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来越临近期末了,所有人的学习压力也越来越大了。而正面对着情感问题的丁溪宁,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暂时摆脱了她整夜心心念念的路雪松了。因为现实的压力,总会让人们暂时放下一些人和事,尽管这些人和事曾经千万遍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却也抵挡不住时间和现实给予它的巨大压力。而期末考试恰恰是有着终结一切胡思乱想魔力的一件事情。
每个对自己前途感到迷茫的学子,在面对大学的期末考试来临之际,都会终止长期以来的颓废和迷茫,甚至能够像开关水闸那样轻松的阻断脑海里阻碍复习的想法。对于那些整日忧愁前途的青年人来说,期末考试就像重新经历了一遍高三那般,逼迫着他们,亦或许是促使着他们不断战胜着平日里看似一无是处的自己。丁溪宁她也不例外。严格来说,她感谢这种忙碌,让她在多数时候可以更清楚地分辨出她还活着,更何况,孙蕊等人在临近期末考试越来越多地向丁溪宁求助,这也让丁溪宁更有了存在感。相比于来自路雪松的看上去虚伪的关怀,她更愿意接受住在身边的女生的夸奖,虽然她知道,这些来自于某些善变的女生的夸奖很可能只是为了实现她们某种目的而对丁溪宁进行的恭维,但这已经足够给予丁溪宁期末复习时的动力了。
以孙蕊为首的一批人越来越频繁地围在丁溪宁身边,从抄录丁溪宁的笔记再到让丁溪宁划重点压考试题,她们无不热情地变着戏法哄着丁溪宁,似乎只要抓住了这个学霸就掌握了通过期末考试的办法,那种状态就像落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就再也不会放手,然后便心心念念想象着自己迟早会被救起来那样……丁溪宁就是她们的救命稻草。然而丁溪宁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倒是徐倩倩最先发出这样的感叹。
“今天咱们先走吧!别等她了。”徐倩倩对正在收拾书包的刘璐说道。刘璐身旁正坐着被人群团团包围住的丁溪宁。
刘璐侧头看向丁溪宁,仅仅隔了一个座位的丁溪宁被来自三个方向的人群围的密不透风。而丁溪宁自己,正面带微笑的给一个女孩讲着知识点,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璐正在望着她。
“咱们还是等等她吧……”刘璐说完,消瘦的肩膀一抖,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气。今日这种情况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发生了。而今天,才刚刚星期三啊!刘璐内心和徐倩倩一样烦躁,她们从周一等丁溪宁给人讲题半个小时,到周二给人讲题一个小时,一直都在等着丁溪宁。丁溪宁虽然也曾表示过抱歉,但是却丝毫没有要做出改变的意思,现在,仍旧是和前两天一样的等待,刘璐和徐倩倩也不知道这种等待要维持多久。如果放在平时,刘璐在没有社团活动的情况下,就算在这干等着丁溪宁,等上一天也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正是期末考试的复习时期,她很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背那些晦涩难记的知识点。在教学楼里,到处都像是丁溪宁这样聚在一起讲题的人,她很容易受到影响,但是如果要去图书馆,那种寸土寸金的学习宝地可不能总有环境适宜的地方等着她们。而丁溪宁现在这样一耽误,很可能就没有地方了。刘璐一面焦躁地想着,却也一面安慰着同样烦躁的徐倩倩,“再等等吧!要不然她一个人怎么办啊?”
