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浑身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一点一点的昏沉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小漓惊诧的叫了一声：“般若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般若那慵懒的嗓音响起：“我在梦光城听说这附近有一棵妖果熟了，想采一些回去酿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啊。”
“是，是啊，真是好巧。”小漓显然回答的有些心虚。
我听到柳般若的声音，仿佛是溺水垂死之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尽所有的力气想挪动一下身体，或者发出一点声音，让柳般若注意到我的存在。
可是那些蛇虫的毒已经渗透了我的血液，麻痹了我的神经，我的身体现在根本就不受控制。
柳般若继续跟小漓说话：“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怎么也跑到这种地方来？多不安全，应该让那只骚狐狸陪着你的。”
小漓语气中有几分怨气道：“颜清哥哥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昨天我生日他都没来，哪还有功夫陪着我呀。”
柳般若道：“那骚狐狸虽然目中无人惯了，可是小漓的生日，他从来都不忘的，这回该不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吧？”
“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因为那个叫苏夭夭的贱女人……”
小漓说到一半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补充一句道：“般若哥哥，我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只是那个女人总是跟颜清哥哥不清不楚的，你也知道，颜清哥哥虽然平时看着高冷，其实心很软的，那女人肯定是摸清了颜清哥哥的性子，所以才勾住了他的魂。般若哥哥，你若是喜欢那个女人，早点把她收了做我的嫂子，也好叫我颜清哥哥不必再惦记了。”
“你说夭夭啊？她……”柳般若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顿住，疑惑道，“诶？刚才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小漓明显有些慌乱，阻拦道：“没什么，就是一个山洞而已，里面住了不少虫蛇，大概是般若哥哥你的气场太强大，吓着那些小精怪了吧。”
柳般若本来就不经夸，一下子飘了起来：“那倒是，本公子英明神武，那些小怪害怕本公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再深究这洞穴里面有什么东西了。
我燃起的那一丝丝希望瞬间破灭。
下一秒，一个清冷的声音破空而来，蕴含了一股怒气。
“柳般若，你以为你跑到这里，本君就找不到你了么！”
这声音我听着很耳熟，是涂山颜清。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能感知到我在这里遭了难？
这一刻，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有委屈，也有欣喜。
“颜，颜清哥哥，你，你怎么来了？”小漓的声音变了变，她必然是心虚了，本来以为把我的带到这种鬼地方弄死以后神不知鬼不觉，谁曾想会被抓个现形。我原本是好意，不想让涂山颜清伤心失望，才没有把小漓的另外一面告诉他，可是因果报应，该来的还是来了，也怨不得我。
涂山颜清好像并没有太注意小漓，说的话一直都是冲着柳般若的。
“柳般若，今日本君要跟你一决高下，你若输了，就永远别出现在苏夭夭的眼前！”
“哎呀，骚狐狸要发飙了！”柳般若赶紧对小漓道，“小漓妹妹，我先到里面躲躲，你替我把那骚狐狸打发了，算你般若哥哥欠你一个人情。”
话音落下，我就听到一串脚步声朝着我这个方向跑来。后面小漓焦急的喊着：“别！别进去般若哥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柳般若已经进了洞穴，外面又有一个涂山颜清，我真想亲眼看看小漓是怎么收场的。
可是我真的太累太累了，意识越来越沉，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我好冷，好冷……冷的浑身，乃至心脏都在颤抖。
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虽然耳朵还能听到一些声音，但是那些声音好像跟我隔了好远好远，不太真切。
“夭夭！小美人！夭夭你醒醒！小美人……”
我听到柳般若在呼唤我的名字，我想回答，却张不了口。他叫了我一阵以后，发现我醒不过来，就一把将我抱起，可是还没走两步，另外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是涂山颜清。
“苏夭夭？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下一秒，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对方抢夺了过去。
柳般若说话的语气难得严肃了几分：“你问我？还不如问问你的小漓妹妹！苏夭夭毕竟是个凡人，你觉得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还身中剧毒，体无完肤？”
小漓的脚步慌乱的跑了过来，焦急的辩解：“颜清哥哥，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涂山颜清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小漓。更不知道他是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一切，还是相信小漓……
柳般若提醒道：“你要是不想救她，就把她交给我，本公子会疼她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滚！”涂山颜清怒吼一声，“本君的女人自有本君护着！就算是你，也休想染指分毫！”他顿了顿，对小漓道，“你最好祈祷苏夭夭安然无恙，不然……”
“不然怎样？”小漓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涂山颜清似乎是抱着我往洞穴外面走了，最后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本君会让你给她陪葬！”
我不知道涂山颜清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不过，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兰芷草的香味，让我莫名的心安了一些。
等我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一些，我感觉道的还是冷，浸透骨髓的那种冷，好像身体的每个器官都被冻结起来了一样。我睁不开眼，不知身在何处，但是我能听到风声和水滴声。
我就像一缕漂浮着的幽魂，只有些许的感知，没有躯体也没有视觉，甚至不知道恐惧。
难道，我死了么？
这时，我听到了柳般若微沉的声音：“涂山，虫蛇之毒已经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就算是大罗神仙转世，她也活不过来了，你这样把她放在寒玉石床上也只能保持着她的肉身不腐罢了，没用的。不如，早些让她入土为安……”
“她没死！她不会死！”涂山颜清咬着牙，坚定道，“没有本君的允许，她不准死！”
“涂山，你这又是何必呢？”柳般若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苏夭夭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她这么执迷不悟，也不会瞑目……”
“够了！柳般若！本君说了！她没有死！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你要是再咒她死，本君饶不了你！”
柳般若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拿涂山颜清没办法了。
我听到柳般若的脚步声，好像在朝我靠近，没多久，我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抬了起来。
“咦——”
柳般若发出一声惊讶。
“怎么了？”涂山颜清赶紧追问。
柳般若也没有卖关子，疑惑不解道：“之前我明明摸到她已经没有脉象了，现在好像又有了，虽然比较微弱，但是确实能摸到……”
“本君就说她没有死！本君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涂山颜清的语气里面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但是柳般若接下来又一盆冷水浇下：“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救活她，这一息尚存或许只是她的一股执念罢了，她身体的器官已经腐坏，除非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活死人肉白骨……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这种起死回生的丹药。”
涂山颜清沉默了，他应该是知道柳般若说的是事实。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听到涂山颜清突然开口：“我青丘白狐族的古书上有一记载，白狐的心口肉可以续命……”
话没说完，就被柳般若打断：“涂山，你疯了！那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实践过，剜心取肉风险有多大你想过没有？青丘白狐一族如今只剩下你一人，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父母兄妹报仇了？”
玩心取肉？不，不行！不能这么做……涂山颜清，你是傻子么！把心挖出来了还能活么？如果我活下去的代价是他用命换来的，我就算活下来也一辈子不能安心的。
“试一试吧。”涂山颜清语气很平静，却很坚定。
“涂山，你……”柳般若大概还想劝说他几句，可是涂山颜清的性格我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他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
“再等等吧，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如果夭夭醒了，看不到你，她会伤心的。”最后，柳般若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涂山颜清缓缓开口道：“柳般若，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痛苦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可是，我不想失去她……”
柳般若似乎是愣了一下，这才下定了决心：“好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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