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宿舍大门是一扇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防盗门,经历多年风雨,上面已经锈迹斑斑,段涵飞试着去撞了撞,并没有撞开。而木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干嘛?”
“撞门啊。”
这不是很显然的吗?
木嘉赏了他一个白眼,十分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进锁眼。段涵飞抬头望天。
“呃……我就是想试试这门结不结实。”
他其实是以为两人都忘了问任旭要钥匙,但很明显忘了的只有他一个人。再者他们又不是偷偷摸摸来的,这样的行为怎么感觉自己在做贼一样?
木嘉没有理他,右手手腕一用力,左手握着门把手一拉,面前的门就被轻易地打开了。顿时一股浓郁的木头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段涵飞捂着鼻子倒退了两步,他忍不住怀疑任旭是不是说了什么谎话,就这味道,哪是几年没管就有的,这得几十年了吧!
对此段涵飞不得不对木嘉钦佩不已,不愧是见过许多尸体的法医,果然对奇怪的味道有很强的抵抗力啊。
只见木嘉站在门口,声色不动,转过身,有些嫌弃的看着段涵飞。
“你行不行,不行我自己进去了。”
听着她略带鼻音的声音,段涵飞蓦地懂了,敢情她是早料到这番情景,提前在鼻子里塞了东西。
提醒一下会死吗?段涵飞心里苦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手机,烟盒,打火机,他总不能用烟来堵鼻孔吧?但看着木嘉愈加不耐的神情,段涵飞咬咬牙,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谁说不行了,你在鼻子里塞东西属于作弊行为知不知道,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有多……能忍!”
木嘉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似嘲似讽,她侧过身子站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是吗?那你先。”
段涵飞开始想念以前那个木嘉了,但又不愿认怂,只好打碎的牙和血吞。他瞪了木嘉一眼,憋着一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段涵飞进去以后,木嘉收敛了脸上的笑,略有深意的看向外面刚走过的黑漆漆的空地,仿佛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有什么值得她凝视的东西。
“喂,你不会是怕了吧?”
直到段涵飞类似于嘚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木嘉才收回目光,走进身后的门里。随着“砰”的一声,防盗门关上,也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段涵飞不解的看向木嘉。
“干嘛要关门?”
陌生的密闭空间会让人产生恐惧感,到时候万一有人堵上门怎么办。
木嘉只是无所谓的瞥了他一眼,还是那句话。
“别吵。”
两人站在门口,一人手上有一个手电筒,段涵飞好奇的把灯光打向远处,试图看清周围的布局。
在他们正前方是一节宽大的木质扶梯,大约十几阶以后分向两边。他们所站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大厅,四根柱子立在四角,既是承重也十分美观,两边还分别有一道长廊,长廊两侧是大小间隔相同的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从前孤儿院的孩子们住的地方。
不同于段涵飞,木嘉则是打着手电筒在墙上找电灯的开关,好不容易找到了像是开关的东西,按下去却完全没有反应,木嘉有些失望,看来这里是真的很久没人修理了啊。
只凭着两个手电的光源,在这栋漆黑空旷的建筑里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木嘉不确定任旭给的手电筒里电池还能用多久,她走到段涵飞身边,直接伸手关掉了他手里的那只。
“我们俩一起走,节约电池,如果我的这只没电了,再用你的。”
段涵飞看着她,点了点头。
今天的木嘉,还真是不太一样啊。
两人最后决定先到左边走廊两边的房间看看,木嘉很自然的走在了前面,在她打算打开第一扇门的时候,段涵飞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抢在了她前面。
“我来吧。”
尘封已久的房间门被打开,木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房间里也有类似发霉的气味,但比外面的大厅好许多,段涵飞猜测外面的气味应该是木质扶梯长年腐朽,没人打理产生的,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他像是暂时习惯了,不像之前反应那么大。
房间里的布置也很简单,两张单人的铁架床,两副低矮的桌椅,一个类似于衣柜的柜子,显然就是小孩子住的地方。
木嘉走进去,伸手在桌面上抹了一把,沾了满手的灰。拉开小桌子的抽屉,木嘉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东西,她拿在手里看了看,竟然是一些用过的文具。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木嘉首先走了出去,段涵飞也跟着出去,离开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他们一起又检查了好几个房间,都是相同的布局,唯一不同的就是有的房间显然被孩子精心装饰过,有的房间空空如也,有的留下了廉价的小玩具。
两人重新站在进门时站的地方,木嘉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另一边的廊道和楼梯,心情复杂。
“不行,这样效率太低了,我们分开来找。”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
段涵飞这才意识到,木嘉执着的今晚来孤儿院,原来并不是想碰碰运气吗?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可他却不知道。
木嘉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的怀疑,仍然看着那条黑漆漆的通道。
“等你看见的时候,就一定会知道那是我要找的东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不等人,木嘉直接分配了工作,“你找右边的那些房间,我去二楼看看。”
她抬腿就要上楼,段涵飞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来。
“不行!我不同意。”
木嘉皱着眉,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像是刻意拉开距离般,站到了他面前一米处的地方。
“我可没问你同不同意。”
事到如今,段涵飞再也忍耐不住心里的怒火,他恶狠狠的看着面前这个“木嘉”,放下狠话。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但我绝不会让你随便拿着木嘉的命去冒险。”
木嘉冷漠的神情就像被撕碎的面具,她有些哀伤的看着段涵飞,无奈的话语里夹杂着叹息。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木嘉啊。”
就在段涵飞为这句话愣神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向了楼梯,木质的楼梯吱吱呀呀的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折磨着段涵飞的神经,他有些苦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看已经没有人影的楼梯,最终还是打开手电筒,走向了右边黑暗的廊道。
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段涵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并不知道木嘉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只能把每个房间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但这样的做法其实很耗费时间,他有些心急,只想早点结束自己的工作到二楼去找木嘉。
在最后只剩下两个房间的时候,段涵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随手推开了自己左边的那间,灰尘扑面而来他也不管,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与其他的不太一样,里面只有一张床,显然是个“单人间”,床头上还绑了一个蝴蝶结,虽然年代久远十分脏了,但还能隐约看出它原来是粉色的。
段涵飞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找对了地方,他拉开抽屉,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幅蜡笔画。
木嘉说的没错,只要他看见,就会知道那是要找的东西。
段涵飞二话不说,把画拿出来叠好放进口袋里,离开了这个房间。走在去往二楼的楼梯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十分轻快,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东西找到了,他们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大同小异,段涵飞用手电筒照了照左右两边的廊道,都没有看见木嘉的身影。
“木嘉!”
