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EndofLIves的段涵飞心情沉重，外面纵然阳光灿烂，他却只能感受到从心底冒出来的恶寒。他迟疑的抬头看向红字黑底的招牌，这样不吉利的名字，就像早已预示了代默言最后的结局。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他的视线，看不见代默言的模样，他却总觉得那阴森可怖的“咯咯”声仍然萦绕在耳边。

　　不一会儿，段涵飞听见了铃铛声，而且不是幻觉。

　　他知道代默言在门上系了铃铛，但是在里侧，此刻门关着，怎么也不该他听见铃铛声，可他就是听见了。

　　紧接着，有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地址，那声音很轻，就像一阵随意掠过的风，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被忽略了，但段涵飞知道那是代默言。

　　亡灵可以洞察月城的一切，她用这样的方式，去赌一个不存在的未来。

　　段涵飞跟随着那阵风转身，面前是宽阔的马路，阳光像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物质均匀散落，有微风徐徐拂过脸颊，一切都那么温暖美好。

　　他发自内心的微笑，是为眼前的风景，是为送别离开的朋友，然后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再见”。

　　段涵飞回到警局的时候，刘彦已经拿到了血液检测的报告，他故意把头凑到刘彦的脸和报告之间，只去看最后的结果。

　　“血是蓝若薰自己的？看来她的处境不太好。”段涵飞笑着退开，这样的结果反而像是使他很开心，“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然总是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很是欠揍。”

　　刘彦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报告叠好塞进口袋里。

　　“你最好盼她点好，不然送的只会是我们自己的命。”

　　段涵飞耸耸肩，不甚在意的样子，经历了那么多，他反而觉得自己有点看开了，生死也不过是那样，有人活着是为了死，有人死了却又想着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与普通人一样惧怕死亡，却又不明白活着是为何。

　　刘彦看他出神，以为他是又想到了木嘉，神情也跟着落寞起来。

　　“别在这伤神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如果去晚了，没准真的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知道她在哪。”

　　段涵飞突然说话，刘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知道蓝若薰在哪。”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想起方才代默言的样子，心里有些堵，“是代默言，也就是你认识的顾倩影，她牺牲了自己，帮我们找到了蓝若薰的所在。”

　　“她？”刘彦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先不管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死过许多次，是真心的想要得到解脱的吧。”

　　刘彦沉默了，脸上不满的神情也消失无踪，生命的终结处大概谁都是值得得到宽恕的，更何况她并非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大概解释清楚代默言的事，段涵飞紧接着报了一个地址。

　　“我知道那里，我们立刻过去吧。”

　　刘彦显得很心急，他早找好了车，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刻，段涵飞跟着他离开警局，走到门口的时候没想到又遇见了楚诚。

　　楚诚笔直的站在门边，根本就是故意等在那里的。他显然是有话要对刘彦说，段涵飞识趣的先走到外面假装抽烟，却又用余光时刻警惕着两人所在的方向。

　　他还记得蓝若薰警告过他们，那些和他们不一样的人，身陷轮回之中，有的内里早已变成了吃人的怪物，随时可能露出凶相。

　　刘彦自然也是知道的，但面对楚诚时他总是没有警惕的习惯，虽然蓝若薰说一切都是虚假的，但人是感性的生物，这种感性是不分男人还是女人的。

　　“又要走了？”

　　刘彦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彦总觉得今天楚诚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冷淡了，隐忍的就像在诉说他什么都知道。刘彦心里无端生出一丝歉疚，这样的感觉就像裂缝，一点点扩大，瓦解他所有的心防。

　　这可不是个好的预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点急事。”

　　与其说是事急，不如说是想早点逃离楚诚的视线，这么多年的兄弟说丢下就丢下了，他始终是心虚的。

　　“没事，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楚诚说完就转身走了，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刘彦却反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今天竟然突然不舍起来。

　　他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走到段涵飞身边，两人并肩向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段涵飞刚才看戏看的高兴，就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刘局，我看楚哥人不错，也没结婚，你两凑合凑合过算了。”

　　“是木嘉不在，你皮痒欠收拾了吧。”

　　段涵飞禁声，这样一来就戳人伤口的嘴仗他打不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事实上离段涵飞家很近，也在海边，传闻那家工厂正是因为无节制的向海里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染物才倒闭的，段涵飞一路上都在念叨如果把蓝若薰丢进充满恶臭的海水里一定很有趣。

　　但这么想是一回事，他可不敢真这么做。

　　刘彦本来就心急如焚，车被他开的像是当街飙车，段涵飞多次想开口提议换司机，奈何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无声的劝退了他。但两人也因此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工厂实在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也许是因为污染严重，道路两边的树上都蒙了很厚的尘埃，看起来完全没有生命的活力。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车被停在距离很远的路边。

　　虽然住得近，段涵飞却也是第一次来，空气里像是有凝滞的污染物，一下车他就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污染这么严重，活该它倒闭。”

　　刘彦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从车里拿出了口罩递给他，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我以前来过，环境恶劣，就先忍一忍吧。”

　　他带好口罩，神色坚定地走进面前的“浓雾”里，段涵飞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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