徐倩倩撅着嘴,看着手表一秒一秒地记着时间,平日里会掏出手机玩的她在面临期末考试的时候都把手机扔在了寝室,生怕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影响了她期末复习的进度。而丁溪宁,无疑就是影响她期末复习进度的主要矛盾之一。徐倩倩不悦地看着表说道,“那就再等她五分钟,多一分钟都不等。”她说这番话,抬了抬眼皮看了刘璐一眼,不给她一丝反驳的机会。刘璐也识趣地只说了句“哦。”徐倩倩见刘璐妥协了,便又低头去看表盘上的秒针,又强调了一遍,“不对,应该说多一秒钟都不等……”刘璐眼见徐倩倩的态度越来越强硬,她也越发无奈。只得站起来跟着徐倩倩一起看着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
刘璐虽然眼看着手表,但她的心思并不在上面,她还会忍不住看向丁溪宁的方向,暗暗地祈祷着地丁溪宁快点结束和别人的谈话,她们好进行下一项任务,这样的等待让刘璐感到无聊。徐倩倩也同样感到无聊,但她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能和丁溪宁同行这件事抱有希望,因此她也不想看向丁溪宁。她的一双眼睛就盯着表盘上的表针,跟着秒针的每次跳动数着数,或许是因为手机不在身边而导致徐倩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消磨时间,她竟然连看指针的走动都看得津津有味。她的脸上表现出的心神安定的状态似乎是感受到了求仙问道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境界。徐倩倩确实感受到了:当她看着表针不断的颤动的时候,心情莫名的平静,刚才的烦躁一扫而光,她似乎感觉到了时间流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悠扬的声音引领她进入一种平和的境界。然而时间五分钟一到,徐倩倩立刻就从刚才的平和境界回神到现实中来。然后内心的焦躁又一次向她袭来。
“五分钟了,咱们走吧!”徐倩倩用冷淡的语气说着,她甚至都没有朝丁溪宁那边看上一眼,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真的不再等等了?”刘璐又犹豫着问了一声,当她抬眼看到徐倩倩眼神中传达出的不容置疑,立刻就不再问了,而是走到唯一可以接近丁溪宁的一边,侧头对丁溪宁说:“溪宁,我们先去图书馆了……”
“啊?”丁溪宁在听到刘璐这样说时,才抬头看向刘璐的表情,那表情中有无奈和欲言又止,而且,还有种嫌弃,或者说是抛弃?丁溪宁暗自揣摩着刘璐的神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刘璐见丁溪宁没有说话,以为她已经知道她们要走的事情并且默许了,便转身和徐倩倩一起走了。留丁溪宁一个人傻愣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呆。这是继路雪松欺骗她之后,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别人抛弃了。她的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还不至于难过。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许她难过,她对刘璐的话还没有做出自己的反应,就又有女生问出新的问题了。丁溪宁出于面子上的考虑,还是很耐心地帮助同学解决这些问题,但,她会时不时地望向刘璐和徐倩倩走开的方向,尽管就连她们二人刚才站的方向都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丁溪宁还是不经意地看向那个方向,仿佛她可以透过层层人群看见远去的刘璐和徐倩倩一样。
丁溪宁仍旧尽职尽责地帮助围在她身边的女孩子,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连最后一个瘦弱的面带害羞的女同学问完她几个问题后走去,丁溪宁的身边终于空无一人了。教室并不是空的,在她给别人讲题的过程中,也不断有人进来上自习,但是教室很大,她和同学们讲知识点时尽量压低了音量,微弱的声音从周围扩散开去变得更弱更小,似乎是窃窃私语,并没有影响别人的学习。而且,在期末复习这种关键时刻,会选择在阶梯教室里自习的同学通常都会带上零食和耳机,会经常性地克制不住自己,然后便会进行娱乐活动,比如听音乐或者吃零食,像丁溪宁与同学这种讨论的方式,在这些本来就无心复习的人看上去,会觉得是一股清流。倘若有人真的被这种声音所影响,那多半会流露出羡慕的目光而非厌烦的目光。丁溪宁每次给同学讲完题后,都会感到开心,因为帮助别人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和满足感。当今天不一样,当最后一个人从她的身旁走开之时,她第一次感到了孤独。不是往日里形单影只的那种孤单感,而是像朔风刮在了心上那种彻骨铭心的疼痛带来了孤独感。尽管最后一个女生也走开了有一段距离了,但她还是沉浸在刘璐离开时的背影的景象中。她又一次眼神深邃地望向那一个方向……
“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一个让丁溪宁熟悉却分辨不出的声音从丁溪宁的身后传来。
丁溪宁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转身看向那个人,在她的目光对上徐裕的时候,她便立刻心生不悦。但那种不悦也仅仅持续了两秒钟。在丁溪宁目前孤单的状态下,她看向同样是形单影只的徐裕,忽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再回味徐裕刚才问她的问话时,也感觉到了徐裕话中透露出的友善的态度。
“也就那样……”丁溪宁脸上微微有了些神色,不失礼貌地回应着徐裕。
“一般学霸都这样说……”徐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圆圆的脸上的肉堆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是想说……这样说的都是学婊吗?”丁溪宁开玩笑似的回应着徐裕。
徐裕也哈哈一笑,他从来没见过丁溪宁自嘲的一面。看到这样的丁溪宁,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些高兴。他高兴于她的成长,同时,也高兴于丁溪宁和他想象中的书呆子们不一样。
丁溪宁或许是受到了徐裕笑容的感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见徐裕眼神深情地看着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问道,“对了,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这啊!”徐裕笑着回答说:“和你们一起重修嘛!”
