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予我生命,我便护你子孙万代。这是你我之间的誓言。
——蝶芜
夜很静,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夜半三更的时候小县城中所有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昏黄的路灯在暗夜中静静的照亮着下方的方寸之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撑着油纸伞在街上走着。
在这个年代,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这个小姑娘穿着的还是上个世纪样式的小洋裙,在这样的夜,这样的街道上,仿佛穿越到民国了一般。小姑娘走到了路灯下,虽然有油纸伞遮挡路灯的光,可这油纸伞看起来实在是太旧了,还是有几缕昏暗的灯光照在了小姑娘身上,而这个小姑娘却没有影子!
白天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的,上班的,上学的,游手好闲的都出来了,周教授是S大的历史系教授,年过半百,精神却极为抖擞,赶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一点都不差。而此刻他却紧张兮兮的在小县城的街上走着,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在害怕什么?这个小县城紧邻着大城市,人口虽然不多,却有些历史,许多建筑都还保持着上个世纪的风貌,因此每年来这里旅游的人也不少。
除了旅游的人,还有不少像周教授那些做研究的人,毕竟在经历现代化洗礼后,还能这样保存完好的县城已经很少了。
周教授径直来到了街道尽头的一个小巷子里,敲了敲小巷子中正数第三家的门,这户人家即使在这样古朴的县城中也是比较异类的,在它的正大门前挂着两个白灯笼,门上没有贴春联或者是年画,那两个白灯笼即使是白天也是亮着的,看着有些瘆人。
周教授曾经问那人白天点灯的原因,那人说,害怕那些无家可归的东西找不到回去的路,周教授再要细问,那人又闭口不言了,神色看上去有些落寞,周教授也就没好意思再往下问了。
“吱呀!”漆黑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从外面望去,屋内漆黑一片,仿佛是一只怪物正张着嘴等待着食物自己送上门来,周教授擦了擦额头上已经密布的冷汗,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便一闪身进去了。
一进屋子便会看见漫天盖地的白色,大多是召灵幡,花圈、纸人、纸房子一类的东西,这时一家冥店,专卖死人用的东西。店主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四五的样子,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些偏女性的秀气,那人正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看他眉头紧皱神色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在玩游戏,那人见周教授来了,也没起身迎接,接着打自己的游戏,口里说:
“你先坐吧,我把这局打完了再说。……靠,加血呀!傻子!法师!法师呢?”
“……”一个小辈这样无理,周教授也没生气,甚至一点不满都没有流露,而是沉默着坐了下来,似乎已经对年轻人的做法习以为常了。
大约两三分钟后,年轻人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遇到这样的队友,真的是造孽啊!”
“……”
那个年轻人在长叹一声后便放下了手机,站起来为周教授倒了杯茶,一边说:“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了?莫不是又有什么新的研究吧?”
周教授接过茶,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年轻人自然注意到了周教授的怪异,半开玩笑的说:“你莫不是来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吧?虽然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离死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别这样哭丧着脸了。你到我这来,不就是有事要求我吗?既然来了,那就说嘛,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尽力而为。”
周教授蠕动了一下嘴唇,脸色灰白,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到现在他只要一想起那晚的事,便觉得毛骨悚然,可他好歹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这样的事叫他如何开口。
年轻人并不着急,而是端起茶杯,一口一口抿着,看起来极为悠然闲适。
终于,在左思右想之后,周教授还是说了出来:“阿青,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年轻人似笑非笑的对周教授说:“教授,你这什么都还没说了,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解决。”
周教授深吸了一口气说:“半个月前,我从古董市场上回来,带回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木盒子,那个盒子制作的极为精细,特别是上面雕刻的那个民国女子,栩栩如生,好像活过来一样。我一瞧那盒子便爱不释手,准备便花了大价钱买了回来,可那盒子的主人说什么都不要钱,说什么既然我和那盒子有缘分,不如就送我了。我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多想,便把那盒子带回了家。
可自打我带那盒子回来后,奇怪的事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我的小孙子说那盒子里住着仙女,我最开始以为她是指盒子上雕刻的女子栩栩如生,可后来不知为什么我的孙子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烧,到医院去查也查不出来原因。
几天后,我们那个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小区开始死人,接二连三的死人,死的都是些落单了的年轻人,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人为的,可那些人的死状极为安详,而且没有任何外伤,就连警察都查不出来他们是因何而死。
后来一天晚上,大约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起夜时隐约看见一个小姑娘撑着油纸伞从盒子里走了出来,那个姑娘和盒子上雕刻的一模一样,她也看见了我,可很奇怪的时,她看了我一眼后,便穿墙而过,我当时以为是我眼花了。可那种惊悚的感觉真的很真实。
我顺着她离开的方向从阳台上望去,看见她正站在路灯下,一个年轻人与她擦身而过后,就莫名其妙的昏倒了,那个姑娘在年轻人昏倒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我便头痛欲裂昏倒了。
第二天醒来时,才知道昨天昏倒的那个年轻人也死了。我隐约觉得和那个盒子有关,便拿着那个盒子将它扔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到了傍晚我回家的时候发现,那个盒子竟然自己回来了,我又扔,可那东西根本扔不掉,它就像赖上了我一样。而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年轻人听完后点了点头,说:“就这样?”
“嗯。”周教授点了点头。
“照这样说,你家现在除了你的孙子发烧外,并没有什么出其他的事。”年轻人挑着眉,对周教授说。
周教授点了点头说:“阿青,你对这方面有研究,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短短半个月,已经死了四个人了,我们小区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
年轻人放下了茶杯,百无聊奈的问:“盒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周教授慌忙的从自己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盒子,年轻人拿起它端详了一会,越看他的神色便愈发凝重。
“怎么样?有办法解决吗?”周教授着急的问道。
年轻人端详了一会,摇了摇头,无奈的说:“这东西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的老东西了,灵气也忒重了些,我虽然很想帮你,可这阳间的事,我不好插手。
这样吧,我介绍个人给你,她应该可以帮你。”
“谁?”周教授好奇的问。
“说来这人你也认识,S大历史系的陈凌烟。”说着便从后面的柜台里取出一个明黄色的符纸贴在盒子上,说:“我在这上面贴了张符纸,应该可以压制这东西几天,你抓紧时间去找凌烟。”
“陈凌烟?”周教授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S大的学生,听着有些耳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S大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前十的学校,在西南地区,更是数一数二的学校,来这的学生几乎都是些有两把刷子的,历史系虽然是冷门,可在这样的学校里,也还是有两三百人的,又哪能个数个都认识呢?
“凌烟这人性子冷,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她,她免不了要推辞,我写封信给你,到时候你转交给她,她就会帮忙了。你别看她年纪不大,这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年轻人叹了口气,从柜台里拿出毛笔和宣纸,研好墨后便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
“我这人用惯了毛笔,也就毛笔字写的还能看,她呢?也就认我这毛笔字,这么多年了,脾气倒是越发怪异了。要不是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这事我还真懒得帮你,回头凌烟看见了,又得怪我给她找麻烦了。”写完后便直接交给了周教授。
临走时还交代说:“这纸千万不能沾水,沾水后她可就不认账了。”
周教授答应着,心中却是越发奇怪了,这个阿青是他十年前偶然遇见的,为人有些孤僻,又是卖这种东西的,很少与人打交道,可待人接物却很温柔,对于一些古物很有研究,哪怕是他这个大学教授都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劲,更为奇怪的是,十年了,这人一点变化都没有,时光仿佛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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