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计行事,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我耗尽所有修为,凝聚了一缕两生两世记忆的灵魂,甩脱了肉体。我的这一缕灵魂经过我三番五次的努力,终于成功地钻入了清朝隆庆年间桐庐县一位正当怀孕的妇人肚中。从此,我的新生命开始了。
我蜷缩身子躺在母亲的腹中,周身被羊水包裹,跟我以前在哀劳山山眼潭里的游泳感觉一样的有趣。这里暖暖的,非常安全。我闭着眼睛,只须睡觉。醒了后,就听听外面的动静,还是不敢睁开眼睛,怕羊水进入眼睛。
我伸出小手摸摸自己光不溜秋的身子,还好,我还保留着女儿身;再一摸胸前,平平如也,我的傲人胸脯怎么没了?然后,转念一想,我现在是一个胎儿,当然无胸了,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姿势坐久了,有点酸,于是,我换了一个姿势,侧躺,搬起自己的脚咬起脚趾头玩。在母亲肚里很温暖也很安全,就是有点无聊!我接着又搬起另一个脚咬起脚趾头。
“啊呀,老爷,老爷,我腹中孩儿动了!刚才就感觉到动了,只是不敢确定,他现在又动第二次了。”一个女人高兴地喊了起来,她的声音很温柔,声音里充满了母爱,这可能就是我的母亲在说话吧。
有意思,想不到,我的听力发育得这么快,竟然能听到外面的人谈话,而且能听懂他们说话的意思。
“夫人,让我来感受感受。”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可能就是我的父亲。
然后,我就感受到有一双手隔着母亲的肚皮抚摸我,还拍了拍。
“小宝贝,在母亲肚子里在乖乖的,不要乱踢,不能让你母亲受累。知道吗?”我的父亲说,非常宠腻的声音。
“老爷,你说什么呢,我喜欢他动,这样我就能感觉到他好好的,活生生的。然后,我就放心了。”
我侧耳细听,感觉母亲的肚皮往里面凹了一下,又马上弹回去了。好像是父亲吻了一下母亲的小腹。
“老爷,不要,痒死我了!呵呵!“
“哈哈,你忍忍,我就是想亲一下我的儿子。“父亲说。
这一对夫妻还打情骂俏起来了,幸福甜如蜜啊!父亲刚才说什么,“儿子“,他心里想要一个儿子?可是,我是一个女儿身,岂不是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待我生下后,他会不会嫌弃我啊?古代人,总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些人把女儿送人,或者卖给大富人家当丫环,或者订下娃娃亲,当小孩七八岁时,就送到人家家里去当童养媳,那我岂不是生不如死,如何能再当陈县令大公子的夫人啊?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老爷别高兴太早,若是生了一个女儿呢,你又该当如何?“母亲问。
“女儿,呵呵,女儿不嫌多,我们家大业大,就把女儿好好养着吧。“父亲说。
还好,还好,我也投身在一个大富人家,出生后生活无忧了。于是,我把忐忑的心好好收回去。
听外面的动静,听他们的对话,我就像听评书一样,真有意思!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我们这个家庭摸清楚了。
当胎儿有一项超级棒的事,做人都没有的待遇。那就是不吃不喝不用拉尿不用拉便便了,活得比神仙还要简单舒适。我的供养与吸收是通过脐带进行的,胎盘则是提供给我营养的重要来源,也是保护我的重要场所。
母亲躺着的时候,我多半时候也跟着睡,因为她躺着不动的姿势,我很容易犯困,有时我也会醒,比如她饿了,胃里会发出“叽哩咕噜“的响声,吵得我睡不着,还有她做梦了,兴奋紧张,我感同身受,也会兴奋紧张,难以入眠。母亲醒着的时候,我多半时候也是醒的,因为她做事活动,与人聊天说笑,或者出门逛街,都是极有趣的事,我绝对不会错过。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听得到,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可以想得到外面的有趣情景。
有一次母亲带着丫环家丁出门。我听到肚子外面好生热闹。
“卖冰糖葫芦啦——!“
“热气腾腾的包子啦——又香又甜!“
“我正想吃,买几个!“母亲说。
“是,夫人。“母亲身边大丫头兰儿的声音。
外面叫卖声不绝于耳好生热闹,我呆在母亲肚子里静静地听起来。
“公子,好久不见您了,奴家想死您!”
这是到哪了,一片莺莺燕燕之语,像是到了青楼门口。
“兰儿,我们快走,羞死人了!”母亲对身边的兰儿说。
“是,夫人。”兰儿回道。“呸!”又啐了一声。
正经家的女孩儿都是有强烈的自尊心和羞耻意识,看到青楼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客人,那还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心里一个劲骂她们**荡妇,厚颜无耻!简直丢尽了女同胞的脸!
“这位夫人,请您行行好,赏我一点钱吧,我三天三夜没进一粒米了。“这是一句苍老的祈求声,我们可能遇到老乞丐了。
“兰儿,给他吧。”
“是,夫人。“兰儿回道。
然后我听到铜钱掉在一个瓷碗里的碰撞出的清脆之声,兰儿丢下去的铜钱不少于三个,因为那个碰撞之声细碎冗长。
母亲带着下人继续往前逛,但是母亲移动的步伐小了许多,因为我在她腹中晃动得没那么厉害了。
“夫人,累了吧?我们走了好些路,要不就此打道回府?”兰儿劝道。
“好吧。”母亲回道,有点意犹未尽,逛得还不够尽兴。
“夫人,夫人,且留步!贫道看到夫人好面相,能否让贫道帮你算一下卦?”一个男子的声音。
“哦,如此,那就劳烦师傅帮我算一下,看我这一胎是一个男娃,还是女娃?”
敢情母亲遇到江湖半仙了,呵呵,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且听他算出一个什么来。
“好的。“那个男子说,就是那算卦先生。然后,我就听到竹筒晃荡起来,里有许多竹签相互碰撞的声音。
“请夫人抽一个签!“
然后母亲动了动。
“请师傅帮我看看。“
“‘牛——在——耕——田‘,嗯,啊呀!好卦像啊!夫人,牛在耕田,表明田里需要劳动力,’田‘加一个’力‘字,不就是一个’男‘字吗?这是表明夫人即将要生一个男孩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夫人,真是的太好了,恭喜夫人,夫人如愿以偿了!“
“果真是,老爷说的没错。兰儿,重赏师傅!“母亲听后欣喜若狂。
“咚!“一声,一个东西搁在桌子上的声音。这一次赏钱,听到的不是细碎清脆的铜钱声音,而是,好像是给了一个元宝,也不知是金的,还是银的,母亲说要重赏,果然出手大方。
“师傅请拿好!“这是兰儿的声音。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那位师傅一叠连声的道谢。那个臭老道,说了几句好话,哄得我母亲掏出那么多钱答谢他,他今天就可以提前下班回去了。
母亲与下人,算命师傅皆大欢喜。就是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我还没出世,就有这么多人希望我是一个男孩,待我出生时,当他们看到我的女儿身,不知有多失望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让人难以接受,他们会厌弃于我的!如此不招人待见,我该怎么办啊?我都想胎死腹中了——我的母亲肚子里暗然神伤,抽泣起来。
“兰儿,我们快些回去,我感觉肚子好痛!”母亲说。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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