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堂上正举行着一场特别的仪式,被邀观礼之人,对仪式懵然不知。
我在带娣姐的指示下,在先祖牌位前净手上香,跪下起誓立志。
带娣拿起木梳沾上发蜡,帮着我自己把全站头发梳起。最后在后脑勺处盘成团,用发网扎紧插上发簪。
我拿起那套新的素色旗袍,进房换上。
带娣再拿上些许祭品糖果,分发给门口看热闹的人群。
扬声向外宣布说:“陈家女子梓棋,自梳礼成,今晚将设宴广告大众,请准时入席。”
这时看很迷迷糊糊的厨娘,醒悟过来。赶紧进房问我说:“梵儿,这自梳是怎么回事?”
隔着屏风,我让厨娘坐好。边换衣服说:“娘,梳起是岭南首府的风俗,就是一些不想出嫁的女子,组团自发的行为。”
厨娘颤抖着问:“那你今天就算完成梳起的仪式啦?以后不嫁,孤独一生?”
我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抱紧厨娘说:“娘,我不是有你和敏惜他们嘛?怎么会孤独一生?”
厨娘忽然扯我发髻,哭着说:“我不要你梳起,给我拆掉。把头发打散,你就不是自梳女。”
我默默承受着,让厨娘发泄着。
厨娘就这样扯着我的头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发泄完了。
见我不动,她抱着我哭道:“梵儿,你本是个富家女,但为何这般命苦,走上一条不归路。”
披头散发的我也反抱着厨娘,娘俩只顾抱头痛哭,站在门外的带娣只静静看着。
过了一会,厨娘和我心情都平伏下来。
我对厨娘说:“娘,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一切已成定局,你就随我决定罢。”
厨娘一声不响,出去打了一盘热水进来。
她把洗好的热毛巾递给我,然后叫上带娣,相帮着把我的发髻再梳好。
厨娘这一次端详着我模样,苦笑着说:“别说,挽起发髻才像一个掌家的女子,起码沉着稳重了许多。”
我抓着厨娘和带娣的手,认真地说:“自古以来,女子就被视为附属品,今天起我要抓紧自己命运。”
厨娘和带娣都给予了我支持的眼神,而中堂外面的人久久不见我出去,就自行散了。
当晚的宴会上,带娣姐帮我解释了何为自梳,自此陈家三小姐终身不嫁的消息,传遍十里八乡。
两天后,至强终于回来。
他兴致匆匆地回到家要找我,被厨娘叫住。在帐房厨娘给他说了自梳的事,至强疯了一样狂奔出去。
坝尾山已经开伐木,由堪舆者指挥着砍阳性树,这天我也在场查看。
至强跑来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回到大院。
他看着穿着素色旗袍,挽起发髻素面朝天的我,哑着声问:“你就这样作贱自己吗?如若你不愿意下嫁于我,大可拒绝便罢。”
“我本想等你回来详谈后,再行自梳之礼。但情非得已,只好匆忙行事。”
至强紧握挙头,眼爆红丝压抑着说:“梵,我求你,那怕你选择莫毅那个假洋鬼子,也比自梳强。”
我淡淡地说:“不,至强。这并不是任性而为,我已想得很清楚,这是我唯一的路。”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捷哥。但只要我一天未出阁,总有狂蜂浪蝶。唯有自梳,才能断凡尘之忧。”
“你才自梳几天?现在反悔也不晚,只要我在看谁敢多言半句。”
“至强你可别任性,再说怎么能出尔反尔?我已在先祖面前立下重誓,你也别劝我了。”
“呯”的一声巨响,至强一挙打在门口石柱上。手上当即鲜血直流,他却又一挙打出。
“至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一直把你当大哥,以后你也是我的好大哥。”
至强一言不发,从大理石台上拿起一束鲜花,扔到地上拼命地踩着。
踩罢,又拿台面上一个小锦盒,用力一扔,“铮”的一声细响。
小锦盒飞撞在墙上,反弹着掉在我脚边,旁边还滚落一个小环圈。
我好奇地捡了起来,只见环圈闪闪发亮,上面还镶着一粒细细的红宝石。
至强一把抢了过去,恨恨地说:“这几天我出去,就是找师傅帮忙打造这个戒指。洋人提亲心备鲜花与戒指,我也想给你惊喜。”
“对不起,至强。我不值得你这么付出,以后你一定能遇上一个值得的女子。”
“你住口,你这样作贱自己,比拒绝我更残忍。我恨你,恨你。。”
说完至强跑了出去,我也没去追,心想让他发泄发泄冷静下来,就会想通了。
此后数月,至强每天白天都上矿场监工,晚上住在镇上妓院从不回来。
我当作不知道,也从不过问他的行踪。
箭楼在堪舆者的主持下终于动工,大院也开始规划建回字形房屋。
瀚儿自那次谈话后,勤备向上努力积极,很快就能在帐房帮忙入帐。
敏惜也长高许多,出落成一个文静的小姑娘。是一个喜欢女红,又爱吟诗的小女子。
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余,重阳将至。我决定带上敏惜、瀚儿去拜祭爹娘。他们自出生就没见过面,能去祭祀也是一点安慰。
从先祖迁来至今,附近的村民都清明祭祖,只有本族才重阳祭祀。为求不太突兀,偶尔也会一年拜祭两次。
但是两个小儿首次祭祖,我决定还是按族例重阳去拜祭,厨娘打点好祭品后,我们一行四人出发了。
爹娘的墓地就在屋背山,村口出来转弯有个斜坡,沿坡直上就到并不远。
爹娘的墓修在山的半腰,下一点是大哥,大嫂的墓。厨娘指挥着两小人在墓前排上供品。
九月重阳已深秋,树叶已落草也黄。一片肃条没象,正符合上坟之心景。我让敏惜和瀚儿跪在墓前,给他们说了这是爷爷奶奶的墓。
让他们时刻谨记这山上都是我们先祖的安息之地,更要谨守家规族望,切不可叛经离道。
祭祀过后,我终于了却一件心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光绪二十一年(1895),刚过新年的第一天收到了二哥的书信。
信中二哥说:小妹梵儿台鉴,自匆匆一别,距今已有十余年。从爱女敏惜来信得知,得你悉心教育下,两姐弟已学业有成。
近些年越来越多洋人踏入我国,小妹远见,让敏惜两姐弟习洋文,断字墨我心甚慰。
相信最近国势不稳你已有所闻,新帝明君远见,意在改革内政,抵御外侮。但又被太后守旧派系人物阻拦,新帝正是需要人手支持之时。
我已入驻工部康大人门下,决意助新帝立政法。
现向你请求,同意瀚儿来京助我。
瀚儿乃昂藏七尺的铮铮汉子,国家正危危可及之时,男儿应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
二哥洋洋洒洒写了几百余字,不外乎是男子汉精忠报国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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