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素心被承志一通怒喝，在，众目睽睽之下忍忍不发，默默绕过烧猪接过族人手中的小水盘，蹲下又接过干净的白毛巾沾水擦抹起来。

　　水盘上飘着两张柚子叶，一张瘀黄陈旧，一张新鲜翠绿。素心静静擦拭着墓碑，心中怀着憋屈竟流出委屈的泪水。

　　递水盘的族人是个年轻小伙，看着素心流泪于心不忍，也蹲下捧着水盘陪着。

　　宽慰着对素心说：“你知道这水为什么叫阴阳水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其实就是开水加生水混合一起，开水是放了柚子叶一起煮开的。你闻闻这水味道可清香着呢，老祖闻到也开心。”

　　素心听到他调皮的话马上破涕为笑，小伙子在水盘底又递给她一条干净毛巾说：“快擦擦脸，不然就不好看了。”

　　她接过毛巾，轻轻说声：“谢谢。”

　　小伙子说：“没事的，我们族都大男人你担待些，我以后娶了老婆，肯定不这样。”

　　虽然素心不明白承志今天是怎么了，但这个小伙的话让她心情大好。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等上完坟再找承志好好问问就行。

　　小伙子见素心已经心情好转，就站起来走到承志身边递他一支烟，不停地说着笑着。

　　素心对此毫无发觉，她一边擦抹墓碑一边在想：两夫妻难免会有矛盾，只要两人以后好好沟通，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看这里的墓碑都是一双一对的，将来我也是要葬在这里的，当然是和承志百年后合葬。

　　当她把墓碑都擦完后，那小伙子又走过来说：“你先和承志站好跪下上头柱香，然后我提水陪着你把所有墓碑随意擦一遍，这样就差不多了。等会你还要去外墓，就是一座葬在外面的墓，只能大房的人去。”

　　话声未落，承志拿着两柱香走过来，略带歉意地说：“老婆，过来吧，我们上完香，族人还要排着辈上香的。”

　　等素心接过香后，承志带头在烧猪前面跪下，她也赶紧跪下。两人深深叩三个响头，神情肃穆地上完香后，站在两边的族人排着队上香。

　　小伙子提着一小桶水过来，说：“你拿着毛巾，我提着水，承志还有事，走吧。”

　　小伙子带头在前面走着，素心跟着后面。每到一座墓前，小伙子就剃给她一张打湿好的毛巾。擦抹半天后，终于把所有的墓碑都擦过一遍。

　　承志他们也一层层山地拜祭着下来，那只大烧猪也只剩下一半左右。原来每拜一座墓，需要留下一些祭品。

　　清明时节时雨时睛，素心身上头上又是雨又是汗。承志看见后，眼中饱含心痛和柔情看着她，说：“你累坏了吧，没办法，规矩是这样。大哥大嫂自己又开着诊所，没空回来。”

　　素心脸带笑意说：“我一点也不累，反而觉得能身体力行地为族里做点什么，心里很幸福激动。”

　　承志碍于人多，只是轻轻牵着素心的手以示安慰。祖坟拜完后，族人把烧猪抬回祠堂，每人分得一块后就各自回家。

　　素心还来不及和小伙子说上两句感谢的话，小伙子招呼都没打就已经回家，原来他并没有住在彩瓷村。

　　承志和素心在菜花婶家随便吃点午饭，然后带上些许祭品又出门。

　　承志开着借来的面包车，路上对素心说：“往年去拜这个外墓，都是我爸领着我们兄妹三个一起去的。今年只有我和你，这样也好。想不到扫墓上坟，也能过二人世界。”

　　承志似乎是为了刚刚在后背山的粗鲁行为愧疚，不停说着俏皮话逗素心。刚刚的劳动让素心累得筋疲力尽，她竟然在副驾位上靠着窗睡着了。

　　“小懒猪，醒醒，我们到目的地啦。”承志轻轻摇着素心，见她没醒又轻拍着脸蛋。

　　素心迷迷糊糊应着眼睛都没睁开，转过一边又睡着。承志没办法只好靠着车门抽烟，刚点着烟素心却从座位上跳起说：“这不是天堂村吗？我梦游过来的？”

　　承志被素心的一惊一咋吓得差点把眉毛烧着，扔掉手中香烟安抚着素心说：“我的宝贝老婆，对面才是天堂村水库，这边是我们今天要去上坟的小山。”

　　听到承志的声音，素心才想起今天扫墓的事。摇摇头笑着说：“我真是睡糊涂了，竟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这炸呼太吓人，既然已经醒过来，赶紧扫完墓回家再睡吧。”

　　承志说完，打开后门把祭品都拿下来，挑在肩上让素心跟在后面走进一条水田田梗上。

　　路上需要穿过一条小村，但似乎是只剩下两三户人家在住。走过小村后，面前出现一座黄土山。

　　山上有一层层勤劳的农民开荒好的旱田，此时才开春没多久，并没看见有农作物。

　　承志找准一条山中小道，东转西转终于在一块旱田停下。素心看着这块几平方大的旱地，失笑着问：“这那里有墓？你是不是认错地儿？”

　　承志坐在地梗上，点上烟说：“我先歇歇，等下看我给你变戏法，你先把阴阳水准好，有你忙的时候。”

　　素心看着承志认真的样子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打开一个挑盒倒出阴阳水。承志还是坐着没起来，她转身看看周围的景色。

　　原来站在这里刚刚可以把整个水库尽收眼底，就连水库深处那条石桥也隐约可见。素心突然想起日记里梓棋姑婆差点嫁去天堂村，而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天堂村全貌，心里渐渐激动起来。

　　“小懒猪，别发呆啦，来帮我摆祭品吧！”身后传来承志的催促声，素心回头看，刚刚的平地上竟然有一块墓碑。

　　承志拿着一把拂尘小扫把，轻轻扫着土墙灰尘落下后，一座古墓露出真面目。

　　位于古墓正中的墓碑上刻着的就是姑婆的名字，旁边该着的是孝侄海瀚立。

　　在承志的一再催促下，素心精神恍惚地帮着摆放祭品，点上香烛纸钱。她看完那墓碑上的字，难掩心中激动手微微抖着。

　　“你的手怎么抖得厉害？怎么还那么冷？你是不是不舒服？”承志发现素心的异样后，拉着她的手放在怀里说。

　　素心语无伦次地说：“我没事，你能告诉我这墓是怎么变出来的吗？你在这里发现过什么奇怪事没有？”

　　“你是吓着的？这墓不是变的，只是每年来都要先找到一从黄矛草，割掉后再用扫把扫去一层土，这墓就能见到。从小到大附近还有耕种的人，那来什么奇怪的事？”承志抱紧她说。

　　素心还是激动异常，推开承志想再看清楚点墓碑上刻的字再次确认清楚。可当她抬头的时候，古墓土堆上静静坐着一个体型健硕的白兔，差点让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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