丁溪宁这才想起来徐裕有课程要和她们一起重修的事情,这件事丁溪宁听路雪松说过,而且她自己刚开学的时候也不止一次见过徐裕和她们一起上课,这些事情,记忆力向来不错的丁溪宁自然都记得。只不过时间久了,像徐裕这种没被她放在过心上的人的相关事情,她连想都不曾再想过,又怎么会注意到徐裕一直在她身后呢!
徐裕见丁溪宁不说话,自己打趣自己道“我真是存在感太低了,在某些人后面坐了几个小时都没被发现。”徐裕说着哀叹了一声,然后神色一变,又眉飞色舞地说道,“可能是我最近瘦了吧!要不我这么庞大的身躯怎么可能被人神奇地挡住了视线。”徐裕说完咧嘴一笑。
丁溪宁也是尴尬地一笑。或许确实没人挡得住徐裕的身躯,但徐裕不知道,一个人若是心上没有另一个人,纵使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也是无法入了她的眼。丁溪宁也不知怎么第一次对徐裕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她一直觉得徐裕不怀好意,似乎每次遇见徐裕,她的生活就变得特别糟糕。但今日,她又觉得纵使徐裕真的不怀好意,却也没有她曾经想过的那样糟糕。丁溪宁这样想着,将目光偷偷瞄向徐裕,正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丁溪宁便立刻又回避性地低下了头。
恋爱过的丁溪宁第一次自发的感受到了一个男生投来的炽热目光,这种目光是她想回避又曾无数次期待过的。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想说破。她匆忙地收拾了自己的书包,然后话中有些结巴地对徐裕说:“刘璐还在等我,那个……我……先去自习了。”丁溪宁说完,背起了书包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丁溪宁感觉到了自己的窘态,更是不好意思回过头去看徐裕的表情。
徐裕望着行色匆匆的丁溪宁感到奇怪。但他并没有追上前去。他确实要重修这门课,并且还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复习。这节课上,徐裕一直坐在她们三个人的后面,他趴在桌子上低着头,一直侧过头玩着手机,就这样一直玩到丁溪宁给最后一个同学讲完题。他很想问她最近怎么样,很想问她和路雪松怎么样了,路雪松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寝室了。徐裕给路雪松打过几个电话,路雪松都含含糊糊地回答他最近过的还不错,不要管他之类的话。徐裕很想找丁溪宁问个明白,但当他看到她在没有路雪松的日子里过得还不错,他便把心中想问的话都憋在了自己肚子里。他怎么忍心去打扰一个在他看来单薄、孤单的一个女孩子的生活呢?他只能默默地望着丁溪宁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看着丁溪宁的背影走远和他看着刘璐的背影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看到刘璐扔下丁溪宁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丁溪宁的侧脸,感受到了她的孤单,那时,他只是单纯地同情她。但当他看着丁溪宁远去的时候,他自己似乎也感同身受地感受到了丁溪宁当时的孤单,他的心里产生了与丁溪宁一样的共鸣,一种似乎被人遗忘了的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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