁身份,亲自安排一个普通员工集训的批次,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调整,张姐可能不会出事,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云雅,我是住这里吗?这不是只有两张床吗?”我在分神之际,张姐竟起身朝小艾走去,惊得我眉梢微跳,急忙上前拉她一起坐到我的床边说,“你的确不住这里,但现在不是还早吗?我们聊一会儿吧。”
“我……我好像有事要做,是什么事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张姐的表情开始变得纠结,她挣开我的手,拼命挠头发,脸上青光闪烁的愈发厉害。
我生恐她想起坠楼的事情,忙转移话题问她,“张姐,你今年多少岁了?再过几年便要退休了吧?”
“多少岁?”她的意志被我成功转移,表情才慢慢恢复平静,“今年四十九了呢,明年就要退休了。”
“明年?年初还是年尾?”
“本来是六月份的,可公司说是要满一年才能申请。”
“哦,”我点点头,“真好,你马上就解脱了。”
“解脱?”她偏头看着我,目光里闪过一丝痛苦,“怎么可能解脱呢?人活着就是受罪,永无止尽啊,根本没办法解脱。”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见她脸上露出个讥讽的表情,目光无意识看向前面的墙壁,“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没办法解脱啊,就像我的女儿小菲,他说会想办法帮她的,可都五年了,她还不是那样痛苦,都是骗子,骗子!”
“你有个女儿叫小菲是吧?”我见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连忙打岔。
张姐听到“小菲”的名字,情绪突然变得悲伤起来,她以手掩面,声音略带哽咽的说,“是啊,小菲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她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她为什么就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呢?老天爷,有什么报应你冲我来,能不能放过我的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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