段涵飞冲着空气大喊,可他的声音越大,就显得这栋建筑越冷清。他不甘心,又喊了一声。
“木嘉!你别跟我开玩笑,我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
然而回复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段涵飞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迅速占据他的大脑,他有些慌乱的冲向两边的黑暗,把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然而什么也没有。他又不甘心的冲向三楼,仍然不见木嘉的身影。
这栋建筑只有三层,自己一直在一楼的房间里穿梭,木嘉不会一声不吭就走了,而二三楼又都没有她的踪迹,段涵飞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木嘉从这栋楼里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除非她遇见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段涵飞坐在一楼的楼梯上,痛苦的抱着头,他知道木嘉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那种面对危险时的无力感深深折磨着他,偏偏这时,敲门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有谁在敲那扇进来时的防盗门?
段涵飞从绝望和自责里抬起头,他满心疑惑的走向那扇门,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有节奏的响着,他把颤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再三,终是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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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嘉有些慌乱的跑上二楼,她实在是不想面对段涵飞怀疑的眼神了,对她而言,那可比见鬼难受的多。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她也免去了观察的时间,直接朝着左边的廊道走去,一个个房间检查起来。
这个工作仔细说起来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什么乐趣,木嘉很快有些腻了,也就敷衍了起来。检查完一个房间,她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叉着腰站到了窗边,试图打开窗户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窗户打开之后,冷空气灌入房间,雨似乎已经停了,木嘉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那栋任旭所在的大楼也是一片黑暗,木嘉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难道还不准人家关灯睡个觉吗。
当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本是不经意的一瞥,楼梯口竟有一个人影闪过,从身材判断,应该是个女人。木嘉望着那个方向,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确定那是机会还是陷阱,犹豫再三,她还是追了上去。
人影是向下跑的,木嘉想着段涵飞还在一楼,脚步加快,可等她转过一个角,却发现一楼灯火通明,还有不少小女孩跑来跑去,互相之间嬉戏玩耍,好不热闹。
她愣在楼梯上,耳边是女孩们欢快的笑声,心却像坠入严冬的湖水里,一片冰凉。
这时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跑到木嘉面前来拉住她的手,仰着头用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她。
“大姐姐,你是来和我们玩的吗?”
木嘉硬生生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的冲动,小女孩的手竟然有温度,她觉得自己如果不够清醒,或许真的会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她蹲下来,平视小女孩。
“对呀,但是你能先告诉姐姐,这是哪里吗?”
小女孩天真的笑颜像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她伸手轻轻戳木嘉的脸。
“姐姐笨,这是我的家啊。”
木嘉也忍不住去戳了她的小鼻子。
“对,是我笨。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沙栗,沙子的沙,栗子的栗哦。”
木嘉脸上的笑渐渐淡去,被小沙栗抓着的手就像不再是她自己的,恐惧让她选择性的忽略了那只手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刚才跑下来的二楼传来了类似野兽的咆哮,木嘉心里一惊,面前的沙栗却仍然甜甜的笑着,似乎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木嘉猜测自己大概是不小心误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才会见到从前的亡魂,就像周珘曾经在商场经历的那样。她清楚自己得快点想办法离开,不然就来不及了。
“姐姐还有事,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
不等沙栗说话,木嘉从她手中抽出手就往楼梯下跑去,却不料脚下的楼梯突然消失,木嘉直接坠落,摔在一楼的地板上。
十阶楼梯的高度其实并不高,但木嘉之前没有防范,毫无预兆的摔下去,是实打实的撞在了水泥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让木嘉几乎不敢动弹,落地的时候她用手肘护住了头,此刻半截手臂上都有擦伤,其次便是撞在地面的膝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碎掉了。
然而鬼魂是不会在意她的疼痛的,木嘉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即使强忍着剧痛,她也不敢把背后留给那些未知的东西。
挣扎着翻身,木嘉才发现之前那些跑来跑去的小孩都不见了,只有沙栗还站在台阶上,但她所站的那一级台阶下面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木嘉开始庆幸自己只是摔在了一楼的地板上,而不是直接摔进了那个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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