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溪宁下了火车,并没有见到来接她的人。不过,这也难怪,她也并没有和家人说自己要回家的事情。她独自一人拖着行李,在下了火车又坐上返乡的大巴,下午四点多才到家。
丁溪宁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和风景,虽然有了些变化,变化却不大。她说不好她的家给她什么样的感觉,是熟悉还是陌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待她大学毕了业,说什么也不会愿意再回到这地方了。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嫌弃这个地方,而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里落后吧!离过年还有一周,但是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在门口安起了灯。这让农村往日幽静无光的小道忽然有了些光亮。
“呦,这谁家姑娘啊?”一个丁溪宁看上去像是大爷的人蹲坐在车站附近的路口处上下打量着她。
丁溪宁的家住在市郊的一个村里,按常理说,村里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的,但是丁溪宁从上中学以后就去县城里上学了,就算有一些亲戚朋友认识小时候的她也不一定能认出她现在的样子,更何况,丁溪宁也没有去刻意记过哪个亲戚的容貌,她自然也不会认识这个大爷是谁。但她还是礼貌地回应:“老丁家的。”
“哪个老丁家?”那个蹲着的人一边说话一边掐灭了手中的烟。
“过两个路口那个。”
那人一听,缓缓地站起身来,对丁溪宁说:“走吧!你爸丁辉让我接你回家。这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他粗大的手拍了拍丁溪宁的肩膀。
路上,通过聊天丁溪宁知道这个刚才一直蹲在路口的人是她三爷的大儿子,按照辈分得叫他一声“大伯”。她大伯送丁溪宁到她家大门处,对丁溪宁道了再见,跟丁溪宁说:“你回家吧!我就不进去了。你妈这几天能下床了,你爸在家陪她,这就让我来接你了。你回家别和家里吵架。”丁溪宁的大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作为一个不是很熟络的亲戚都知道她们家的事,这让丁溪宁有些不舒服,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只能无奈地笑笑。
丁溪宁推开了家里的大门,果然看到她父亲扶着那个久病卧床的女人在家门口等着她。那女人见到她,高兴地笑开了花,她仰头看看丁辉,然后又看看丁溪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这一切在丁溪宁看来却觉得有些虚伪。毕竟这个曾经因为家里穷就能抛弃自己女儿的女人在丁溪宁的心里是被怨恨的。
丁溪宁避开了她的目光,径直看向她的父亲。曾经一直喜形于色的她,现在终于有点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勉强地微笑着,走近她的父亲,对他说:“爸,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坐着,在院子里干嘛?”
“这不看你回家了,我跟你妈高兴啊!”这浑厚的声音让丁溪宁听上去感到温暖,“一收到短信给我们高兴坏了,立刻叫你大伯去接你。你大伯呢?”
“他先走了。”丁溪宁脸上的笑有点僵住了。他的父亲难道真的不知道因为这样一个抛家弃子的女人,她们家要受别人耻笑吗?“我不用接,自己能找到家。”
丁辉接过丁溪宁的行李,推着旁边坐着丁溪宁母亲的轮椅,他对丁溪宁说:“怎么下了火车才给我们发短信,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丁溪宁一把抢过他爸爸手中的行李,看着那个女的被她父亲推着,心里觉得她有些累赘,心情也不太好,语气开始变得生冷了,“我自己拿吧!你推她就得了。”她用下巴点了一下朝着轮椅的方向,有些不满地说:“不方便就别下床了。”丁溪宁说完,她父亲和母亲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丁溪宁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是她也不愿意道歉,干脆拎着她的行李径直走进了屋,留她父亲慢慢地推着轮椅上的人进了屋。
晚饭的时候,丁辉一直想办法和女儿聊天,可丁溪宁对与家人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她都只是很简单地应付着。
这种尴尬地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过年……
大年三十的热闹,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是几乎没有的,尤其是在今年。因为丁溪宁那个久病卧床的母亲竟然能够坐着了,以前都是喂她一些汤汤水水的流食,现在她竟然要坐在轮椅上跟她们一起吃饺子。当丁辉让丁溪宁给她妈妈送去几个饺子的时候,丁溪宁脸上立刻显出了不悦。
丁辉将丁溪宁叫到了厨房,他语重心长地对丁溪宁说:“她再不济,也是你妈妈,这种血缘关系是分不开的。”
丁溪宁抬眼看了丁辉一样,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端起了饺子碗,准备给屋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送去。
正当丁溪宁准备走出厨房的时候,丁辉拽住了她的手腕,又一次嘱咐丁溪宁:“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得对她好点,哪怕是装的呢!”
丁溪宁听完,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
正当丁辉以为自己的说教有用了的时候,屋里却听到了碗碎的声音。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丁辉连忙进屋打圆场道。
“爸,我实在没办法装给她看。”丁溪宁说着指了指那个女人,“我对我们宿舍阿姨都比对她友善,我对她,实在是……”
“啪!”丁辉竟然在丁溪宁还没说完话就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丁辉被丁溪宁气得手有些颤抖,他从来没想过从小听话的丁溪宁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尽管丁溪宁从小就不对她妈妈笑,但是却没做过这么无礼的行为。
“爸,你们好好过年,我去叔叔家过年了。”在这一巴掌之后,丁溪宁也愣住了,但就一会儿,她便坚定地说着,走出了屋子,并带上了刚从学校拿回来的行李。只留下她的父亲和母亲愣在原地,一个身体还在颤抖,一个泪眼朦胧。
丁辉这一巴掌,算是打在了丁溪宁的脸上,疼在了丁溪宁的心上。而比丁溪宁更痛的则是那个一心想着与这个家破镜重圆的女人。但她的梦终究碎了。丁溪宁这一走,竟有许多年没再回过家。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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