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陪着丁溪宁下楼的时候,丁溪宁看到两个穿着一样的人正在搬着一个大箱子。丁溪宁望着那人的穿着,和抽烟的人穿得一样。她似乎有点明白这一切的状况了。她觉得奇怪的男人,事实上只不过是晚上来这干活的工人。只是因为医院一楼的男厕所灯坏了,有人迫不得已去了女厕所,这才让她产生了误会。她看着漆黑的走廊里搬着东西的人,他们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大箱子,看上去就很辛苦。丁溪宁在心里感慨着他们的生活的不易。对于丁溪宁这种最为普通的家庭出身的孩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极容易引起她对自身的思考,尤其是对于自身价值的思考。每当看到有辛勤劳动的人,这些人似乎都在给她上着人生的课,所有努力工作的人都能让她感受到读书的轻松和快乐。
“赶紧回去吧!”值班医生在把丁溪宁送到门口的时候对她说道。
丁溪宁诚恳地回应她说:“谢谢大夫。”她看着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第一次觉得感受到了温暖和真实。虽然她只是陪着她一小会,但是却让她看懂了许多事情,也知道了今晚的那些她自以为的恐怖的事情,其实都是有因有果的。也让她知道了,萍水相逢的人,也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主动的伸出双手。她冲着来送她的医生微笑着。然后看着医生回应着微笑之后转过身,她才往回走。
她经过那个白色面包车的时候,那个微开着的车窗忽然摇了下来,一个玩手机的中年男人一口唾沫从窗户外吐了出来,正好吐在了丁溪宁的脚边上,差一点就吐在她的白鞋上。她不想引起麻烦,但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男人,那个中年男人有一个圆圆的脑袋,头顶已经开始脱发了。丁溪宁本想嫌弃地看他一眼,但那人只是自顾自地玩着手机,然后又迅速地摇上了车窗,丝毫没注意到车外站着的丁溪宁。丁溪宁也不想惹事,便快步走开了。
今晚本来她想的是那些工作的人挺辛苦的。她因为自己内心的胆小恐惧而对那些劳动者产生了误会而自责。但她现在因为刚才那个人随意吐口水的举动,又觉得那些人活该受累。丁溪宁也不知道最近的自己怎么了,不断地给人分等级,不断地给不同的人贴标签。她一会觉得徐倩倩高高在上,一会觉得刘璐过于优秀,一会同情刘璐的境遇,一会嫉妒徐倩倩被路雪松背着。晚上她独自来医务室的时候,她的情绪变化地更快,先是恐惧和害怕,然后是面对值班医生帮助时地感激,一面心疼工人们的辛苦,一面又讨厌他们的粗鄙。她在这种混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她现在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
她晃了晃头,从自己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开始掏出手机给路雪松打电话。她可不希望自己一直沉浸砸在复杂的思考中。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路雪松宠溺的声音:“往前看。”
丁溪宁闻声便望向了前方,一眼便看到了路雪松。她快步跑过去,路雪松也张开怀抱等着他。
“怎么样,一个人,怕不怕?”路雪松见面的第一句竟然是问丁溪宁有没有被吓到。
丁溪宁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回应着“我真的有那么胆小吗?”丁溪宁说着,慢慢低下了头,路雪松看不出她的情绪,但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她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了,而现在,眼前这个人还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这样的评价让她心生不悦。
“溪宁,你别生气,我只是为了帮助你战胜自我。”路雪松看出丁溪宁并不开心,便温柔地对她说道。
“我知道……”丁溪宁低声回应着。两人往寝室走的路上,路雪松也没有再说话。
当丁溪宁从低落情绪中缓过神来,便想到明珠的事情,神色略显紧张地对路雪松说:“我刚去医务室,没有找到明珠。我得再给她打个电话。”
路雪松握住正在翻电话的丁溪宁的手,对她温柔地说:“不用找了,明珠已经回寝室了。”其实他送两个女生到寝室的时候,417的寝室灯是开着的,他站在外面就看见了。他本来想让明珠下来接徐倩倩回去的,但是明珠的电话打不通。因为文苑月华公寓,也就是丁溪宁所在的宿舍楼是有男生有女生的,路雪松干脆就背着徐倩倩一直走到四楼,走廊上人不多,他便将徐倩倩背回了寝室。在走廊不长的距离里,就看到了风风火火跑着的明珠,她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依旧和往常一样活蹦乱跳。但路雪松并没有打算告诉丁溪宁这一切,而是跟她的室友说,丁溪宁的胆子太小了,晚上独自出门锻炼一下她也好。虽说是锻炼丁溪宁,但是路雪松还是不放心。他将徐倩倩背回寝室连口水都没有顾上喝便一路小跑赶来接丁溪宁了。但现在,他可不敢说他是为了锻炼丁溪宁的胆量才故意不告诉她的。毕竟,刚才他已经惹得丁溪宁不高兴一次了。
“明珠已经回寝室了?什么时候的事?”丁溪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着路雪松。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闹心。她担惊受怕来医务室接明珠,又独自为明珠而担心,但明珠现在安然无恙的在寝室。
“我们回寝室的时候,在宿舍楼里碰到了明珠。”路雪松想着说辞,“你不用担心,她没什么事。”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又对丁溪宁说:“为了不让你担心,立刻就跑来接你了。”
尽管路雪松已经把话说得好听了,但丁溪宁似乎并不领这份情。她嘟囔着嘴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呢?”
路雪松尴尬地一笑。两人便继续往前走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站在他旁边的丁溪宁,纠结的不是明珠的事情,而是路雪松说话时用了“我们”,并且,将她的室友送回了寝室。丁溪宁想起路雪松在“夜话”看着徐倩倩穿着礼服裙时的眼神。敏感的丁溪宁第一次感觉到她和路雪松的感情中存在着危机。但她并没有对路雪松说什么。她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向路雪松,而路雪松则并不知其深意。
丁溪宁不知道,她内心感到的危机很快就将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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