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帐房里,我给莫毅说着那尘封的往事。
莫毅听完故事,不解地问我:“那至强这是怎么了?他每到月圆就咳血。”
我也不解,决定和莫毅亲自问个清楚。
至强回来后也不肯进大院,一直在箭楼居住着。
我与莫毅来至箭楼,至强站在窗前看月色。
“至强,我来看你了。”我叫了一声至强。
至强不知道看什么如此出神,听我叫他才惊觉有人上来。
至强说:“掌家,这么晚,你还出来做什么?早点休息吧。”
“至强,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放在心上吗?”
“掌家,你别多想,我没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向你提亲,你就不会自梳。”
“至强,到今天你还是不能明白我,自梳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至强,我让掌家的来看看你,我把你咳血的事告诉她了。”莫毅打断我们的对话道。
至强指着莫毅说:“枉我带你回来,你不是答应不说吗?”
莫毅并不理会至强的质问,说:“你们好好谈谈,我和阿大、阿二出去巡查。”
至强收起凶狠的眼光,对我说:“地方简陋,你将就着坐吧。”
他搬来一张竹椅,擦了擦,让我坐下。
我苦笑着坐下,说“你对我如此客气,我真是很难受。”
至强沉默不语,依然站在窗边看远方天空。
为了打破沉默,我又说:“至强,大叔给你配的药,你没吃吗?”
至强摇摇头,说:“我心已成,又何惧这所谓的不解之毒呢?”
“至强,你就不能让这事过去吗?我不自梳,也不会出嫁的。”
“掌家,这不是惩罚你,是我在惩罚我自己。”
“别说了,我让大叔来看看你。”
至强伸手拦住我,说:“掌家,不用了。大叔已经来看过我,他说我只要每天服药,还能支持几年。”
听至强这样说,我走到另一边窗,也看着远处的星空。
光绪二十四年(1898),六月十八日。
这天又收管福的书信,信中他说以自己的预测,新帝与太后的较力始终会以失败告终。
二哥已经急得生病,瀚儿虽然精通外语,能周旋于洋人之间,但对新帝来说相当于毫无助力。
他最后提出,必须让二哥一家速回老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完信,我马上找来莫毅和梁木,问他们的意见。
两人都觉得天下必会大乱,在京城肯定比回家危险。
我当即修书一封,规劝二哥当即举家迁回,但一直没有回音。
光绪二十四年,十月下旬,管福又再来信。
这是一封噩耗信,新帝改革失败,已被软禁。
二哥一时气急,暴病而亡。瀚儿被打入大牢,李香草也急得随二哥归天。
府邸又一次被查封,全府上下如今暂住古家,急求掌家上京求助。
看完管福的信,我气急攻心,口中一甜喷出黑血。
十一月初,由莫毅和梁木上京活动,只要能带回瀚儿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救回瀚儿,家中除了玉和鼎,还有那套乐器,全部变卖出去。
光绪二十六年(1900),三月初六。
按梁木的设计,大理石台下挖了暗道,直通藏宝洞。
藏宝洞也经过改良,能储粮挖水井。正房通道已封,铁门已毁。
同年八月初,莫毅终于带回瀚儿,浩浩荡荡一大家子终于回来。
瀚儿带回的还有他的妻子,大户之女黄诗雨,已育有一儿。
此后三年诗雨又为瀚儿添了一儿一女,终于往日的欢声笑语又再回来。
光绪二十八年,我总觉得八这个字与我相冲,瀚儿坚持要再娶一房,说要为陈家开枝散叶。
诗雨竟也帮着瀚儿,央求我同意他娶二房,无奈中我应允了。
1912年,清政府终于倒了。换来一个新的时代,陈家瓷土又再开矿。
开矿后商贸再次发展,莫毅帮忙从各地买回之前为求瀚儿卖出的珍宝。
1918年,八这个字依然和我相冲,瀚儿的二房太太李欣儿,提出要与瀚儿和离。
1920年,缠绕了一年多的和离官司,终于以分给李欣儿一份家产而告终。
1923年,我感到大限已到,以后这家就靠诗雨了,终于能去找捷哥。
1925年,又熬多了两年,真是老不死的。
后面两页空白后,有一种字迹写道:1933年,秋。
姑婆梓棋卒于1928年,春。
夫君海瀚卒于1935年,夏。
坝尾山的宝洞有渗水现象,为求安全,率两儿前往补救。
1936年,秋。
梵姑婆说得对,一山焉能容二虎。女人不能确实不能成为别人附属品。
扎记到这就曳然而止,水润合上扎记。除下眼镜,揉揉看累的眼睛。
看完扎记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媳素心也已经回去上班,水润又成了留守老人。
水润点上香烟,学着狠狠抽了一口,不会抽烟的他呛咳了起来。
他只得把香烟熄灭,不停在书房有限的空间里不停走来走去。
走了几圈,又拿出纸笔,写上线索两字。
在线索两字下面纵向写着,姑婆墓、白兔、坝尾山、宝洞、箱子、明暗锁、秘道、火钳。
水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想了想,又在上面加上一句,素心的八字与姑婆重合。
他的脑中有些纷乱,即使已经知道了大多的原委,但是藏宝之处还是扑朔迷离。
水润看完了扎记,更加肯定菜花手上应该有不少线索,但是又如何能让她交出来呢?
苦思无果之下,水润又拿出那铁匣子,水波家的戒指放在书桌上看着发呆。
但是一时间知道那么多的线索,让水润坐卧不安,于是他去了镇上表弟家饮酒。
水润刚出门,大院出现了一个身影,左闪右避的来到书房门口,看看门上的铜锁又失望而归。
晚上十点,水润从表弟家回来,他有点步履不稳。
水润因为高兴,与表弟饮多了点,有点醉醺醺的。
回到书房,水润往书桌前一坐,长脚无意中碰到某处,只听“啪”的一声。
书桌的暗格掉出一本书,长方形的书面有几个金漆大字,陈家族谱。
当水润看清楚书面的字,马上清楚了起来,酒气全无。
水润先是观察一下书桌,暗格就在书桌的侧面,用手一推即开。
原来书桌因为年长日久,水润父亲又曾搬去办公,多次搬动下机关已坏。
他再次以毕恭毕敬的神情,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族谱。
揭开看了几页后,不禁大失所望,原来上面的记载全是假名字,与姑婆扎记上的不符。
水润把假族谱一推,就和衣上床睡了,但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兴奋得他又起来点上一支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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